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梦与君同》桃墨tm

3、第三章 余霞散成绮（上）

　　刚刚关上窗子竟然听到外面嘈杂的声响，想必是曹军攻进寿春了，我们三人赶紧拿好包裹趁着人群混乱逃了出去，环佩拉着我跟在齐绯身后，三人混在乱作一团的侍婢小厮中逃出了袁术府上。可是眼看就要离开府邸大门的时候，我与环佩相握的手被一群人撞开了，而此刻张勋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回头一看，只见他目光凶狠，恨不能一刀杀了我。我想要奋力挣脱他的钳制，怎料力气与身高的悬殊太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他拽回去。我回身一口咬在张勋的手腕上，然后迅速朝齐绯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动手摘下腕上的玉玲珑，眼看张勋就要追上我了，我用力一扔，把玉玲珑抛给了齐绯。
　　“绯儿姐，你们快跑吧，快去找另一块玉玲珑，不要管我！”我隔着人群冲齐绯喊道，我看见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着泪花，她用力的点点头，然后一手奋力的拽着环佩消失在人群中了。
　　见她们安然离去，我整个人也松了一口气，任由张勋拧着我向袁术复命去了。见到袁术的时候我还是很害怕的，毕竟此刻我孤身一人，又没有任何反击能力，此刻袁术想要杀我，不过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只见他幽幽的转过身子，目光里满是仇恨。
　　“说！是谁派你来的！”他两只眼睛瞪得圆滚滚的，面上的凶光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义父可还信我能通晓后事吗？”我并没有回他，反而提了一个问题。
　　“好，那你且说说，说完我再杀你也不迟。”袁术冷笑，睥睨的看着我。
　　“义父此刻只需前往汝南便可，到了汝南一切都会好起来，义父还可继续称帝。”我不得不接着撒谎，去完成历史的走向。
　　“都是你说要我称帝才会搞成今日的景象，你居然还敢再说称帝之事！”袁术听我说完，怒气却依旧未消。
　　“那是因为义父做了他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到了汝南我们可以养精蓄锐，再战劲敌！”按照历史的发展袁术一定会逃到汝南，不出意外的话我这样说应该可以保住性命吧。
　　果然袁术沉默很久最终还是听从了我的建议，举兵迁至汝南，而他也特地派了张勋为首的十名士兵来看管我，对此我也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我知道到了汝南也就是我该被处死的时候了。
　　话分两头，齐绯和环佩跟着众人逃离出了袁府，齐绯看着手中的玉玲珑却是眉头紧锁。环佩更是愁眉不展。突然间环佩像是想到了好方法似的，拉过齐绯的腕子欣喜的说道“这玉玲珑是孙校尉赠与小姐的，我们去找他，他肯定能救小姐出来。”
　　“恩，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齐绯点点头便和环佩朝东吴大军的营寨走去。
　　不知道她们走了多久，过了多少关卡才来到营寨附近，远远的便见到重兵把守，齐绯见环佩已是筋疲力尽，如果此刻带着她闯进去，怕是还没见到孙权，两人就都送了性命，于是齐绯便交代环佩，假如三天后还没有士兵来接她进营，便让她自行离去，找个安身之所。一开始环佩死活不依，但是经过齐绯的劝说还是不得已的答应了。交代妥当后齐绯便把身上的财物都交给了环佩，拿着玉玲珑便朝营寨走去。可是还没走到营门，就被上面的士兵喝住“军营重地！不得擅闯！”
　　“我有重要的事要见孙校尉，还请您禀告啊！”齐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两行清泪缓缓滑落，那士兵见此状况实在是于心不忍，便准备先去通报，可是刚一转身便遇到了来视察的周瑜。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周瑜之后，后者便站在高台上远远的望着齐绯，风沙毫不留情的残卷着她单薄的衣裳，让她本就单薄身子更加消瘦了。
　　周瑜不禁微微皱眉，那一双深邃的桃花美目中竟有着些许的怜悯之情，但是天生的机警还是让他很快的收回了那轻不可闻的怜悯，他回身对士兵道“先把她带到我帐子里来。”
