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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十章、生死(二) ...

  •   朝和殿内,众大臣已候有多时,管轩灵微微额头的汗,今日特别沉热,让人喘息都难。斜眼瞧两旁百官,不少人额头滴汗,朝服浸湿却不敢擦拭。有些时辰了,管轩灵微微转头向朝门外望去。按理护驾使节也应到了,为何不见太子殿下,他理应先一步进入朝殿迎接圣驾。又过一柱香时间,还是不见动静。管轩灵用眼神向左右询问,可左右大臣皆是如此,只有身旁王夫闭着眼睛打着盹。
      “王大人。”管轩灵小声叫着。
      王夫仍闭眼,脑袋都搭拉到肩膀了。
      “王大人!”管轩灵不得不提高嗓音。
      “嗯?”王夫终于惊醒猛抬起头朝前就是一拜,口中念道,“扣见吾皇——”
      头扣到一半才发现不对,睁开老眼左右瞧瞧。
      “王大人!”管轩灵轻声道,“陛下未到。”
      王夫一看责怪道:“管大人,陛下未到,你叫我做什么?“
      四周人想笑只能忍住干咳几声。,管轩灵汗颜,不得不赔不是:“王大人,那我给您赔个不是!”
      王夫歪歪嘴显出一副不满的样子。
      管轩灵擦擦汗,按时辰推算也该到了,怎么——就听殿外甲胄铁器四响,一队金甲武士手持矛戈小跑入朝和殿。分两股跑上朝和殿四周的木廊,列开队形。
      “唰——”
      金甲武士竖起手中长矛,立在众朝臣之后。个个神情肃穆,紧拿手中兵刃。
      皇上身边的金甲武士?如何进入朝和殿?正宫一向皆由宫中禁军负责,现日如何要调用御前金甲?!管轩灵感到异样气氛。
      就听一声宣报:
      “皇驾回朝,百官行礼!”
      在朝大臣都为之一怔,连忙扣头行礼。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多时,只见延王大步走进殿内,身旁皆由金甲武士护卫,随后是一班太监。
      百官再次行礼,钟鼓声鸣。
      刘熇未入座,站在龙案之前俯视下面群臣,沉沉开口道:“宣旨——”
      “是。”
      平奴躬身行礼,走到九阶梯前,展开黄绢高声宣读:“奸人方芾,阴谋叛逆,伙同佘田、赵兜欺君惑主,混乱朝纲,现处极刑,当即正法以示王威!现责令监刑司彻查此事不得有误“
      “监刑司!接旨!”平奴道。
      朝堂上一片死寂,所有人暗暗将眼光瞟向监刑司的空座席。
      “监刑司!”平奴高声道。
      没有敢应声,延王沉声道:“监刑司未何未在朝堂?”
      管轩灵起身出席道:“回陛下,监刑司周凌被佘田下狱,三日前已在天涯司内自尽。”
      延王脸上闪过一片阴云,未做声响。他早忘那道奏章中的内容。
      平奴站在朝上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侧身看向刘熇。
      延王显然未有所预料,他最后道:“曲绕延,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处理吧。”
      “是。”曲绕延行礼。
      “平奴,接着念。”刘熇继续道。
      “曲绕延,汪胡羊,接旨。”
      “臣在。”
      “奴在。”
      “御前书令曲绕延忠心为主,加封御使大夫,官进正二品,另赐钱株万贯,良田百亩,黄绢十丈,锦缎百匹。”
      “谢皇上龙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汪胡羊听旨。”
      “奴在。”
      “汪胡羊十年护驾,忠心耿耿,此次更是救驾有功。现封御马廊总司,官进四品,撤去奴籍,并赐黄金腰牌,御前行走。”
      “奴扣谢陛下。”
      管轩灵细细听旨意,越听越觉得事有蹊跷,怎么对‘巫蛊之事’只字未提,还有太子之事,宣读中更是未有所提,这是何意?管轩灵想及此,才发现太子刘瑧不在其列。而且,他观察到宣旨中刘熇始终脸色阴冷,曲绕延,汪胡羊更是为露半分喜色。
      就在此时,延王道:“传太子。”
      “传太子刘瑧进见——”朝令官高声宣见。
      宣报声落,未见太子刘瑧出现在朝堂。
      “太子刘瑧进见——”第二声响,众大臣都开始察觉到异样纷纷把目光向朝外投去。
      第二声落,一白色身影才慢慢走入朝殿内。
      只见刘瑧只着素服,缓缓的走入朝内。太子刘瑧行的特别慢,从管轩灵前面缓缓移过。
      仿佛终于走到九阶梯前,刘瑧停下步子,曲身跪地行礼开口轻声道:
      “儿臣……扣见陛下!”
