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毕一秋

4、第四章：生不逢时楚悲歌（一）

　　天亮时，人贩子领着一人来到了屋里，这让我有了不详的预感。
　　那人，大约四十来岁，贼目鼠眼，身穿墨绿色大褂，头戴黑色巾帻。一进门，便眯着眼，一遍遍地打量着我们。
　　那种像是挑货物的目光让我很不自在，大家都瑟瑟发抖，我紧紧搂住音竹，往里靠。
　　“你们这儿十岁以下的还有多少？”
　　“额，我想想”那人贩子思量了会儿答道：“这些加上刚虏来的，有十三四个。”
　　“你确定都是在十岁以下吗？”
　　“这个您放心，绝对都是没超过十岁的，我王武别的不说，这‘信用’二字，我可是比任何人都来的实在，大家都是舔着刀口过日子，谁都希望过得安生点儿不是？我要是骗了您，这以后可别再想再道上混了，您说是吧！所以，这个您就放心好了。”
　　“真的？”
　　“哎！我说大哥，你要是实在不信，那就算了，您去问问，这道儿上的人谁不知道我王••••”
　　“行了！”那人很不耐烦的打断他：“谅你也不敢糊弄我，这些个我要了，在午时之前将他们全都送到我哪儿去。”
　　“好，好，您放心，我一定送到！”
　　“记住！悄悄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啊？”王武微微惊讶了一下，但马上识趣的点头：“一定一定。”
　　我看着他们出去，心越的发凉，看来这次我们是被卖定了，值得庆幸的是我与音竹没分开。
　　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这是出了狼窝，却又进了虎口呢只是至少是多了一份想念。
　　当日中午，我们就随着马车，到了另一个屋子。
　　虽然我不知道，那人买我们的目的，但从那人贩子看我们的眼光中，猜得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那人贩子看我们的目光中，竟带着同情和愧疚，到底是什么让已泯灭了人性的他们都免不了动容了？
　　这个认知，让我如沉冰潭。
　　逃！
　　一定要逃！
　　当天晚上，趁着茫茫月色，他们又将我们十四个人分成两拨，关进车里，朝着不知名的地方驶去。
　　我们紧紧挤在这像笼子的车里，由于车的周围被黑布遮着，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情况，所以我们只能紧紧依偎在一起。
　　不能理解的是，这小小的黑暗空间，竟让我觉得很安全，慢慢地有了睡意。
　　然后，所有的一切，都被黑夜所掩埋了。
　　次日清晨，我迷迷糊糊的醒来，看眼前还是一片黑色，便又闭上眼，刚一闭上就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一惊一乍间，便没了睡意。
　　慢慢地，大家也都醒了过来。
　　“花姐姐，花姐姐”我摇了摇她的手：“我们这是要被带到哪儿去？”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刚起床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真的不知道，我唔•••唔•••”
　　我没想到一向开朗的她也会哭，所以当时的我手足无措。
　　而这像是导火线被点燃，车里的人都嘤嘤啜泣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有一颗二十几岁的心，他们都还是地地道道孩子。
　　而，音竹却没哭，只是紧紧拽住我的衣袖。我不得不说这孩子坚强啊！
　　“啪！”马车停了下来。
　　一人掀开黑布，冲着我们恶狠狠地叫道： “闭嘴，在发出一点儿声音，我打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