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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chapter 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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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是空旷的,竟也能让人感到窒息。
前脚踏出,后脚缩回,秋风习习,她想起那雨,那恨之入骨的雨。
自从上次差点被侵犯,她便不曾再上来。
而今,她却焦急等待,希望暴雨铺天盖地把这看似平静的假象全部击碎。
她向神渴求过许多美好的东西,实现的寥若晨星。
是否因为内心正面渴求的程度不够强烈?不够强烈到引起神的注意?
人的负面情绪大多比正面情绪来得强烈,故,特别容易实现吗?
整个思想回路都混乱了。
一步一步往下,韩七七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那样的画面。
两个俊美无俦的少年,互相拥吻的画面。
两个男生拥吻,明明应该觉得恶心的,他们却奇迹的相衬,相协,完美。
抑下惊呼,她轻轻地背过身子,不敢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存在。
那个吻持续了多久?
她的心,她的脑僵硬得完全数不清楚到底是几秒钟还是几分钟。
“恒旭,你不是说了不再做这样的事吗?”
“沈晴天,我只对你出尔反尔,因为你让我生气。”
“现在消气了?”
“没有。”
“那你打算要气到什么时候?”
“这件事,我会气一辈子的。”
“恒旭,你这样绝对会短命。”
“无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谁去管它。”
“我不想跟你为了无谓的理由争吵,太没意思了。”
“那就不要浪费时间,快把舌头伸进来。”
怎么开始的?
怎么结束的?
怎么会这样?
突然之间,她摇摇欲坠的世界被猛烈的击垮。
什么都被抽空了。
她就这样站在楼梯角落,发着呆,一动不动。
快要石化的时候,手机响了,伴随手机铃声的响起,她的心往上一跳,反射性地望向刚刚爆炸的地点。
没有人在。
除了她被炸晕,没有人员伤亡。
手机铃声不厌其烦。
她掏出手机,声音飘忽的说了一句,“喂?”
然后,她便紧紧的闭上嘴,听不到对方说了什么,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
“班长,班长?放学了!”向执桥用手推摇身旁的韩七七,“你怎么了?这些天都魂不守舍的。”
“资优生,你怎么看同性恋?”
韩七七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向执桥瞪眼相望,“怎么这么问?”
“算了。”韩七七快速地清理桌面上的书籍,“我去图书馆。”
韩七七很奇怪,向执桥跟了去。
图书馆里的书籍多如春雨,在图书馆里的人们都安静的在书海中挑选自己所需要的,韩七七也不例外。
“班长,你对同性恋为什么这么感兴趣了?”
走出图书馆,韩七七抱在手中的几本书籍全是跟同性恋有关的。
“资优生,你身边若有这种性取向的朋友,你会怎么处理?”
向执桥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连想都没有想过。
韩七七犹豫了片刻,她说,“我看到,晴天跟恒旭接吻。”
向执桥怔愣,“是恶作剧吧?那次不也——”
韩七七蓦地打断,“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我感觉得到,他们的亲昵一点都不单纯!”
生理课上,老师说过,人共有五种恋爱方式:绝对同性恋,相对同性恋,相对异性恋,绝对异性恋,双性恋。
向执桥推推镜框,“你怀疑他们两人在交往?那是不可能的吧?”
韩七七黯然垂首,“我比谁都不愿意去相信,但,我亲眼所见,而且,就我对晴天的了解,他不会依靠任何人,向任何人示弱,他却对恒旭与众不同,你相信吗?那个永远面带微笑,让人觉得运筹帷幄的沈晴天会在恒旭面前自然流露出与坦率无异的嗔怒表情!”
向执桥的目光深邃,“班长,晴天要怎么样是他的事情,圣诞节一到,你们就分手满一年了,难道现在,你还依旧喜欢着他吗?”
韩七七沉默着,不说话。
向执桥说,“班长,当你感觉不对的时候,就要立即抽身,不要越陷越深。”像他一样,虽然他曾经喜欢韩七七,但在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互相擦出火花后便放弃了,现在只把她当成好朋友来对待,“强扭的瓜不甜,这个世界可以努力争取的事情有很多,唯独爱情这回事,不能勉强的,总有一天,你会碰到那个真正对的人。”
寒冬,一天一天的逼近。
又一个上午安全而无害的逝去了。
今年的圣诞节很冷,下着鹅毛大雪。
火车在站台来回行走兜圈,它每一天,每一次都停在相同的地方,火车还是停在那里,站台还是驻在那里,不过,火车却再不是原来的火车,时间也不是原来的时间了。
他们分手已经一年。
他不再来秘密基地,她还依驻原地,忘不掉。
向执桥说的,她不是不明白。
她努力了,尽力了,她也以为自己可以办得到。
可是,当她想要从沼泽里跳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深陷,出来要花费的时间与力气比她想像的要多得多了。
终于鼓起勇气打开手机,看有没有收到他回复的短信和留言。
离开秘密基地,站在琳琅满目的街头,她手捧着手机,目不转睛的盯看了足足一个钟头,但手机始终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她重新开机,重新关机。
然而,无论她怎么折腾,手机依旧没有反应。
她发送过去的问候,他没有收到吗?
手机是否同她一样,遇到重大事故,脑子糊成一团,不好使了?
