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四澄澈》灰银

3、第三章

　　走走停停。
　　离开成都之后楼澈似乎有些疲倦，一路上休息的时候总是窝在紫丞怀里睡，和他说话也总是咕哝以对，小猫一样不断往怀里拱，不肯露脸。
　　这日将近巴西关口，难得楼澈看起来有些精神，虽然也只是一个人默默坐着看着天空发呆。紫丞安宁的守在他身边，算起来从成都到巴西原本十来天的路程已经走了二十多天，琴瑚那小妮子恐怕已经等得快要抓狂了。
　　风有些微的变动，本能地将楼澈圈入怀里而后戒备…眸底一暗，其实并没有任何不安的气息啊~
　　楼澈看着那个直直从天上掉落在眼前的风筝。就像是小孩子手工制作的残次品一样，没有任何图案和色彩的风筝破破的躺着，裂开的形状让楼澈觉得这风筝好像在唧唧歪歪着嘴巴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却心有怜惜，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捡起来。
　　紫丞看着远处缓步走过来的人影，皱了皱眉。
　　“是…宝贝。”楼澈抚摸着风筝架，微笑着轻轻说。
　　紫丞转回视线，看见风筝架虽然是一般的竹子，可是每根竹条似乎都被人留恋地抚摸过无数次，光滑得泛出珍惜温润的色泽。
　　楼澈已经发现正在接近的人影，拉了拉紫丞的袖子。
　　“恩？”
　　“风…筝，他…的。”久未开口的嗓音有些些涩。
　　紫丞笑了笑，还是拉起他的手朝来人走过去。对方似乎腿脚不便。
　　“你…的…”楼澈将风筝递过去，孩子般献宝似的神情。眼前人年纪约莫三十上下，相貌平凡，身上有种安宁的气息，看到的第一眼却让楼澈觉得…残败。不自觉地想挤出笑容，他肯定会还以微笑的吧。
　　看穿楼澈单纯的想法，亦然微微扬起笑容。是个天真澄澈的孩子啊…转过视线看向紫丞，微微停留，而后转身朝来的方向离去。
　　轻轻拉着亦然的袖子。“风…筝…”楼澈发出疑惑的声音。
　　没有回头。“不需要了呢…”低低的回答道，清清浅浅。
　　“咦？…”
　　“咳咳咳咳…”
　　楼澈还想说什么，却看到亦然抬起了手臂，似乎捂住了嘴。跑到亦然前面，看见他指缝间点点猩红滴落。抬头看亦然，这个人的神情却似乎丝毫没有变过，平静得让楼澈觉得，这个世界上完全没有事情可以让他再起波澜。
　　“我…”想要扶住他找个地方让他休息，却又一次被打断。
　　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楼澈的头发，脸上有极淡极淡的笑容，稍稍停留后却又绕开楼澈，缓步走开。
　　想再追上去却落入熟悉的怀抱里。
　　看着楼澈眼里的惶惑，紫丞不语，只是轻轻吻上他的眼睛。感觉到他抱紧了自己的腰忍不住想叹息。
　　牵着楼澈的手远远的跟着。他没告诉他，那个人命不久矣，撑不过七日。
　　来到树林，却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美丽男子抱起了亦然向不远处清净的竹屋走去。
　　将楼澈拉入怀里阻止他还想再跟去的脚步，轻点他的鼻子。“不要打扰人家两个。”
　　“为…什么？”
　　吻住他的唇，反复纠缠。这几天一直被“冷落”，他要一次性补回来。
　　眼睛大睁着，“调教”出的良好习惯让他不自觉地响应。
　　良久，终于满意地放开眼神迷蒙的小孩。“他们也在亲亲，你去了他们会不好意思。”
　　“真的…吗？”迷糊中似乎有点懂了，可是脸却更红了…
　　“呵，当然是真的。”
　　“…”楼澈迷惑地看着紫丞。
　　“怎么了？”
　　摇摇头。揽住他的脖子又窝进他怀里。为什么，会觉得那个人不快乐？为什么，自己也觉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快乐？他们不快乐的原因是一样的么？
　　发现他又开始沉入自己的世界，紫丞有些不悦。
　　“你在想什么？恩？”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楼澈忍不住缩了缩了肩膀。“…”
　　“澈！”
　　听出他的声音有些严厉，楼澈放开手，呆呆地看向紫丞。心里不明的难过一点一滴地啃噬着。这些天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海中一直都是空白。
　　看着他茫然的样子，紫丞眸底愈发幽暗。明明他就在他的身边，为什么他会露出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神情让他觉得楼澈似乎一个人呆在茫茫无际的迷雾世界里，像只孤寂的小兽。他明明只是想向他提醒自己的存在…