　　齐绯跟着周瑜快步走进周瑜的大帐，稳定了情绪，待那士兵离开齐绯缓声开口道“请大人明察，这玉石是孙校尉赠予我家小姐的，如今她被袁术带走，想必是凶多吉少，还请大人救命。”
　　周瑜只是听这声音竟有些恍惚，好似多年都不曾听过如此入心的声音了，又想着刚才在城楼上的一番情景，周瑜慢慢转身，看向低头立在一边的齐绯，心内的恻隐之心已动了八分。齐绯见周瑜并不答话，急忙抬起头去看他，尖削的脸上因为多时的担惊受怕此刻已是煞白，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的哀求。未来得及擦掉的泪珠缓缓流了下来，一滴滴的打湿了衣襟。周瑜有些局促的看向别处。
　　“随我去见校尉吧。”周瑜说着便带路走在了前面。他只是觉得今天的自己很反常，似乎这个女子身上有着不同于常人的魔力，对他更甚。
　　此刻的我已经跟着袁术的大军来到了汝南，一路上我还不停的为齐绯和环佩担心，不过低头看看自己，才发觉这就是现实版的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不时的会琢磨着他的军令何时下达，是要砍头还是会缢死，正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便有士兵压着我朝袁术的帐子走去，我深吸一口气，为这最后一次的生还可能做了个小小的祈祷。
　　孙权见到玉玲珑的时候几乎是不顾众人的阻挡就要冲出大营，幸好周瑜在一旁拉住了他。孙权手握玉玲珑看着站在一边的齐绯，皱起的眉头几乎一刻也没松下来，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来回的踱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平静似的，帐内只有周瑜，程普和齐绯三人，因为事情来得突然，并未向孙策禀告。
　　“依我看，此事不能轻举妄动，袁小姐毕竟是袁术的义女，这虎毒尚不食子……”老将程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权一个颇为阴冷的眼神望了过去，便讪讪的收了声，心有余悸的退了下去。
　　“公瑾，你怎么看？”良久，孙权重新坐回席上，抬头问周瑜，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焦急，只不过眉宇间还是有着散不开的忧虑。
　　“仲谋不必忧虑，明日一早先派一支先锋速去汝南寻找袁小姐，大军再随后跟上，我相信这么做主公也会同意的。”周瑜的想法固然是此刻最好的安排。
　　“也只好如此了，我会跟哥哥说我做先锋。”孙权说完便挥挥手示意三人退下，程普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见周瑜已经不声不响的转身离开，又想起了刚才那一番景象，也只好匆匆退下，独留孙权一人在帐内。
　　他右手依旧紧握着玉玲珑，油灯照着他的侧脸，有些阴影打在他的面颊上，沉郁犹如黑夜一般，良久之后，他抬头轻声唤道“惜儿……”后来听守夜的士兵说，孙校尉整晚没睡，一个人在帐子里看兵书，直到天亮。
　　我不卑不亢的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袁术，突然间觉得他一夜之间竟苍老了许多，发丝里夹杂着丝丝白发，脸上还沾染了些血污，甚至连盔甲后的袍子都有些小小的残破。看着如此景象，我不禁皱眉，可是袁术却不以为然，只是轻轻开口道“称帝之事并不能怪你，假若不是我想称霸天下，怎会让你一个小丫头钻了空子。”听见他这么说，我惊奇的抬起头看着袁术，像是不认识这个人一样，在我的印象里，袁术是不会有这样的智商说出这样的话。
　　“罢了，罢了，我膝下无女，这些日子你倒也尽了做女儿的孝义。”袁术突然一笑，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恨我，毕竟是我让你成了今天这副样子。”我疑惑的开了口，实在不明白他此刻为何会是这般。
　　“当然恨，我恨不得立刻杀了你！”听完我的话袁术立刻目露凶光，但是他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扔给了我，示意我看看。我捡起绢布，上面繁琐的字体我并不能认全。
　　“刘备修书要我自行了断，我确实该听他的，否则被曹操抓回去一定是生不如死啊。”袁术见我看着那绢布，面上并无异常，便向我解释着绢布上的内容。