      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很轻却仍让众人听得清楚。
      延王眯眼睛盯着跪在低下的儿子出奇不意的冷笑起来。
      “来人把他拿下!”
      所有人都一愣。
      “金甲武士!把太子刘瑧拿下!”刘熇高声命令。
      汪胡羊、平奴朝中一干大臣全都抬头看着刘熇。
      “你们没听到朕的话么?把——逆子——刘瑧——拿下!”延王冷眼盯着刘瑧。
      “陛下!”
      “圣上!”
      “你们谁再说半个字!朕就砍了他!金甲武士!金甲武士!”延王再度高声断喝。
      只见两名金甲武士走下木栏,虽走到刘瑧的身旁,却仍迟疑不决。
      “你们等什么?!”一声怒喝,金甲武士不得不下手欲将刘瑧拉起。
      原本跪在地上的刘瑧开口道:“等等!”
      金甲武士停住了。
      刘瑧道:“我把话说完,我自会走。”
      “朕不想听!”延王粗暴地打断刘瑧的话。
      “那就受儿臣一拜罢!”话及此,太子刘瑧右手撑地缓缓向刘熇一扣首。
      朝堂一片沉寂,谁都不知将会发生何事,但所有人都预感到了。
      良久良久,刘瑧才再次用右手撑地缓缓支起上半身,只见他脸色微白,额头一片湿亮,满是汗珠。当他再次抬头望向高高在上的延王刘熇时,竟然轻轻笑了,微微喘气开口道:
      “刚才一拜就算儿以报父皇多年的养育之恩罢!父皇,儿还是那句原话,自知其罪当诛,不会为已开脱,就请父皇只制儿一人的罪吧!”
      这是刘瑧的肺俯之言,然而延王丝毫不为所动。冷酷的眼神仿若一把尖刀刺穿面前的儿子。刘瑧颤颤巍巍站起身,汪胡羊注意到太子刘瑧的嘴唇刹白无半点血色,汗珠一颗颗随脸颊淌下。
      “父皇……请多照顾母后,转告母后,儿不孝!另外……”刘瑧的说话声越来越轻,他缓缓侧身望向刘熇,离去时从口中飘出一句话,只有近身的汪胡羊听得真切。
      “儿从未恨过父皇……”
      汪胡羊不懂太子的话为何意。但心头一阵阵发凉。
      “陛……”
      汪胡羊想要劝阻,张开口竟发不出半点声。要有人为太子说句话,否则……否则……
      汪胡羊再次张口,手臂被人碰一下。他转头发现曲绕延暗暗摇头,眼神露出一份悲哀。
      延王漠然的注视着离去的儿子,没有流露出半分感情。
      一旁的平奴眼睁睁看着太子仿佛很艰难的挪动步子,一步步走出朝殿。心焦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终于太子的背影一节节消失在殿外台阶下。
      大殿之上一片死寂,不一会一名金甲武士冲进朝殿。
      “陛下——陛下,不好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晕倒了。”
      朝上顿时一阵骚动。
      “把他抬下去就是了。”延王的语气充满厌恶。
      “不……不是,卑职不敢动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像是……像是……”
      “什么?”