　　半晌楼澈似乎回过了神。垂下眼。“对…不起。”
　　抬起他的脸凝视着。
　　“不…生气…”怯怯地看着他，讨好地笑着。
　　紫丞仍是深思的表情。
　　撅了撅嘴，轻垫脚尖，舔了舔他的唇角。退开，继续讨好地笑…
　　无奈的叹息，揉了揉他的发。没长进的小孩，就会这招！
　　“走吧。”执起他的手拉着他往回走。
　　不情愿地跟上他的脚步，不断地回头看着，那个人…
　　没注意到紫丞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于是一转头直直撞上他的背…
　　“呜…”
　　紫丞转身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楼澈皱起小脸捂着鼻子，连忙拿开他的手。幸好没事~于是放轻动作替他揉鼻子。
　　苏袖看着紫丞和楼澈，几度张了张嘴结果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小傻瓜，痛么？”
　　撅嘴，不服气地看着他。
　　微微笑。“对不起，是我不好。”
　　楼澈有些脸红，其实是自己没注意…视线微转，这才看见紫丞身后有位火辣的大美女~
　　看见楼澈看向自己，苏袖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窘态。
　　“咳~前些日子我在熏风午原接到小弟的信息，说你们到了成都。我到巴西关口的时候遇到琴瑚，她说你们会来巴西。你们怎么绕到山上来了？”
　　楼澈拉了拉紫丞的袖子，眨巴眨巴眼看着他。
　　“因为某人的好奇心…”点点楼澈通红的鼻子，紫丞戏谑道。
　　“咦？”看不懂紫丞使坏的笑意是为了什么，楼澈疑惑。
　　“不是你想跟着去看他们两个人？”
　　“啊~”
　　果然看到楼澈脸上泛起红晕，急急忙忙地摇头。
　　“诶？他们两个人？莫非你们说的是…”
　　紫丞转头看向苏袖。是呢，苏袖为什么也出现在这里…附近只有那两个人居住而已~
　　“你认识他们？”
　　“恩，上个月我不小心在这树林里迷了路，是亦然救了我。”
　　“…”
　　“看来今天来的不巧呢~原本以为你们不会来巴西打算去找你们，今天是来给亦然送药材顺便辞行的，原来云清也在么…”
　　“咦？”楼澈奇怪的看着紫丞，“他们…一起…”
　　苏袖已经从南宫毓的描述中知道楼澈的情况，但是听着楼澈说话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不过虽然只有几个字，她还是听懂了楼澈的意思，他单纯的脑子以为云清和亦然每时每刻都在一起的吧…
　　“其实云清只有每天夜晚才会过来，不是一直待在一起的…”
　　“…”
　　“到营寨再说吧。既然云清已经过来，我便不过去了。营寨离这边不远，你们要住的地方好多天前琴瑚便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前几天她好像离开了，也没和我说一声，我才以为你们不过来巴西了。”苏袖边引路边说。
　　“看…他…”楼澈突然停下，拉拉紫丞的袖子。
　　“…”紫丞不语，若是七日之后楼澈知道亦然…
　　“看…他…”楼澈坚持重复。
　　“要看还是等白天再来吧，白天只有亦然一个人，有人去陪陪他也好。”苏袖看着楼澈，微笑说。
　　楼澈的眼里绽放出光彩，脸上开心的表情实在让人不忍心摧毁。
　　紫丞看着他眼里的希冀，沉吟了会儿，贴近他耳边轻声说：“晚上记得补上你的贿赂。”
　　“啊~”楼澈不经意逸出呻吟，脸瞬间红得要滴出血来，他居然咬他耳垂…虽然苏袖应该没有看到，但是完全不敢看她的反应，只能鸵鸟似的把头全埋入紫丞怀里。
　　看着楼澈可爱的样子，虽然不清楚他是怎么了，还是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紫丞兄弟，他在你面前还是这么爱脸红呢！”
　　紫丞微笑。“紫某很是喜欢呐~”
　　“哈哈~营寨里虽然没什么佳肴，熏风我可是备足了，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呵，奉陪到底！”酒可是好东西呢~

　　“好…喝…嗝~”楼澈傻傻地笑着说，满意地打了个嗝儿，身体却突然一软。
　　眼明手快将楼澈捞回自己怀里免去他再撞桌子的噩运，紫丞看着他眼皮打架的模样，低头轻吻他眼睛，直到楼澈不再强撑安静下来。
　　“他没事吧？”苏袖看着楼澈睡着的脸，忍不住问。
　　手贴上他额头，体温正常。“没事，醉了罢。”
　　苏袖松了口气。“突然栽下来，害人担心！不过两口酒而已啊~”
　　紫丞轻抚他微醺的颊，眼底一抹深沉。“还能喝两口酒已经很好了。”
　　“什么？假仙人他…”