　　“为什么会生不如死，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放下绢布，抬头看着袁术，这其中的道理我实在不明白。
　　“哎，孩童毕竟年幼，我已被挂上篡汉的罪名，又怎会只是被处死这么简单呢。”袁术无奈的摇摇头，像是早已明白了自己的惨状一般。
　　可是这次轮到我惊讶了，确实不会只是砍头这么简单，我知道袁术是病死的，可是他自己却不知道，或许他一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却还是一意孤行的做了这个决定，有这么一瞬间，我竟然觉得袁术并不是个傻帽，只不过是个爱吃糖的孩子，只不过他想要吃的这块糖并不是人人都能吃得起的。
　　沉默之后，袁术唤来袁胤交代他带着所有女眷投靠孙策，却唯独把我扣了下来，我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不一会儿袁胤便带着女眷们出发了，剩下的就只是袁术和我，还有一些残兵败将，他们之中个个恨我入骨，我被士兵压在帐外跪着，正当袁术要下令处死我的时候，一队人马却从远方赶了过来。
　　为首的将军一身白袍，距离太远我并没有看清楚他的样貌，可是心底里一个声音却告诉我那是孙权，我几乎就快要破口而出了，可是随着队伍的靠近，却意外的看清了来人的面孔，那并不是孙权，只是一位面目俊朗，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
　　“来者何人？”袁术皱眉问道。
　　“我乃刘皇叔帐下常山赵子龙是也。”那声音极其响亮，带着少年将军的豪迈之气。
　　我急忙瞪大了眼睛，看来老天对我还是不错的，起码让我死之前见到了偶像。子龙啊，我自读三国伊始就开始喜欢你了，没想到真人比我想象中的更好看。赵云似乎是感觉到了我异样的眼神，他尴尬的轻咳一声接着道“我主公派我先行到此，就是要告诫袁公切勿乱杀无辜。”
　　“乱杀？无辜？你且问问这些将士，此女该不该杀！”袁术高喊一声，他身后所剩的百余名残兵立刻高呼着“杀！杀！杀！”见到如此阵势，我竟然吓得不能动了，只是低着头不敢出声。
　　可是赵云并在意，继续说道“我主刘玄德乃仁义之师，他望袁公还是自行了结，这样也免去这些将士们的灾祸了。”
　　一时间气氛变得很沉静，袁术在思考着，事到如今他是必死无疑了，而赵云所说之话也确实是最好的结果，袁术长叹一声道“赵将军所言甚是，刘玄德乃当世明主啊。”他回头对将士们接着道“跟着公路让诸位受苦了，都且散了吧。”袁术这么说着，眼睛里闪过晶莹的泪光，而其它将士也是泪光闪闪，最终不舍的离开了，还剩着几十人是袁术的亲信，是如何也不肯离开。
　　“赵将军，我可以死，但此女也决不能活！”袁术一改刚才的悲情，眼神愤怒的看着我。
　　“她不过是一弱质女流，袁公又为何如此不依不饶！”赵云眉头一皱，立刻上前拉住我，把我护在身后，一杆银枪挡在袁术面前。
　　赵云只是带了十几个将士星夜赶到，而袁术和剩下的士兵却个个对我恨之入骨，虽然赵云勇猛无双，可面对亡命之徒确实是难分胜负。我低头皱眉，轻轻拍了拍赵云示意他让开，他回头诧异的看着我，但还是侧过了身子。
　　我走到袁术面前，然后回头看了看赵云道“小女不才有点通晓后事的伎俩，赵将军如不介意，还且听我一说吧。”
　　“小姐请讲，子龙洗耳恭听。”赵云倒是爽利，在这紧急关头竟然有心思听我的预言。
　　“将军乃忠义之士，投至刘皇叔帐下乃明智之举，从此之后必会功成名就，贵为上将，得战常胜。”我颇为佩服看向这个传奇一生的常胜将军。
　　“如此甚好，谢小姐吉言。”赵云拱手在前向我道谢。
　　我微微笑了笑，便转身看向袁术接着道“今日是义父的大限之日，你定当吐血身亡。”此话一出，袁术立刻瞪圆了眼睛，手里紧握的长剑已经放在了我的颈上，我已然感觉到寒冷的玄铁在摩擦我的脖颈，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渗出，而且还带着强烈的疼痛。我紧闭双眼，这样的结局我一早就料到了，可身后的赵云却没料到这个结果，他一杆银枪此刻怕是鞭长莫及了，眼看袁术的长剑就要用力劈下，而下一刻就是我身首异处之时，可是心脏却突然间强烈的跳动着，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这究竟是为什么。只是感觉从后方有一股强劲的风力袭来，待我疑惑不解的睁开双眼时袁术肩上赫然插着一支白羽箭。