她宣告放弃,心中激荡起波涛汹涌的恨意,恨每个走过她身旁洋溢幸福笑容的人们。
人类的精神状态就是这么暴怒和扭曲的吗?即使没有跳河轻生,持刀抢劫或是杀人放火,心灵却已将这些事统统上演。
走在热闹的街头,她的寂寞无处藏身。
回家吧,那里还有爱她的母亲在等着她。
不怕跌倒或受伤,因为总有一双手在背后。
回到家,母亲在厨房张罗饭菜。
吃饭时,母亲问她,报考的哪所大学?
她说,华梵。
母亲笑着说,一定要让她看到录取通知书。
她点头应允。
洗碗的时候,顺着水龙头的哗哗声响,她偷偷流泪。
医生说,母亲大概撑不过七月。
圣诞节,谷语PUB正享受着属于它的狂欢之夜。
“恒,你很久没出现了,兄弟们都在抱怨,别帮挑衅,你也不管。”于盛十跟恒旭碰杯,“是因为那个叫沈晴天的?不如叫他也来这里玩玩?你也该把他介绍给我认识了吧?”
恒旭抿唇轻啜杯缘,动作有着说不出的潇洒,“我有叫他,他不肯来。”
于盛十说,“你说过他要考华梵,那他是不肯来,还是不屑来?”
恒旭蹙眉,不开心,“盛十,就算是你,也不能在背后说他的坏话,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带棍夹击讽刺他。”
于盛十的脸色霎变,握着酒杯的手渐渐收紧,“恒,你变了,不只对扩招帮派的事不感兴趣,甚至连月行一次的帮会也不参加,更甚于,在校住宿,天天出勤去学校认真上课,你不是说看到课本就头痛,连哪里不懂都不知道吗?以前,无论我怎么劝说,你都会在学校闹事,现在这样,是怎样?洗心革面?”
恒旭放下酒杯,“这样有什么不好?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这样吗?”他拍拍于盛十僵硬的肩膀,“你跟他们好好玩吧,我先走了。”
恒旭刚刚跳下高脚椅,手机就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他面无表情的俊脸就柔和了,接通,“干什么?一个人过圣诞觉得寂寞?才一个星期不见就想我?”
“你还是自恋得让人无法不讨厌。”沈晴天关上窗户,“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在家?我要过去拿放在你那忘记拿回来的东西。”
恒旭说,“不是你想见我,我什么时候都不在。”
沈晴天回道,“那算了,我买新的,不打扰你,你继续。”
通话被沈晴天先行切断,恒旭的好心情跟着烟消云散。
把手机随意地丢在吧台,他坐回高脚椅,开始狂饮。
于盛十在一旁看着恒旭,感到难以置信。
恒旭现在的模样简直就像是……普通人。
他认识的恒旭不该是普通人!
他认识的恒旭应该是魔鬼和魔女生下的撒旦,那个拥有俊美容貌,孤傲神情,自信有力的冷酷撒旦啊……所有看过他的人都会被他的魔魅所吸引……不该出现如此误差!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沈晴天!
是沈晴天改变了他的神!
他被取代了吗?
他以为自己在恒旭心中永远会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存在!
拉过恒旭,不分场合,于盛十便来了一个轰轰烈烈的吻。
他一直将自己的感情深埋。
他可以忍受恒旭徘徊在女人身边,却无法忍受恒旭选择男人!
若是男人的话,他一直以来深埋在心里的爱恋算什么?!他害怕恒旭厌恶他的那份珍惜又算什么?!
如果恒旭会接受男人的爱,那他不应该是最适合恒旭的男人吗?!
恒旭就要离他远去,不能再等待,不能再犹豫,就算恒旭会讨厌他,他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恒旭选择别的男人!
砰!——
高脚杯落地,酒液将地面染成红色。
反应过来,恒旭一把推开于盛十,“于盛十,你吃错药了?!”
“恒,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于盛十表白,“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你明白吗?”
恒旭怒声咆哮,“妈的!你疯了?!我又不是同性恋!”
于盛十也激动起来,“那你怎么会喜欢上沈晴天?!”
恒旭迅速驳斥,“我靠!谁说我喜欢他?!”
于盛十安静下来。
恒旭,他是个真正的白痴,不是头脑的问题,是对感情相当迟钝。
就算跟他表白,等他明白过来也要花上十年。
所以,对于恒旭没有发现自己对沈晴天的执着已近乎恋爱这回事,于盛十并不感到意外。
要是每个人都可以及时发觉自己在恋爱的话,那就应该没有人会为恋爱而烦恼了吧?
更别提在这个问题上比常人迟钝了十倍的恒旭。
不想推波助澜,于盛十选择沉默。
恒旭气炸了,他狠挥于盛十一拳,愤然离开。
不知何时,热闹的PUB安静了下来。
离他们最近,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的阿标走上前来。
阿标问,“于哥,你们说的沈晴天不会是十一中那个吧?”
于盛十回神,“你认识?”
阿标露出阴狠爪牙,“岂止认识,以前我们关系还不错,之后过节不少,虽不至于不共戴天,但至今余恨未消。现在属于井水不犯河水。”
“怎么说?”
怎么能把强上沈晴天的女友未遂这么逊的事说出去?“我有一个女性友人因他跳楼自杀,他应该并不是同性恋,我记得,他有一个长得蛮不错的女朋友,身手了得。”
于盛十沉吟不语。
阿标问,“于哥,老大不是很会玩女人吗?真的是同性恋?”
