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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七章、天典阁(三) ...

  •   下午,刘熇小睡片刻,从那梦后,总心神不宁。大太监平奴缓缓走进室内,轻声道:“圣上。”
      刘熇睁开眼沉:“什么事?”
      “皇上,总管赵兜从京城回来已在外候很久了。”
      “让他进来。”
      赵兜匆匆走进室内,扣首道:“扣见皇上!”
      刘熇抬抬手:“最近宫内有什么事,让你查的事如何?”
      赵兜起身,脸色微微迟疑,然后慢慢道:“皇上,呃,宫中最近无大事,只……只……”
      “只什么?”
      “只皇后身体不适,太子去问候过几次。”
      “嗯。”刘熇闭闭眼道,“还有什么?”
      “呃……呃……”赵兜再度迟疑,引起刘熇的怀疑。
      刘熇道:“吞吞吐吐,究竟什么事?”
      赵兜翻一双死鱼眼,眼珠向上望着刘熇,嘴角扯动道:“皇上,这件事,不敢造肆……”
      “说。”刘熇命令道。
      赵兜胖大的身体一缩,努力提提嗓子咽口唾沫道:“不是什么大事,皇后一直说身体不适,奴想该仔细伺候,就去了几次,每回皇后总不让见,奴以为皇后是怕奴打扰,所以不见,就请几位御医瞧,可皇后也不让见。后,太子殿下来了几回,说来也奇了,太子每会都是深夜里来,什么时候走的……呃,就不知了……”
      赵兜偷偷瞧瞧刘熇的神情,顿顿继续道:“还有件事,自皇上离京,青凰宫就总有些生人进出,有时候还是在深夜里。”
      “生人?什么生人?”
      “呃,据奴所知,都是秦皇后娘家人。”
      刘熇没吭声,赵兜从他脸上瞧不出是阴是雨。
      “其他还有什么?”
      赵兜头一低连回道:“其他没什么了。”
      “没有什么?”
      “是。”
      “查的事如何了?”
      赵兜抬起头道:“圣上是说,巫偶——”见刘熇脸一沉,连道:“奴该死,这件事……这件事……”
      “究竟怎样……”刘熇训斥。
      “奴奉命,搜查内宫各处,可皇后拦着,奴不敢对皇后不敬就……”
      “皇后不是病了么,她怎会拦你!”刘熇双眼一瞪,低声训道。
      “奴该死,奴该死!其实……奴接旨后就派人在外、中、正、仔细的搜挖。可一查到后宫,就让皇后的人给拦下来,皇后说……皇后说,不让搜。特别是青凰宫,皇后说有谁敢搜就砍谁的脑袋!”
      刘熇闻此言,‘啪’一拍扶案,吓得赵兜一缩脖子。他站起身道:“朕要搜挖自己内宫还要经她准许!”
      他手指向赵兜道:“搜!你就说奉朕的旨搜。看她敢不敢砍你的脑袋!”
      “这……那青凰宫……”赵兜小心翼翼问。
      刘熇高声道:“就先从青凰宫开始搜!”
      “是……是……是。”赵兜连忙俯身扣道。接着悄悄退出室内。
      刘熇仍未消气,走出奉鹤阁。生着闷气想到院内散心。经二层回廊刘熇听闻女子交谈声。
      “乳母,孩子饿了……”是淑夫人的声音。
      “是,夫人。”乳母接过孩子,开始喂孩子。同时轻声对淑夫人道:“夫人,这孩子真不一般呐。孩子耳坠一颗红痣,将来定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是么?许是孩子像皇上的关系,听说皇上耳坠也有颗红痣。”
      “那……那可真是福瑞之相,听老人说,天生带痣者,将来必是有凡作为之人呐。”
      “真的?那这个孩子将来定像他父皇一样,是个英明神武的人。”
      “夫人,有句我跟您说。”
      “什么事儿?”
      “夫人对奴待如已出,奴抖胆告诉夫人得小心呐。”
      “小心什么?”
      “小心遭人忌妒。”
      “忌妒?谁会忌妒我呢?”
      “夫人,你年少性真,刚来就得皇上欢心,您瞧这次皇上出巡哪位夫人都不带偏偏带上您,就这,已让宫里头一些人眼红了。再加上您为皇上老来添子!宫里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忌妒呢。所以您说话行事处处都得小心谨慎,特别是在宫里头。就刚刚那话,您可不能跟别人说。”
      “为何?我刚那句话有什么不对,皇上也常常说孩子像他有什么不对?”
      “夫人!也许您真不知道,您得小心……”乳母在淑夫人耳边耳语几句。
      “皇——”淑夫人失色又道,“乳母,皇后怎会忌妒我呢?我只是个小小夫人,皇后仍一宫之后怎会忌妒我,且听说秦皇后贤惠大度,怎么可能。”
      “母兔护幼也会咬人,何况是人!夫人,你进宫没多久自是不会懂。宫里头人人皆知:太子的‘子不似父’乃皇上心病,现在,您却口口声声称您生的孩子像皇上,将来定像圣上一般英明神武,你听来没什么,圣上说来也没什么,可是旁人听来就不同了。若是那些有心这人传到皇后耳朵里头,您想想这里的文章!若真触怒了皇后——这后果”
      “这……这,不会吧。”淑夫人的语气显出惊慌。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夫人!”