　　“身体比较弱而已，还没什么大碍。他今天太累了。”
　　“…紫丞兄弟，你对假仙人…”苏袖迟疑良久，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紫丞微笑看向苏袖。“紫某的心意想必已经很清楚了。”
　　“…为什么？”苏袖看着紫丞的眼，想搜寻一些蛛丝马迹。
　　“‘为什么？’”紫丞挑眉，重复到。“为什么问为什么？”
　　苏袖沉默半晌。“你们…都是男人，更何况一起奔波的日子里我相信所有人都会以为你喜欢的是容仙。”
　　“是男是女就真的这么重要么？至于我对容仙…多加照顾只是因为她在陆地上有太多不适。你们对于紫某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人，不论是你或容仙，紫某都不希望有任何闪失。”
　　“……”
　　“……”
　　“呵，实在想不出来假仙人到底是哪里俘获了你的心，又是什么时候俘获了你的心呢~”
　　“……”紫丞不语，抿下一口酒。
　　苏袖于是不再说，看着窗外的月色径自喝酒。两个人的世界里，容不得旁人置喙。她虽然有太多疑问，却突然不想也不敢再问。多年以前她从未想过紫丞和楼澈会有在一起的可能，因为她从未看出这两个人之间有任何迹象…不对，现在想来，当初楼澈为了紫丞可以不顾一切不仅仅是他善良的天性和对紫丞的友情深厚，恐怕那时楼澈便对紫丞怀有不同寻常的感情吧。可是紫丞呢？
　　闭上眼再喝下一大口酒。她不敢问，无论是出于自己的私心还是出于为楼澈着想的心，她都不敢问。或许，等所有事情真正解决的时候一切自会明朗。

　　天色微微亮。
　　感觉到凝视自己的视线，紫丞倏地睁开眼，清明的眸子对上清澈的双眼。
　　楼澈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紫丞泛起邪魅笑意的脸凑近自己，唇上微凉。
　　“小懒猪，怎么今天这么早就醒来了？”
　　连忙堆起笑脸。“看…他…”
　　“哦~”紫丞眼里的邪气更浓了。“不知道昨天是谁喝醉了酒没有及时给我贿赂呢~！”
　　楼澈的脸立即涨红。“……”
　　看他的样子紫丞便知道他想起了什么，眼里光芒闪了闪，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啊…”楼澈惊呼。
　　“澈。”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虽然想不明白紫丞在做什么，却不自觉地躲避他的视线，身体也不安地挣动着。
　　“澈，别抗拒我。”
　　听见紫丞叹息般的话语，楼澈咬了咬下唇，乖乖不动。
　　察觉他细微的颤抖，紫丞转过他的脸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唇。
　　看着紫丞温柔带笑的眼，楼澈放松下来，习惯性地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入他怀里，心里有些甜甜的感觉。
　　“少主少主~”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亲昵温柔的气氛。楼澈被惊动，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害羞，连忙要推开紫丞。
　　紫丞眼底掠过一丝不悦，抱住楼澈的手又紧了紧。
　　“呜~别…”头埋在他怀里，声音小得像猫儿。
　　楼澈软软的像是在撒娇的语气让紫丞心情大好，实在抑制不住逗弄欺负他的想法。“你的贿赂还没给，不给的话就这样让琴瑚进来了。”
　　“你…坏人！”楼澈抬起头，气鼓鼓地看着他。
　　“没有好处的话今天就整天都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点点自己的唇，悠闲地看着他。
　　……
　　……
　　僵持~！
　　“少主少主，琴瑚就要进来咯~”
　　……不自在地瞄向紧闭的门。
　　……依旧悠闲地看着小耗子般动摇的人。
　　“吱呀~”
　　听见门响的声音，楼澈迅速地“撞”上紫丞的唇而后打算退离。
　　手指微动张开结界，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勺不给他逃开的机会，反被动为主动，霸道地叩开他的牙关闯入他嘴里，深深地纠缠起来。
　　“咦？门怎么突然打不开了？”琴瑚的眼角有些抽搐，貌似感觉到了少主突然张开的结界的阻力…有什么必要做这种事情呢…想想应该也只有可能在做不宜外人所见的“不良”行为吧~~~囧！
　　百无聊赖的看着天空发呆，直到另一阵脚步声响起。