啪!——
于盛十甩了阿标一巴掌,“这件事到此为止!”
于盛十扫走恒旭忘在吧台的手机,在恒旭离开PUB二十分钟之后,他也离开了。
阿标不甘心地揉搓发痛的嘴角,“这个圣诞节还真晦气!”
叮咚!叮咚!叮咚!
“沈晴天,你给我开门!快点开门!”
恒旭对着可怜的门板又踢又踹,引来邻居探头围观。
洗完澡才开门的沈晴天,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四周除了风在吹,沈晴天的声音在流动,别无其他。
恒旭烦扰的心就静下来了,他像孩子一样微笑。
沈晴天拿他没辙,请他进屋,顺带关上门。
门才关上,恒旭就抱住沈晴天,与沈晴天靠得极近,淡淡的沁香拂上鼻尖,他忍不住便在沈晴天的颈间磨蹭,“好香。”
沈晴天无情地推开恒旭,把他拖进浴室,“全身酒气,快洗干净,洗了之后,你也会变得跟我一样香,到时,我再听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恒旭听话地洗净一身酒气疲累,穿上沈晴天为他准备的衣服,神清气爽地走出浴室。
沈晴天正盘脚坐在沙发上,打电动。
恒旭想也不想,坐在沈晴天旁边,还把一头银色乱发歪放在沈晴天的颈间。
颈间刺刺的,痒痒的,湿湿的,沈晴天放下手中的摇控器,挪开恒旭的头,站起身。
恒旭赶紧拉住他,“我会听话,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别走。”
沈晴天失笑,“这是我家耶,我能走到哪里去?我是去找吹风机。”
找来吹风机,沈晴天往恒旭怀里塞。
“你帮我吹。”恒旭把吹风机还给沈晴天,他的表情与撒娇无异,“好不好?”
沈晴天撇撇嘴,不情愿地帮恒旭吹头发。
吹干了发,恒旭窝在沈晴天的腿上,睡着了。
可能是他的睡颜太无防备,沈晴天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虽然在蹂躏自己的时候是可怕的存在,但是眼前的人却让他无法联想到他们是同一个人物的程度。
不知道自己盯着恒旭看了多久,意识到不能一整晚都这样,沈晴天叫醒恒旭。
床有两张。
他与恒旭,分睡在两张不同的床上。
沈晴天想起韩七七。
原本另一张床是韩七七嚷着要买的,也是为韩七七准备的。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那时候,谁能想到,韩七七睡那张床的次数还敌不过恒旭。
沈晴天偏头望向窗外,仿佛看到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女。
圣诞节过了吗?忽然想起还没有回复她的祝语。
沈晴天正准备伸手去拿手机,腰就被一双温热的手臂环住。
恒旭又爬到他这边来了。
身边的体温让他迟迟无法平静,呼吸困难,但这绝对不是床铺狭窄的问题。
之所以没有甩开,是因为恒旭只是把脸孔埋进了他的颈窝,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短信还是明天再回吧……
这么想着,沉沉地,沈晴天睡着了。
夜晚,有人休憩,有人失眠。
于盛十拿着恒旭的手机,翻阅查找任何关于沈晴天的蛛丝马迹。
无论是沈晴天的手机号码还是邮件地址,什么都排在第一位。
他红了眼,狠狠地摔出手机。
“什么?转学?!”于盛十的父亲于盛世放下手中的报纸,“一大清早的,你在说什么?还有一个学期就考大学了,你在想什么?”
“我要转学,我要念十一中!”
很久没有看到过这种表情了,那是他的儿子下定决心做某件事的表情。
于盛世叹道,“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于盛十吃着早餐不回话,等着父亲妥协,他知道自己的言行已经传达一切。
大年三十那天,过年的气氛浓郁。
湿阴的天空难得放晴。
沈晴天被恒旭拉去买手机,补卡。
“你的手机什么时候不见的?”
“圣诞节,接了你的电话之后。”
“圣诞节那天就不见了?那你这一个多月怎么活过来的?”
“这一个多月,我们不是在一起吗?不需要手机。”
“照你的说法,跟我在一起就不需要手机了?为什么?”
“我们在一起,你又不会打电话给我。”
“什么意思?”
“除了错过你的电话,我会觉得遗憾,没什么重要的电话值得我费心。”
“这该说是我的荣幸吗?”
“如果你懂得感恩的话。”
“那我们现在也在一起,你为什么要买手机?变态!”
“我那么说,你明明很高兴的,骂我变态,你才伪善!”
买好手机,恒旭又拉沈晴天去海边。
他们买了很多烟花爆竹,等天黑。
“天怎么还不黑?”恒旭抓起一把沙抱怨,“越是想天快点黑,天越是黑得慢,你说这是为什么?”
“心境问题。”沈晴天说,“我们在做喜欢的事情时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在等待的时候却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时间没有变,变的是我们的心境。”
“跟我这样在一起干枯枯的等,你会觉得无聊吗?”
“还好,反正我也没有别的安排。”
“那就好。”恒旭笑了笑,“我倒不是觉得等待的时间过得很慢,而是怕你觉得无聊,怕你不想,没有耐心陪我继续等。”
为着恒旭对自己的在意,沈晴天也笑了,“要不要做点别的事?”
恒旭兴致勃勃,“接吻吗?”