      “还是请陛下亲自去见为好。”金甲武士有点语无论次起来。
      这是什么话?刘熇刚想怒斥就听殿外一声凄凛的悲嚎声:
      “瑧儿啊——”
      这不是秦皇后的声音么,此刻听来让人分外揪心。
      殿外又有人叫喊:“不好了,秦皇后晕倒了,快叫御医……”
      “成何体统!”刘熇叫道。可就听到一名太监奔上台阶跪倒在朝门上惊慌失措地感道:“陛下,太子殿下他……自尽了。”
      “什么!”
      ‘轰’
      天空响起一声闷雷。众人都目瞪口呆。
      刘熇冲出朝殿。
      殿外太监乱成一团,林氏抱着秦皇后的身子不停的叫唤。几名太监来回奔走。而台阶下太子刘瑧面朝下伏卧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轰”
      又一声雷声。
      刘熇定定的瞪着躺在那儿的儿子刘瑧,突感到五脏六俯一阵翻腾,浑身冷汗冒出,仿佛从恶梦中惊醒一般,他注视那一片乌沉沉的天空。不由自主地跑下台阶,用发颤的手臂将刘瑧翻过来。只觉得左手一片湿黏,举起手掌失叫一声: “啊——”
      左手掌一片鲜红,只见刘瑧左胸口的素白衣料被鲜血染红,血随着左手臂流淌到地面上汇成一片血洼。
      刘熇抱着儿子的身体突然疯狂地吼着:“……来人……,来人……御医!叫御医!快叫御医!”
      但刘瑧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不省人事。
      ……
      “刘瑧!刘瑧!醒醒”
      “嗯?”刘瑧揉揉眼睛,睁开眼睛,“翌哥,找到出山的路了么?”
      太子刘翌摇头道:“夜晚山风大,容易着凉。去火堆边吧。”
      “嗯。”刘瑧一脸倦容,亏他为这次打猎来兴奋的失眠,没想到父皇竟要他和刘翌哥单独领队人马去狩猎,结果入山后因地形不熟竟迷路了。骑马整整一天还是没找到出山的路,现已然天黑了,看样,众人是打算在山中过夜了。
      “为何不走了?”刘瑧问向一旁的护卫。
      “回瑧皇子,晚上夜黑瞧不着山道,马走不得,野兽出没也不安全。只能等天亮才行。”
      太子刘翌拍拍刘瑧道:“兽类夜间常常会出没。放心,父皇游猎尽性时也常常在山中过夜。等会行囊就弄好了,你歇息吧。”
      刘瑧左右瞧瞧,这是一片靠水沼地,侍卫有的在准备煮水,有的还在升火堆,另一些正拿出准备好的干粮。副将把粗简的干粮和水盛到刘瑧与刘翌面前。
      “太子殿下,瑧皇子请用。”
      刘翌微点头示意副将可退下,拿起水盆干粮送到刘瑧面前说:“不比宫里,父皇要求狩猎行宿一切按军营化,记得我首次狩猎父皇说,狩猎旨要体会如何打仗行军。”
      刘翌身为太子加之延王处处的言传身教,十九岁的他举手投足之间已然是个成人。相较下,小刘翌四岁的刘瑧仍一副天性率真的样子。
      刘瑧因为累已经没有什么食欲了,他摇摇头道:“太子哥你吃吧。”
      “嗷——”
      狼嗷之声刺破夜空。
      刘瑧身体一抖。
      “莫怕,是狼嗷。狼怕火不会靠近。”刘翌安慰刘瑧道。
      “嗯。”刘瑧虽点头,但狼嗷之声此起彼伏让他不寒尔悚。
      刘瑧只得缩卷身子,将被囊紧紧裹在身上。惊恐地盯着面前的火堆。
      一席冷风吹过,火炎颤动,火不会灭吧?刘瑧紧张地想着,万一要灭了怎么办?狼会来么?他求助似地望向不远处还在布置人防太子刘翌,这时刘瑧脑海里闪现出秦方正和秦云瑞的影子。
      “要是舅舅和云瑞在这里就好了……”刘瑧情不自禁想道,手死死抓着怀中的十字弓驽。那是他带来的,终于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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