      听到这,刘熇一声未吭,闷闷走回奉鹤阁。原本他对赵兜的话将信将疑,方才一凡话便信了七分。难道……是皇后,真是太子?不会,太子平素的性子是不可能,可难保有人会妖言惑主,可能就是赵兜说的‘生人’。突然刘熇想起那个梦,口中喃喃道:“信近之,祸亲之,亲逆之,复得之……‘亲逆之’”难道梦中说的身边人要谋害自己?想及此,刘熇心一冷,身在皇族,‘弑父夺位’的事情并不是没有。难道‘巫偶’与皇后……
      “圣上!”一声禀报道打断的刘熇的思绪。
      “什么事?”刘熇阴沉着脸问。
      “巡使佘田差人有事要面见皇上。”太监道。
      “宣。”
      “是。”
      不大时,一人到奉鹤阁内堂,见延王刘熇双腿跪地行君主大礼道:“扣见圣上。”
      “什么事?”
      来人跪地上道:“余大人已查出朝中有人与巫偶之事有关,只是太子殿下对此事颇有微议,余巡使请示圣上是否继续追查。”
      刘熇听到‘太子’两字不仅心头又是一沉,今他已听到太多关于‘皇后’、‘太子’之事,心中已经火燥道,“太子怎知此事?”
      “这……奴不知,但太子确有寻问余巡使此事。”
      “那佘田怎么答的?”刘熇问。
      “余巡使以圣上密旨所授不便告知,回太子殿下。”
      “嗯。太子有何反应。”
      “似乎没有。”
      刘熇一瞪眼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似乎没有’。”
      来人马上扣首道:“回圣上,殿下听完佘田大人的话后没有作答,只是殿下已经不只一次派人寻问余巡使此事查办如何,所以余巡使请示皇上是否要殿下了解此事?”
      “不用。”刘熇回绝,“朕让他密查此事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知道,太子那边什么不用说。”
      “若是殿下细问此事……”
      “那就让他来问我!”刘熇火大的断喝。
      来人随即应道:“是。奴告退。”
      刘熇感到分外无力,太子为何会知此事?若方芾知道此事他并不奇怪,毕竟他走时授方芾为监国司,查看京城大小事议也在情理之中,况且方芾是亲自上书核实此事。太子却派人‘私下’寻问佘田,且不只‘一次’。在刘熇看来颇为‘探明口风’之嫌,太子对此事过于关心引起刘熇极度不满以及深深地疑虑。
      又过一夜,刘熇并未休息好,梦中情景在他脑中反复反复浮现;加上白天方芾的书信,赵兜的答话,佘田的询问。
      卯时一刻,刘熇刚用过早膳,缓缓站起身,向窗外望去园中晨雾渐渐退尽,他想去碧翠林散散心。便唤道:“平奴,去叫汪胡羊。”
      “是。”
      不一会,只见汪胡羊匆匆走进室内,隔着帘子扣首道:“奴见过圣上。”
      “嗯。朕想去林子里走走,你陪朕。还有备上两匹马。”
      “是。”
      更衣后,刘熇走出天典阁,见汪胡羊已经备好两匹马候在一旁。但今天刘熇并不想骑马,只是想随便溜溜马。走到马前牵过缰绳跨上马背对后面太监道:“你们别跟,汪胡羊陪朕吧。”于是让马缓缓行走。汪胡羊则跟在后面。
      显然刘熇今天骑兴不高,等远离天典阁进入碧翠林后就下马,手牵缰绳,缓缓前行。绕园子穿过一片竹林,视线豁然开朗,他们已出碧翠林,到天典阁正门。那是一个小型广场,四方地,青砖辅地,向下就是九九八十一格台阶。刘熇背手,走到正门口,两边武士马上双膝跪地,刘熇也不理睬。只是向下望。
      “皇上。回吧。”汪胡羊轻声在旁提道。
      刘熇愣愣后微点点头,开口道:“汪胡羊,这台阶一共几节啊?”
      “九九八十一格。”
      “是么?怎么今朕看不只八十一格。”
      汪胡羊不知刘熇说这话何意,不便回答。
      刘熇又开口问道:“汪胡羊,你做朕的马夫几年了?”
      “回皇上,已经十年。”
      “十年……,十年真长啊。真快啊。都过十年了。”刘熇转回头道,“回吧。”
      “是。”
      就在此时,门外长阶之下响起马蹄声。一人下马蹬蹬蹬跑上八十一格台阶道:“太子奏章!”
      刘熇转过身大声道:“拿来。”
      传信人马上跪下行礼道:“扣见皇上,这是太子殿下及方监国的奏折。太子殿下有要事禀报。”
      刘熇不等来人说完,夺过呈在面前的奏折,展开,看着看着突把奏折一卷背对手,双眼一闭,紧抿嘴,一声未响。
      汪胡羊注意到,刘熇虽闭双眼,眼却在转动,嘴唇紧闭,两侧太阳穴微微擅动,那黄绢捏得扭曲变形。究竟太子在里写什么了陛下有如此剧烈的反映?
      刘熇忽开眼叫:“叫曲峣延到这儿来!”
      一旁武士马上向天典阁跑去。汪胡羊心中一惊,他知道曲峣延是御前书令,传他意味圣上将传圣旨。不一会,曲峣延带着笔墨箱跟着武士,满头大汗的跑到这儿了。
      “写——”
      曲峣延马上跪坐在地,打开书箱,摆开笔墨,铺黄绢提笔。
      “巡察使佘田,进忠职守,一心为联,联特命佘田彻察‘巫蛊’事件,任何人不得干涉!”
      曲峣延听闻此言,手一抖,差点把墨汁滴在黄绢上,他顿了顿抬起头观望刘熇。
      仿佛知道曲峣延心中所想,刘熇命令:“写!”
      曲峣延只得硬头皮提笔,一个字一个字写上去。
      刘熇接着命令:“把圣旨交给大总管赵兜,告诉太子,这就是朕的回答!”
      说完拂抽尔去。料下一干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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