沈晴天抓起一把沙就往恒旭身上扔,“堆沙堡!”
恒旭皱眉,“我不会。”
“不会就学。”沈晴天说,“我教你。”
两人开始认真地埋首堆沙堡。
“堆沙堡用湿沙子比较好。”
“为什么呢?”
“因为湿沙子堆的沙堡比较硬,很牢固。”
“你怎么知道?”
“地球人都知道。”
“我是火星来的吗?”
“或许是水星。”
在初冬,两个早熟的少年,褪去裹覆在身的硬壳,稚气未脱的表现出属于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灿烂光辉。
夜暮低垂。
他们的沙堡还没有堆成功。
塌了再堆,堆了又塌,如此反复。
“沈晴天,你也不过尔尔……”
“恒旭,是你拍太用力了!”
“啊呀……”恒旭挫败嚎叫,“又塌了……”
他看向沈晴天,沈晴天的碉堡有模有样的,不甘心的他就搞破坏。
“恒旭,你怎么这么无赖?”
眼睁睁看着恒旭用手把自己的杰作毁于一旦,沈晴天无语。
“沈晴天,明知我是新手,你就不会让着我一点?”
沈晴天看恒旭,笑开怀,笑得肚子痛。
“你笑什么?”
“你的脸脏了。”
“脸脏了,你不会帮我擦干净?!”恒旭用脏手弄花沈晴天的脸,也笑起来,“这下好了,我们两人都脏了。”
笑着笑着,笑声就停了。
夕阳不似朝阳活力四射,也不似骄阳耀眼夺目,而是余晖懵懂的。
这是一个极其热情的吻,宛如在沙漠中缺水多日的旅人贪婪汲取突来的甘霖。
沈晴天被恒旭弄得不知所措。
恒旭的气息、恒旭的臂弯、恒旭的胸膛起伏都激发着他强烈的心跳。
他觉知到一股霸道的情感正向他席卷而来,让他几乎承受不住。
“停!停!停!你脸上的沙子掉我嘴里了……”
“沈晴天,你真是懂得怎么煞风景!”
烟火鞭炮伴着海浪升腾,翩翩起舞,把天空衬得美不胜收。
“喂,恒旭,你为什么跟我一起过年?”
“那你呢?为什么一个人过年?”
“我有我的原因。”
“我也有我的原因。”
“呐,恒旭,如果人的灵魂真的可以永生,下辈子,你想做什么?”
恒旭想了一下,“电吧。”
沈晴天一愣,“为什么?”
恒旭说,“因为我不想做人,做人太麻烦了,我讨厌思考。”
沈晴天又问,“不想做人也还有很多别的选择,你为什么会选择电?”
恒旭说,“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种植自己的粮食,也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做自己穿的衣服,我们说着别人发明的语言,使用别人发明的东西……我们一直在使用别人的成果。使用人类的已有经验和知识来进行发明创造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我喜欢爱迪生,他发明的电点亮了这个世界。你呢?”
“路灯。”
“为什么?”
“不告诉你。”
“你一生都不告诉我,我就会一生都对你感兴趣哦,这样也没关系吗?”
“那你就一生都对我感兴趣好了。”反正再过不久,他们约定的期限就将至,“与我无关。”
“沈晴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还是很开心。”
“你开心什么?”
“你是路灯啊,我是电。没有我,你就无法发光发亮,甚至没有存在的意义。”
在黑沉的夜,在烟火最迷人的瞬间,恒旭的微笑让沈晴天焦躁起来。
“懒得理你。”
不起眼的小火种在寒冷的夜空中崩裂,流光溢彩四散开来把大海装点得夺目耀眼。
“糟糕了。”恒旭笑得比烟火还璀璨,“沈晴天,我一点也不想遵守约定了。”
星空下,沈晴天可以感觉到身体恐惧的颤抖,在那一晚,他下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斩断和恒旭的所有牵绊。
春雨绵绵,新的学期开始了。
这是决定高三的学子们未来命运的,关键的,最后一个学期。
人们任何时候,都必须对很多东西说再见。
沈晴天走进久违的一班,恍如隔世。
真讽刺啊!
以前,他为了躲开韩七七,到离一班最远的五班。
现在,他为了逃开恒旭,回到离五班最远的一班。
沈晴天若无其事地跟韩七七打招呼,闪出招牌微笑,“韩七七,我回来了!”
韩七七心弦颤动,她情难自禁,忘了地点,忘了面子,忘情的抱住他,“沈晴天,欢迎回来!”
放开沈晴天,韩七七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为全班注目的焦点。
沈晴天张开双臂,朝向执桥示意,体贴解围。
全班惊呼尖叫,足见败倒在沈晴天温文懦雅,微笑潇洒背后的人气。
“沈晴天,你出来!”
恒旭的出现带来低气压,喧闹转为寂静。
见到恒旭,沈晴天的笑脸略微僵硬。
恒旭心高气傲,在他表明要跟他决裂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还来找他……才对。
沈晴天笑着,“恒旭,是你记性不好,还是我记性不好?我说过,我们绝交的吧?”当着围观众人的面让恒旭下不了台,这样他跟恒旭就不会再有交集,不会再有转圜的余地,“还是,你是来求和的?”
恒旭猛一踢门,“沈晴天,不要废话,你要不要出来?!”
沈晴天不以为意,“我已经说得很明白,就快要高考了,我必须全力备考,没有时间再陪你这种人玩。你找别人,不要来烦我了,行吗?”
