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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红衣主教黎塞留(倒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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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少女伴着鸟儿清脆的歌声起床时,要不是看到堆在床脚下的那件沾上了泥土的衬衣,她简直就要怀疑昨天晚上见到的卡维是不是自己在梦中臆想出来的了,她神清气爽地跳下床,而却被阿拉米斯传来的口讯搞得一脸迷雾。
美丽的金发少年懒洋洋地提着水桶从外面进来,肩上潮乎乎的,看样子很早就出门了,这位少年虽然偶尔让自己感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违和感,但个人卫生搞得好却让她大大激赏——他隔一天清早都会亲自去外面打水进屋清洁。
“早上好,阿拉米斯。”
她高兴地和他打着招呼。
“早,米拉迪。”
少年拉长了声调回应,安娜听到“米拉迪”这个名字,还是免不了梗了一下,但是想到昨天晚上见到的人,灿烂的笑容又浮上了她的面庞。
“阿拉米斯,你有没有看到卡维?”
“嗯,”少年微微倾下身子放下手里的木桶,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以安娜正对着他的方向,很轻易就看了个一清二楚,她蹙了蹙眉头,努力压制住心头那股奇异的违和感,而阿拉米斯抬眼瞥了一眼,就立刻站直了身子。
“他一大早就走了。”
“走了?”少女抛开之前放在阿拉密斯身上的关注,挠挠头,疑惑地反问。
“他临走时要我告诉你,如果有什么事要找他的话,就拿着这个去默恩镇的神圣教堂,找一个叫做…叫做…”
阿拉米斯从短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质的十字架,努力地回忆着绿眼睛的青年交代给自己的话,无奈他有个毛病,那就是在清早总记不住东西,这毛病还曾经被安娜取了个一听就很不得了的名字叫做“起床低血糖”。
看着他“叫做”了半天都憋不出那个至关重要的名字,安娜无奈地接过他手中的十字架细细端详,它除了比一般的神甫戴在胸前的十字架多了个银边,其他方面也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再见卡维时,安娜轻易就感受到他似乎改变了许多,这样的改变不只是他穿上紫衣教袍后的透出来的那股贵族风范,而是别的什么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
她攥紧手里的十字架,眉头皱得更紧了。
为了打消心中那不知道为何而产生的忧虑,少女又像往常一样,匆匆乔装打扮了一番出了门,而慢吞吞地跟在她身边的,正是和她作同一样装束打扮的少年,两人肩并肩走在街上,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来到当地教堂,两位年轻人却只看到紧紧关着的大门,他们绕着教堂走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才在靠近市集那一端的通告栏里发现了一则消息,声称来自枫丹白露的圣徒们已于昨日离开,所有教士都必须前往相随三天以示尊敬。
安娜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教堂,而阿拉米斯则对沿路上市集里贩卖的东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东看看西摸摸,最后在一个剃头匠的摊子前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
他拿起一个U型缺口的盘子,好奇地问,安娜正好回头看到了这一幕。
“那是用来刮胡须的呀!”剃头匠惊讶地回答,他仔细地看了看少年干干净净的下巴,恍然大悟道,“您年纪还太小,以后就用得上啦!”
阿拉米斯仍旧一脸恍惚地放下了手中的盘子,却没有注意到身后安娜投注过来的目光。
“米拉迪,我们今天吃什么?”
意识到了眼前蓝眼睛少女的不对劲,阿拉米斯善解人意地将它归于卡维的匆匆离开,对于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他可是数一数二的专家,因此,他也明白这个时候不应该提起那个已经离去的人,而是把话题转到了正餐上。
“啊?额……我想应该是羊肚吧。”
正在沉思的安娜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才回答,在这期间,她的眼睛一直牢牢盯着眼前少年的脸,眼里流动着夹杂着惊异与兴奋的光。
阿拉米斯耸耸肩走在她身旁,不时还用手去替她阻挡人群的乱流,直到看见一家酒馆,这才两眼放光地抛开安娜就冲了上去,没多久,酒馆里就响起了他带着乡土音的大嗓门。
“两品脱大麦酒!”
“你这混蛋,居然敢拿劣质的蜜酒来充数!吃我一剑!”
“哇!对不起!”
安娜无奈地站在门外,心中原本已经渐渐明朗的猜测又变得扑朔迷离。
下午两点钟,一队骑马的人,金光闪闪、珠宝满身、衣着华丽,从圣婴公墓拐角出来,到了圣德尼街上,在阳光下好象一条身上有绚丽的环斑的大蛇,在两排阴暗的房屋中间缓缓移动着。
哪怕是再富丽堂皇的队伍也难跟这个场面相提并论。丝绸衣服,既华丽又鲜艳,是弗朗索瓦一世给他的后继者传下来的豪华风尚,到了亨利三世时代以后才起些许微小的变化;因此,路易十三时代的服装和前几代的服装相比,虽然不如以前华丽,但是也许要漂亮雅致得多,而且显得十分协调。在我们这个时代,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队伍,因为我们为了使检阅显得气派,只要求对称和整齐。
年轻侍从、武士、低级绅士、狗和马,走在两侧和后面,使得王室的队伍变成了一支真正的军队。跟在这支军队后面的是老百姓,或者说得更正确点,到处都是老百姓。
老百姓有的跟随在后面,有的在旁边簇拥着,有的走在前面,他们在欢呼的同时也大声叫喊反对;老百姓是爱记仇的。
“口令!”
穿着又小又窄的深色衣服的王室卫兵远远就高声喊道,却被从他后面赶来的侍卫长狠狠地拍了一掌。
“该死的!你没看清那是枢机主教阁下的座驾吗!”
坐在正中的那位大人微微颔首,他的面容十分清瘦,一些沟壑已经爬上了额头,许多人确信,那是正值壮年的主教大人智慧的体现,他拉着马匹的缰绳的手十分有力,纵马走过卢浮宫的大门时,威严的红衣主教在经过那位士兵身边时低下头微笑。
“愿上帝赐福与你,我的孩子,你是伟大法兰西的未来。”
“是……是的!”
年轻的脸庞上立刻升起难以言喻的狂热与自豪,无数双眼睛盯着在国王陛下面前炙手可热的这位权臣,而他本人则只是正了正身子继续前行,而紧跟在他身后的,正是自默恩镇消失的紫衣青年。
“卡维。”
主教突然呼唤道。
“请吩咐,阁下。”
青年恭敬地低下头准备聆听教诲,红衣主教本人锐利的目光落在他的头顶,带着洞悉一切的力量。
“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做好准备了?并且永不后悔?”
“……是的。”
似乎连同他那几秒的沉默也计算在内,已逾中年的主教点点头,凝神下马,迎向前方,他红色的袍子在风中猎猎作响。
“Je n'ose rien entreprendre sans y avoir bien pensé ; mais, quand une fois j'ai pris ma résolution, je vais droit à mon but, je renverse tout , je fauche tout, et ensuite je couvre tout de ma robe rouge.”
在思虑周全以前,我不敢采取任何行动;但一旦我心已决,我将一往无前,反转一切,割裂一切,用我的红袍覆盖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