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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三章 彼•月夜黑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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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影迟疑。片羽一边吃痛的呻吟一边与它讲道理:“现在你要是杀了我杞浮光就死不了了,所以你再宽裕几天嘛。你放心,杞浮光和我非亲非故,我心一横就把他杀了。”
在片羽的软磨硬泡下,咒影意犹未尽的走了。
终于走了!片羽舒了一口气,捂着伤口半躺在地上,刚巧目光看到了地板上那块肉,鲜血淋淋的,她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有承受不了的心理障碍——那可是从她身上活生生的扯下来的呀!
她将床上的薄毯拖到了地上,解开衣裳的同时,将薄毯覆到了身上,借着皎洁的月光,她仔细的检查着腰畔的伤口,比她想象的要好一些,汩汩流出的鲜血将狰狞的伤口遮掩了,所以并没有出现什么令人作呕的景象。
无意的瞥了一眼窗外,片羽意外的发现窗户上多了一瓶药和一卷白纱布。
“大哥哥?”她惊讶的脱口而出,急忙将衣服穿好,跑到窗户前向外面观望。可是窗户外面的空地除了几颗新栽的芭蕉树,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反正见不着他的面也是正常的,片羽于是靠着窗户,对着外面盈盈一笑:“大哥哥,我想无论我到什么地方,你都可以找到我的。”
窗外立即回应:“快处理伤口。”声音低沉而冰冷,但有说不出的好听,似乎是人所不具备的声色。
片羽拿起了药水,稍稍犹豫了一下,又果断的放了下来。“我还是想自己去找草药敷。”看似一直呆在家中的少女,早已像一个茕茕孑立的人一样养成了独立的习惯。
窗外不说话了,或许是走了吧,片羽背过身去,从睡衣上解下了衣带,缠紧了伤口,而后,带上了门,往屋外走去,窗户上的药物,她恭恭敬敬的收起来了,但一样未用。
出了门是一条回廊,片羽前后顾盼,靠着旁边小心的走着,唯恐被灾内的人发现。住在这样经营药材的人家还是很有好处的,虽然不是门市,但也一定储备了不少草药。
一排竹林后,烛光还没有吹,想必杞老爷还没有睡下。片羽小心翼翼的绕开。
然而,屋子中传来了期期艾艾的低泣声。
声音浑浊,不像女声,更不像男声。他的啜泣带着忍隐,始终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声音完全爆发出来。
“杞老爷干嘛哭?”听出了那人声音,片羽困惑的思忖,悄悄的走了过去,趴在窗户上偷看。
杞老爷背光站着,手里拿着一条手绢,绞在眼上擦拭泪水。这样柔弱的动作只适合于楚楚可怜的女子。
杞老爷的目光始终不离墙上挂着的画。
那是一副真人大小的仕女图,装了裱。画中是一个坐在屏风前品茶的女子,穿着鹅黄色的镶珍珠绣花纱裙,姿色不凡,独特的风韵不是一幅画所能临摹的出来的。
片羽捂住了嘴,将画和杞老爷仔细对比,不由吃惊——他们是很相似的。
难道她卸了男装就是这样的美丽姿态?
既然拥有如此绝美的容颜,为何甘于掩藏在一张平庸糟粕的男子脸下?