恒旭下最后通牒,“你不出来,是不是?!”
沈晴天咬唇,盯着恒旭,无法从他叛逆的双眸移开。
恒旭认真的目光没有一点退让的迹象。
恒旭是一个复杂多棱镜,他会做出什么事,沈晴天真想不到。
沈晴天就是怕恒旭的不按牌理出牌。
“Shit!”
沈晴天踢翻自己的桌子,手插裤袋,快步走出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沈晴天跟恒旭离开,空气恢复正常,喧闹交错。
“那是不是我眼花?沈晴天怒发冲冠?”
“恒旭的声音有那么好听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话!”
“惹恼恒旭真是太糟了……别说这学校,就连三高也根本没人敢忤逆他!”
两个出色少年并肩而行的风景,引得不少人频频回头。
沈晴天皱眉,“我们到顶楼。”
恒旭才想说话就有人不识相的打断了。
“恒旭,你等等。”
那是恒旭所在班级的班导。
“哦,晴天,你跟恒旭在一起啊。”
沈晴天微笑相待,“老师好。”
恒旭面无表情,招呼都懒得打。
班导苦口婆心,“恒旭,今天你一定要接受出路指导,只剩下你的升学志愿书还是空白的,你不要放学后的话,午休也行。”
恒旭无所谓,“老师你也太认真过头了吧,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那种无意义的东西有什么用?”
班导干脆略过恒旭,把烫手山竽交给沈晴天,“晴天,你的成绩好,志愿高,跟恒旭的关系也不错,你帮老师跟他做做工作。”
班导走了,沈晴天随口问,“你真准备高中毕业后就当流氓?”
恒旭的回答很恒旭,“不知道,不是还有四个月才毕业?毕业之后的事,毕业之后再考虑也不迟。”
沈晴天说,“不是还有四个月才毕业,是只有四个月就毕业了!你应该现在就决定未来的方向!”
“那就填跟你一样的学校。”
“肯定落榜,我要考的学校分数线很高的。”
“那你不会填我考得上的学校?”
“以你的程度,估计也没什么学校是你考得上的。”
他们不是没有谈过这个问题,但每次都会在这里打住。
漫长的沉默飘荡在两人之间,接着是一声叹气,沈晴天说,“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你不是说喜欢爱迪生吗?例如可以做一个科学家啊。”
恒旭说,“我没有什么想做的事,也不想成为科学家。”
“你要一直这样,将来会什么事都做不了的。为了自己的未来,多留几条可以选择的路,我个人还是觉得你应该继续上学,而且在大学的四年间,你可以慢慢地好好想一想,说不定就会找到你真正想做的事。这个世界这么大,选择这么多,难道就没有什么让你感兴趣的吗?”
“有啊。”
“什么?”
“你。”
沈晴天哑口无言。
“我不知道我将来会干什么,我一点也看不见自己的未来,可是,沈晴天,只要看着你就会知道了吧,我是这么想的。”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顶楼。
沈晴天从旁望去,恒旭穿着以往鲜少穿的十一中制服,翩翩然,有一种谪仙的风采。
“一年还没到,为什么你要提前结束?”
“因为我已经厌烦了,跟你假装要好,我已经装不下去了。”
“全部都是装的吗?”
有片刻的沉默,“是的,全部。”
恒旭不说话。
沈晴天说,“你个性阴阳怪气,不但脾气晴时多云偶阵雨,还非常自以为是,对我来说实在是过于浓烈刺激,太过于强势了,再有你无可救药的主观意识统统让我觉得厌恶。我以为只要讨好你,你一定会很快对我失去兴趣,是我想错了。随你怎么样吧,我不想再配合了。”
风势略微加强。
沈晴天冷淡的口气就像一把利刃直刺恒旭的要害。
恒旭揉揉眉心,吁叹一口气,“喂,你真的这么想跟我断绝来往,划清界限?”
沈晴天回答,“是的。”
恒旭说,“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这样跟你交谈了,光想想就觉得胸口空落落。再也无法和交谈过的人说上话了,是件悲伤的事情。”
沈晴天静默。
恒旭嘀咕,“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会变得莫名其妙,连我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我本来是打算即便你不愿意也要坚持把你留在身边的。”
沈晴天别开眼,在心中祈求着恒旭快点走。
恒旭没有再说话,他似乎听到了沈晴天内心的祈求,静静地转身,走了。
手扶栅栏,沈晴天仰视苍穹。
茫茫天际,空空荡荡,干干净净。
这是,最好的结果,比他想像的还要好。
春日的天空总显得有些阴霾。
沈晴天回到教室,有很多人围上来,他没有笑,没有回应,拨开人群,直接在自己的位子坐好。
他失神地望着窗外。
韩七七手肘撑桌面,手掌托腮,注视沈晴天。
班导在上面说什么,掌声雷动。
掉回脸,韩七七看到转学生。
奇怪,这个时候竟然会有转学生。
黑板上写着:于盛十。
韩七七再望沈晴天,沈晴天一点也不受影响,似乎已经灵魂出窍,不知道周遭发生了什么事。
韩七七的笑脸慢慢地,垮下来。
下课,韩七七拉沈晴天出教室。
走廊人潮涌动,她对他说,“晴天,我能猜到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韩七七的无头无尾,惹来沈晴天一头雾水。
韩七七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到顶楼找你那一次,我看到你跟恒旭接吻了。”
沈晴天僵如木偶,不是因为韩七七的话,而是他站在这里与站在底下的恒旭,四目交接。
魔法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两人同时默契淡然撇开视线。
“恒旭在哪班?”