　　我猛然转头，只见那少年依然保持射箭的姿势，此刻他正一身戎装的跨在那匹重枣色的马上，眼睛里有着我读不懂的感情，但是我却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好像又是那一日，他骑着马儿乖巧的围着我绕圈，顷刻间两行眼泪缓缓落下，任凭风沙也吹不干这滚烫的泪珠。
　　“惜儿！惜儿！”孙权急忙下马朝我跑来，我能感觉到他的盔甲上的寒气，以及他担忧的气息。
　　我任由他抱着，积攒多日的害怕和委屈好像终于能找到一个宣泄点似的，我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抬手轻轻搭上孙权的肩膀，他或许又长高了些，但眉眼间依旧是儒雅清亮。他似乎是有些后怕的，双臂紧紧把我箍在他的怀中，口中不停的喃喃低语道“差一点……就差一点……”
　　只不过如此情景实在不适合这样的场面，孙权一转身便把我挡在身后，随后便有士兵把我带到后方，与赵云擦肩而过之时，竟见他颇为欣喜的冲我笑了笑，而我也立刻红了脸，侧头看了看其它将士，竟发现他们全都用和赵云一样的眼神打量着我，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同时如此打量，我只好赶紧低头不语。
　　袁术此刻正扶住肩上的伤口，自嘲般的笑道“孙权啊，你可知我缘何落得今日这般？”
　　“那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孙权不屑的看着袁术，他对袁术当然是恨的，他兄长孙策为袁术屡立战功，却都得不到该得的封赏，这种不公的待遇，他早就隐忍多时了。
　　“你错了，是因为我信了这个妖孽！”袁术抬手指向我，他狠毒的眼神凄怆的看向我，一时间让我的后背竟然起了一层薄汗。我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孙权，只见他面上并无太多表情，眼神却依旧温和的看着我。
　　“你天性骄肆，早有篡汉称帝之心，如今各路诸侯都想要取你首级，我念你过往对我孙氏一门的照料，自然不必对你赶尽杀绝，你还是自行了断吧。”孙权说完便装过身子，负手而立。
　　袁术无畏的笑了笑，回身看向剩下的老弱残兵，忽然仰天长笑，接着便是一连几口鲜血从口中吐出，直直的载倒在地，他身后的将士赶忙跑过来试图唤醒他，最后也不知是谁带头哭了起来。至此，袁术结束了他的一生。
　　我站在人群中再次感受到目光的洗礼，这些目光中有仰慕的，有好奇的，甚至有恐惧的。他们自然是记得我刚才预测袁术会如何丧命，只不过一个时辰，我的预言便应验了，这样的人又如何不令人感到恐惧呢。
　　赵云一行本就是劝袁术自行了断的，既然袁术已死，他便领着骑兵们回去复命了，经过我身边时还不忘向我拱手道别，我自然也微笑回礼。再转过头就看到孙权那如沐春风的微笑，我轻扬嘴角便和他两人一骑朝东吴大营行去。
　　我随孙权回到大营之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似乎整个军营都知道，他们的校尉为了一个女子不惜做先锋去逼迫已经走投无路的袁术。只是第一次受这么多人目光的洗礼，我还是害羞的低下了脑袋。刚进帐子便见到早已等在里面的齐绯和环佩，多日不见我们三人甚是思念，我快步跑过去抱住她们二人，竟然连眼泪落下都不知道，见到如此情景孙权也体谅的悄声离开了。
　　一番叙旧过后已是黄昏了，孙策命令大军回撤，而我却正在犹豫着是否要跟着孙权回江东。心烦意乱的走出帐子却看见齐绯正悄悄的躲在一旁，我慢步走过去，所见之人正是美姿颜，精音律的周公瑾。突然间我像是有所知一般的，莫不是齐绯喜欢上了周瑜？这个想法顿时让我感到惊恐。但是再看齐绯时，却见她眼里写满了倾慕之情，可是她同我一样来自现代，又怎么能爱上这里的人呢，更何况历史上周瑜和小乔琴瑟相映，假若齐绯真的是爱上了周瑜，那么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她一定是受伤的那个。
　　齐绯转身之时正巧和我眼神相对，聪明如她一定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于是快步拉住我朝帐子里走去。刚进帐子我便甩开她的手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喜欢周瑜？”她可能是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竟然面上微微发红，却不否认的轻轻点了点头。
　　“你怎么……怎么可以喜欢这个时代的人呢？”我焦急的握住齐绯的肩膀，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如果是这样，那她哪还有动力想要回去呢？