房间里的人望着画中的人独自言语:“今天有人察觉出我是女子了,看来你的制脸技术也没有那么完美呀——毕竟不是古氏族的族长,没有得到真传。我们的脸一换就是二十余年了,我老了,你应该还是一样年轻吧?不知道你的脸有没有和我一样被人识破……”
“这说的是什么嘛?我一句都听不懂。”片羽苦恼的嘀咕,向门口的前慢慢进,看她的意思,大概是想偷听到听明白为止。黑夜中如同隐身的黑衣男子无奈的皱了皱眉头,从竹林中走出,以一个快的难以察觉的速度将片羽拉走。借着柔和的月光,可以看清这个男子戴着挂墨绿、深蓝小珠子的黑色头巾,穿着黑衣,手腕和高筒靴是黑溜溜的皮革。一条条不同色阶的月光如同精致的画笔,细心的修饰着他的脸部轮廓,将他从额头到下颚的皮肤勾勒的无懈可击。他毫不收敛的浓眉、犀利的眼神,和单薄的嘴唇,透着一种无与伦比的英气,这使他有一种很不一样的魄力,如果他走在你身边,你一定会被他深深吸引。
而同时,这个男子仿佛是伴月而行的使者,月夜黑中带着柔光的色彩为他注入了太多的神秘感和朦胧力,使他和这个世界之间似乎有一层阴郁的隔膜,使你难以真真正正的瞻仰他。
片羽被他像猫咪一样被拎着走了好几步,无计可施的踢着脚下的石子,向他说明:“大哥哥,我其实也没什么企图,就是好奇她为什么要扮男装,杞浮光还不知道,看来她一扮至少也二十年了。”
男子没有说话,片羽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近乎调皮的语调:“诶,大哥哥,认识好几年了吧,你到现在都不肯告诉我你叫什么么?你就说一下呗。”
男子快行一步,说:“就算知道我的名字,你还是不可能知道我是谁。”
片羽嘟了嘟嘴,但仍不死心,笑道:“你一看就知道不是泛泛之辈,你一报名号,我铁定就知道你是谁了。”
男子冷笑了一下:“整个祁篁国都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谁,听着,我叫‘伽南香’。”
伽南香是谁?片羽自问,以他的气势,绝对不是一个小人物,但是祁篁国炙手可热的人物里面并没有他的名字。想来想去也不得结果,片羽冲他得意的笑笑:“那么说我是第一个知道你名字的人喽。”
伽南香默认,片羽鬼灵精怪的说:“那我以后就叫你‘伽哥哥’好了。”
伽南香没有反对,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直到了杞家的仓库,屋子大的仓库没有窗户,而铁制的大门上挂了一个大锁。无奈,片羽只好上前撬锁。用了好多的法子,但都没有把它撬开,想必里面一定是名贵药材多的出奇,不然也不会装一个这么精密的锁,别说她没有钥匙,就是有钥匙,开这把锁也要耗掉好多功夫。片羽轻叹了一下,咬紧了牙,再次不顾反噬的幻出了禁术。而这时,锁掉到了地上。
“伽哥哥,你还是别帮我更好。”片羽随伽南香走进去,苍白的脸望着黑衣男子。
伽南香冷漠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他的嘴角勾出一条上扬的弧线,似笑非笑:“渴望我关照的人多如牛毛,我仅对你出手相助,你还不稀罕?”
果然不简单,片羽在心里暗叹,又赶忙摇头解释:“你不可能每次都顾及到我的,所以,我还是独立面对麻烦比较好。”
伽南香脸一沉:“说实话。”
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呢?片羽不禁叫苦,老实的交代:“我怕你和凌落一样,先好心帮忙,再后来让我死心塌地的替他卖命。”
“你要报名祭神女?”一个贵公子看着被拒在门外的少女,摇着扇子,不痛不痒的问。
“你哪里有办法?”片羽看了看陌生人,气馁的往外走。
“等等。”凌落叫住她,走到她身旁,用扇子托起片羽的下颚端详。
“咒影,你看她很有挺机灵的。”只听他暗自低喃,随之面色中留露出了诡谲的神色,贵公子踌躇了一下,竟然说:“我帮你报名。”
“为什么?”少女看着一脸傲气的男子。
“你真不认识我了?”他低下头,看着片羽,目光中有怀疑。
片羽仔仔细细的望了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凌落意外之余,惊喜万分:“你为什么报名参加祭神女?想让认识你的人找到你?”
“你在说什么?我不得你说了,要是被姆妈知道我跑出来了就糟了。”片羽快步向前走去。
就在这时,凌落把接过侍从递过来的红签转交给了片羽:“好好练,托我的福,只要解决其他四个竞争对手你就可以成为祭神女了,我会帮你扫除所有对手的。”
“你为什么这么做?”片羽不可置信的盯着凌落。
凌落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香囊,谨慎的打开,放在片羽面前:“我得到一种香料,可没人知道这是什么,你帮帮我闻一闻,等下我再告诉你。”
片羽疑惑的看着他,他暴戾的神色使她不安。凌落带着你不从我就杀了你的表情,厉声:“我帮了你一个大忙,你就不帮帮我吗?”
那还是五年前的经历,毕竟只是见识浅薄的深闺少女,片羽根本没有想过会造成什么危害,随从的接过来嗅了嗅,有烧焦的味道,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味,凌落却忍不住骄傲的笑了:“你要为我办三件事,不然会遭报应死了的。”
伽南香把仓库里的草药放在纱布里碾碎,等成为了药末后递给了片羽,说:“我不会要你做什么的。”
片羽把草药接过来,疑惑的追问:“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伽南香没有回答,缄默的走出了仓库,片羽也跟着出来,看他把锁重新锁好,片羽望着他的背影:有些留恋的问:“你又要走了?。”
他应了一声,便就此消失——每次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