光是听到恒旭的名字,他就心口揪紧。
夕阳快出现吧,带着他这份前所未有的混乱心情沉没地平线。
沈晴天望向那个没有见过的体面男生。
“喂,我先给你一个忠告,恒旭一被叫名字就会发狂,你敢找他是很有种,不过也太蠢过头了,所以,在你被K到脑残之前——”
“在五班。”沈晴天插话,“他在五班。”
“谢谢。”于盛十道谢而离。
沈晴天问韩七七,“他是我们班的吗?叫什么名字?”
韩七七说,“于盛十,新来的转学生,据说是头脑非常厉害的人物。”
“转学生?”沈晴天皱眉。
韩七七转回话题,小声说,“我知道你跟恒旭的事,上次在顶楼,我看到你们接吻了。”
沈晴天一怔,总算有所回应,“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韩七七笑开,“安啦。”现在恒旭不再跟沈晴天扯上关系,就好。
于盛十跑到五班,并没有看到恒旭,得知恒旭刚走,早退。
他随便问一个五班的人,“沈晴天在这个班吧?”
“不。”那人回答他,“沈晴天在一班。”
另一人说,“恒旭早上去找沈晴天算帐,据说两人已经彻底决裂了,你找他们两个有什么事?”
于盛十脚如钉,定在原地。
他拨打恒旭的手机,又是拒接。
从圣诞节开始,恒旭就一直无视他。
回到一班,于盛十找沈晴天谈话。
沈晴天是诧异的。
于盛十打量眼前的男生,测估价值。
“我是恒旭从小到大的死党,于盛十。”于盛十说,“沈晴天,过去我经常听恒旭提起你的名字,很早就想认识你。”
沈晴天好半晌才明白,“难怪,初听你的名字,我也觉得有点耳熟。”
只是有点耳熟的程度?
一股郁气积压在心,于盛十不友善地宣战,“恒旭是我的,我们多年的情感是不会被你这个外人破坏的,我也不会允许你介入我跟他之间。”
沈晴天不温不火,他点头,“哦,我知道了,但我不太明白你的话,我什么时候介入了你们之间?放心,我跟他现在连朋友也称不上。你要找我说的,就这些吗?”
沈晴天越是冷静尔雅,越是显出于盛十的小家子气。
于盛十道,“我不会再让你接近恒旭。”
沈晴天还是微笑着,“嗯,我不是一个会听命于人的人,但是,我不会再接近恒旭,这与你的意志无关,只是我想这么做而已。好了,于盛十同学,这是你转来十一中高三(一)班的第一天,我喜欢可爱的女生,对男生没有兴趣,别跟我擦出火花。”
于盛十满心挫败,不得不承认,如果对手真是沈晴天,他会输,也无可厚非,无论外貌儒智,亦或气质谈吐,沈晴天都在他之上。
天气一天天好起来,暖和起来。
恒旭没有再去学校上过课。
校园里,沈晴天过着考试、补考无限循环的生活。
在图书馆里。
三人成行,交谈小心翼翼。
向执桥打算出国,学习摄影。
韩七七则是跟沈晴天一样考华梵,不过,她打算就读计算机系。
书页翻动。
沈晴天近期发现一件让他觉得困扰的事。
韩七七时不时便用专注,热情的目光望着他。
那应该是错觉吧?
已经这么久了,谁能保证她的感情仍然不变?人的心变得可是比时光流逝还要快。
沈晴天斥责着自己的自以为是,笔尖在稿纸上沙沙的写出演算。
六月,云淡风轻,树叶随风轻轻舞动。
高考就在这样怡人的风景下,顺利结束了。
川菜馆里,三人举杯痛饮。
韩七七被啤酒的辛辣激出泪水。
向执桥为即将到来的离别怅然。
沈晴天为拥有两位挚友而微笑。
一切都该完美落幕。
应该是这样的。
“赖军又来挑衅老大了。”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恒旭这个名字应该就能吓走他。”
“我本来也这么认为,可我听远东那边的朋友说了,赖军每次输了后,眼神就变得越来越骇人……这次连华西的都不敢惹他了。”
“这的确有点棘手,平常人只要三次左右就不敢再来惹老大了说。”
沈晴天不动声色要结账。
可惜,搅局的人更快。
“哟,沈晴天,哥们,好久不见!”
韩七七认得他,忆起不堪往事,浑身一震,瑟缩地往沈晴天身边靠。
“咦,这不是你可爱的女朋友吗?你们还在一起?传言果然不能信。”
沈晴天看向大咧咧坐下来喝酒吃菜的男人,下逐客令,“这里不欢迎你,阿标。”
沈晴天错了。
他错在不该在阿标的手下面前,让他失了面子。
吐掉口中的花生米,阿标提起一个酒瓶就往地上摔,“给脸不要脸!”
惊呼四起。
沈晴天不想闹事,把钱放在桌上,拉起韩七七,就要走。
阿标哪丢得起这个脸,不闹个利己结局,不罢休。
“兄弟们,给我上!”