　　“惜儿，我也不知是怎么的，就是想看看他，哪怕远远的躲着，就只是想看看他。”齐绯一脸羞涩之情，简直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
　　“可是我们是要回去的，如果动了情，最终受伤的那个只会是自己。”我轻轻叹气，脑海中却清晰的浮现出孙权的样貌，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无端端的想到他了。
　　“我明白，可是这几日在大营里，周瑜他对我照顾有加，我竟是糊涂了。”齐绯说着面上又是一阵难过。那种感情是我不明白的。但看见她忧心，我也高兴不起来。
　　“绯儿姐，你难道不想回去了？”我拉过齐绯的手，与她并肩坐下，开始轻声交谈。
　　“或许这是我的命。”齐绯苦笑着，望着我的眼神中多了一种我看不明白的情愫，接着她又说道“答应孙权吧，我想去江东，哪怕只有一年的时间，我仍旧想日日守在他身边。”
　　我见齐绯一脸的恳切之情，本想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我不知道，这样纵容她对周瑜的爱慕究竟是否正确，而极力压抑自己对孙权的好感又算得上是什么？见我点头答应，齐绯如释重负的落下了眼泪，我只好轻轻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最后默默转身离开了帐子。我本想告诉孙权要随他回江东的，岂料不知不觉的却走到了孙策的帐外。时至今日我也没见过孙策，几年前的匆匆一瞥只是看了他的背影，我见守在帐外的士兵面容严肃，又不知道用什么借口进去，所以只能在帐外来回踱步，突然肩膀被人轻拍，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了那一双清亮的眼眸。
　　“想进去？”孙权指了指帐子，一脸坏笑。
　　“我是想感谢明公。”低头吐了吐舌头便不再说话。
　　“明明是我救了你，怎么却要感谢哥哥呢？”他故意装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一双黑瞳里写满了狡黠。
　　“你……”我抬手指了指他，却发现自己早已败下阵来，索性转身离开。心里却把孙权骂了个十万八千遍。
　　“哈哈……”孙权爽朗的笑声传入我的耳内，本来只是想见见孙策，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反正眼下我又回不去，还要跟着他们回江东，这样看来还不如给自己找个差事。预知后事，这是个多厉害的本事啊。他们行军打仗肯定用的上我啊，可是现在被孙权一搅和，什么事也办不成了。
　　“好了，我带你见哥哥便是。”我刚开了几步孙权便从后面追上来。我抬头没好气冲他翻了个白眼，却没想到他一把拉起我的腕子道“这个可不准再摘下了。”竟是我那日扔给齐绯的玉玲珑。孙权此刻正把它戴在我的腕上，看着他认真专注为我系绳子的模样，我感觉脸颊竟然有些发烫，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赶快抽回手道“是了，是了，快带我进去吧。”
　　我率先朝帐子的方向走去，而孙权也跟在我身后一同进去了。刚一进去便看到程普、黄盖正和孙策在讨论战事，见我和孙权进去他们便立刻噤声，恭敬的向孙权行礼，我看着端坐在桌子后面的孙策，他此刻已脱下了盔甲，只是穿着平日里的玄袍，眉眼间和孙权倒是极为相似，只不过更多了几分霸气，少了几分青涩。
　　“权儿，这可是你口中的袁小姐？”孙策笑眯眯的说道，果然如同书上所讲，真是好笑语啊。
　　“正是，惜儿有预知后事之能，所以弟特带她前来。”孙权点点头，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
　　“哦？早听坊间有所传闻，说小姐料事如神，不知今日可否为在下说一说呢？”孙策即刻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竹简，颇为认真的看向我。
　　我略微点点头，然后开始思考，我总不能说他明年就挂了吧，又不能改变历史不让他挂，这可正是难为我了。仔细回想着建安四年的战事，我轻轻松了口气接着道“明公必在十二月时大胜黄祖，溺死其士卒万人，缴获其战船六千艘，却不能取黄祖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