桌椅被踢翻,人群逃窜。
向执桥赶紧掏出手机,就要报警,被一个流氓踢摔在地,手机离得远远的。
“谁敢报警,废了谁!”
恐吓一出,良民百姓动都不敢动。
眼见情势就要一发不可收拾,恒旭跟于盛十走进店里。
恒旭的出现带来一股气流,让喧闹的现场瞬时定格,安静。
空气的流动改变了,这个人天生就有王者的压迫风范。
恒旭看着沈晴天,沈晴天看着恒旭。
不知彼此的视线交缠了几分钟,恒旭先行移开目光。
害怕恶梦重演,韩七七更加偎紧沈晴天。
恒旭面无表情质问阿标,“我只是交待你先过来订位,可没让你来闹事!我希望你能有让我满意的解释!”
“老大,沈晴天先瞧不起大哥,先惹大哥生气的!”有一个兄弟这么回答。
“我没有问你。”恒旭慢条斯理地戴上黑丝绒手套,“阿标,你说。”
于盛十知道情况不妙,恒旭一戴手套就表示生气得要大开杀戒了。
他示意沈晴天赶快先道歉,沈晴天完全没有注意他,沈晴天的目光绞在恒旭身上。
阿标被恒旭阴狠的目光震住,吞吐道,“沈晴天他——”
阿标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把椅子就往阿标身上飞了去。
“沈晴天是你叫的?”恒旭往前,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摸索着阿标脖子中愤张的大动脉,紧接着狠狠按压,他连眼睛都是冷的,说话的语气非常平静,“以后,不要在我面前随便叫沈晴天这个名字,你们,不配。”
阿标的脸色狰狞,呼吸困难,还不见恒旭松手。
只怕会闹出人命,沈晴天想要干涉,被于盛十拉住。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阿标的脸色由狰狞变得通红,再变得紫青。
似乎觉得够了,恒旭才松开手。
恒旭拿过一瓶未开封的啤酒,往阿标的头部砸去,阿标瞬时血流如注,惨不忍睹,可是,没有人敢吭声。
“都看到,听清楚了?”恒旭指着沈晴天,“谁要是动他,就是跟我恒旭过不去。”
脱下黑色手套,扔掉,恒旭没有再看现场一眼,也没有看沈晴天一眼,走出川菜馆。
于盛十眸色深沉的看了沈晴天一眼,这才尾随恒旭离开。
沈晴天木然地凝望一片惨状。
恒旭很可怕,他渐渐忘了那种真实感。
并不是恒旭已经不可怕,而是……恒旭的无情没有再对准他。
韩七七的母亲病危了,住在医院。
沈晴天知道,想帮忙,却帮不上什么忙,毕竟她母亲讨厌他。
向执桥倒是天天陪着韩七七往医院跑。
说来怪,韩七七的母亲很喜欢向执桥。
大概是这样吧,母亲们都是喜欢向执桥那样看来就是乖巧听话的孩子。
放榜那天,七月的阳光炙热得灼眼。
沈晴天没有到,只有韩七七和向执桥。
向执桥九月就出国,中不中榜对他来说,不重要,他主要是陪韩七七。
一行一行往下,当韩七七看到自己的学号与名字时,笑逐颜开。
然后,她看到沈晴天的名字,跳起来。
向执桥笑着说恭喜。
她抱着向执桥转圈圈。
要告诉母亲,要告诉沈晴天……
她兴冲冲跑到医院,母亲情况危急,进了加护病房。
向执桥不停拍打她的后背,希望给她一点力量。
恐惧不停在体内分泌。
“我想见晴天。”韩七七这么说。
向执桥了然体贴,“你去吧,你妈有什么情况,我随时通知你。”
韩七七冲出医院,打电话给沈晴天。
突然,她好想见他。
好想见他……
想马上见到他!
没问题的,一定没有问题的。
手机接通,她记起,沈晴天南下看外婆了。
沈晴天听出韩七七的不对劲,要她在他们常见面的麦当劳等。
夕阳西下。
她坐在麦当劳靠窗的位置,一动不动。
“大哥,你看!那不是沈晴天的马子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几个混混结群成党往麦当劳经过。
韩七七并没有发现他们。
夜幕低垂,晚间九点,沈晴天失约未到。
直到她走出麦当劳,向执桥也没有打一个报平安的电话来。
她往前走,胸口疼痛,泪眼模糊。
猝然,几只有力的手拖住她,往暗处拉,扯上等候一旁的灰色面包车。
到了目的地,是一间PUB。
手、脚、口全被束缚,韩七七惊恐地瞪着眼前头缠绷带的阿标。
“这里很安全,是我们炎月的根据地,今天休业。”阿标笑得邪气,“放心,我们只是完成上次未完成的事,这次一定让你爽个够。”
好几十个人散落坐着。
阿标吆喝,“想玩的报名。”
阿标一声吆喝,除了几个已经有美人相伴的男人之外,全都围了上来。
衣服破了,头发散乱了,她不停踢动挣扎的双手双腿被有力的压制住。
惊惧无以名状,韩七七娇俏的脸蛋面无血色,写满害怕,她的心头布满恐惧的深渊……
“糟糕,老大来了!”
在外面把风的一个弟兄,在看到恒旭的车后,赶紧进来通风报信。
晚了,恒旭已经走进店里。
“嚷嚷叫叫,你们在干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一目了然。
阿标吓得说不出话,就要站不住。
韩七七见到恒旭,如见救星,不停挣扎扭动,并用眼神不停向他求救。
恒旭扫视狼狈的韩七七,他的视线,冰冷,无情,无绪,没有波动。
让人从脚底发冷的魔性美貌。
没有人,敢动,甚至大声一点的呼吸。
恒旭开口,“我的手机是不是掉在这里了?”
“是,是。”PUB负责人刘焕发迎上来,恭敬地把手机交给恒旭,“老大,你昨晚忘在吧台。”
恒旭拿了手机,就走出PUB,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这是……间接默许。
求救无门,从天堂跌落地狱,韩七七的胸口像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似的痛苦。
男人们肆无忌惮起来。
她缓缓地,缓缓地,闭上眼睛。
这一次不会再有奇迹般出现的沈晴天。
不管她怎么样哭,怎么样闹,怎么样的绝望伤心,他也不会再到她身边做她的英雄,不会再安慰她,照顾她,给她倚靠。
这一次,到最后,奇迹也没有出现。
“已经轮过一圈了吗?”
“再来一轮。这次我先上。”
周围的人还做了什么?周围的人还说了什么?
听不见,她什么也听不见。
世界变成一片寂静,无声无息,只有她的苟延残喘。
过了多久,究竟是过了多久?
她一直渴盼听到的救赎,响了。
阿标弯腰,捡拾起已经离韩七七很远的手机。
来电显示:沈晴天。
嘴角扬笑,阿标按下通话键,“晴天,听得出我是谁吗?”
那边是沈晴天迟疑的声音,“阿标?”
“是我。”阿标笑声刺耳,“真没想到,你的可爱女友还是第一次。”
沈晴天呼吸急促,心脏揪揉成团,“你做了什么?”
“谷语PUB。”阿标扬声道,“来接你的亲亲女友吧,她应该已经爽到没办法走路。”
沈晴天搭乘计程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赶到现场。
他在看到韩七七的惨状后,连揍人的力气都丧失了。
“恒旭在哪里?!”他要平静下来,必须马上见到恒旭,“他在哪里?!”
怒吼的咆哮震荡在灯光迷离的PUB。
嗑药的兴奋劲头过了,阿标混混沌沌的脑袋猛然清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沈晴天要是动起手来,他还手会被恒旭整死,不还手会被沈晴天打死,哪一样都必死无疑,“老大看到了,他没有阻止。”
沈晴天的脚软了,他浑身僵硬地走到韩七七身边。
他轻巧地帮她解开绳索,取出布团,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
韩七七很安静,从头到尾都是安静的。
任凭身体的伤、痛慢慢地爬进心里,她披着沈晴天的单薄外套,脚步踉跄地到阿标手中取回自己的手机。
星星眨眼,灯火通明。
大马路,偶尔有车辆经过。
人行道上,沈晴天一直跟在韩七七身后。
手机响了,她用最快的速度接起。
手机那头传来向执桥犹疑的声音,“七七……晴天已经在你身边了吧?你冷静地听我说……”
韩七七停下了,沈晴天也跟着停下。
向执桥哽咽道,“你妈……去世了……”
手机从她掌中滑落,直直摔落在地。
沈晴天还来不及理清发生了什么——如白昼闪亮的车头灯光刺激他的眼。
韩七七飞快地跑过去,脆弱的身子与硬朗的车子相碰,一抹白色的影子呈抛物线弹出,重重摔落。
“吱”——
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刹车声伴着司机的怒吼咒骂。
血,一片鲜红的血,被昏黄灯光照亮的,不纯净的,鲜红的血。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一气呵成。
沈晴天反应过来,迅捷地冲过去,韩七七闭目不醒。
顾不得伤者遭遇撞击后应该叫救护车,不应该随意移动,沈晴天猛摇韩七七,“七七,不要死。”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三次面对死亡,“伊亚在我面前死了,王筝也在我面前死了,你不要死……不要再死在我面前!”
原本紧闭的眼,如蝶翼颤动,缓慢地张开,苦涩的雾气瞬间笼罩了她清澈的眼珠,“晴天,你从不迟到的,这次却失约了呢?”
她轻淡的话语如利刃剜割他的心,他不停道歉,鼻头发酸,“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列车晚点了……”
“我觉得好痛哦。”他离她很近,很近,近得可以清楚的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这么的熟悉,这么的让人安心,隐隐可以揪痛她细小的神经脉络,“晴天,别难过,妈妈一个人走太寂寞了,我只是要去陪她。”
他的泪滴在她的脸颊,好滚烫。
她想伸手抚平他的伤痛,“晴天……我不是喜欢你……我爱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要把我还没有用完的幸运全部都给你哦……呐,晴天,不可以习惯不幸福,习惯了的话,就会连真正的幸福也不懂了。”她有好多话想说,好多好多话想说,可胸口像裂开了似的,又像扎着千万根钢针,一吸气就疼得眼前发虚,“呐,晴天,说好了,下辈子,我们都要做……路灯……要变成一对喔……”
她的手渐渐垂下,眼睛渐渐闭上。
他痛哭失声。
啊啊……七七,你口中的爱是什么?幸福是什么?这如此深刻地沁入人的骨血里泛起疼痛的又是什么?……
救护车来了。
医生诊断,韩七七当场死亡。
……答案,是以后沈晴天要一个人找的东西了。
——To Be Continued(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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