　　“琴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做什么站在这里发呆？”
　　见是苏袖，琴瑚叹了口气。“刚刚回来不久。我在等少主。”
　　苏袖看了看天色，心下惊奇。“他们两个还未起？”
　　“咳，呵呵…”琴瑚干笑。
　　“早。”
　　琴瑚与苏袖看向门口。一个神闲气定，一个绵软别扭。
　　……= =！！
　　……= =！！
　　“咳，那个，少主，你让琴瑚办的事情琴瑚已经办好了，只等少主过去了。”
　　“额…我是来找假仙…咳，找楼澈的。楼澈，你要和我一起去看亦然么？”
　　楼澈眼睛一亮，凑近苏袖。“要…”
　　“如此，我和楼澈去看亦然，你和琴瑚去办正事可行？”苏袖询问般地看向紫丞。
　　紫丞微皱起眉头。“不了，我和他一起去。”
　　“咦~少主？”
　　“地气连结的事晚些时候再去也不迟。”紫丞牵起楼澈的手，看向琴瑚和苏袖。“我们去山上竹屋吧。”
　　“哦。”琴瑚连忙跟上。
　　苏袖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起南宫毓说在成都楼澈伤害自己的事情。紫丞是在担心么？

　　亦然靠坐在树底下，拿出萧放在唇边，十指轻按。
　　无声…
　　手垂下。呵，他并不会吹呢。只是忽然想起云清的洞箫还在这里。拇指轻抚过萧身凹凸不平的痕迹，一笔一划深刻得像刻在心上。再过不久他就该还给他了，不知道云清会是怎样的表情，愤怒或是惊喜？云清会找的到她么，这个叫雪的女子？
　　抬头看天空，唇边微微一抹笑。如此的纯净安宁，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珍贵。
　　枯叶破碎的声音浅浅的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正朝他过来。谁呢？带着如此急切的心情么？眼里有些温暖。谁来他都不在意，可是…
　　转头以视线迎接这个孩子，果然看见他因为对上自己的视线而绽开让人怜爱的笑容。
　　楼澈在亦然面前蹲下，喘息有些微不稳。“亦…然…”
　　亦然安静等他平复下来。
　　楼澈拿出一个风筝。“这个，我…修…好了。”
　　亦然微笑接过。“好难看呢。”
　　“对…对不…起。”楼澈有些难过地道歉。
　　“不是告诉过你不需要它了么？”摸了摸他的发。其实看得出来很用心的修补的痕迹。
　　“可…是…”
　　亦然温柔的看着楼澈。“已经坏了，就不会再变成好的了。”
　　楼澈摇了摇头，拉了拉他的手，指着天上。“我…做的，这…次，不会…掉，不…会…摔坏…”一到营寨他便一直忙着修补风筝、做新风筝，所以才会喝了两口酒突然栽倒。
　　亦然看了看天上的风筝，又看向楼澈。真是个傻孩子呢。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一个月前，或许他会因此而很感动，或许结局会有很大不同，只是没有如果。
　　“你的风筝很好，可是我曾经想要的不是它，现在也已经不需要。”语气仍是淡淡的温柔，说的话却直接而锐利。
　　楼澈一瞬间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看着亦然。
　　看着这样的楼澈亦然有些不忍，他并不想说这样的话伤害他，他只是更心疼他的无知。
　　“对不…起…”仓皇地道歉，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做错了。
　　“不要说对不起，你是个好孩子。”亦然有些疲倦的闭上眼。“也不要再去听对不起，听不见这三个字才会比较幸福。”
　　苏袖和紫丞远远的看着楼澈跟亦然。
　　“我已经用遍了所有最好的药材，始终没有任何起色。”
　　“…命运既定，药石罔效。”
　　“按照大夫之前的诊断，他最多还有一个月的生命。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紫丞不语，没有说出亦然的身体正以远比她所想象的更快的速度在崩溃。
　　“总感觉他根本已经没有情绪，却竟然愿意和楼澈交谈，还对他微笑。也不晓得他们两个谈了什么，还是说楼澈那两个风筝真的能让他开心？”
　　“呼，累死我了。”琴瑚抱怨道，却将风筝仔细的放在地上。这可是怪仙人辛辛苦苦做的风筝，不知道试验了多久才做成功一个。若是不小心磕坏碰坏了，不用少主有任何表示，她自己心里都要难过。
　　“琴瑚，辛苦你了~”紫丞微笑。
　　“呵呵，不辛苦~琴瑚不辛苦哦~”看着少主温柔微笑的样子琴瑚便觉什么都值了。“怪仙人的风筝做的很好呢，飞得又高又远~好久没这么开心的玩过了，感觉像是回到小时候了呢。”
　　“小时候…”苏袖看着远处的亦然。“肆无忌惮，无忧无虑。他想要的是这些么？”
　　……
　　楼澈看着风吹起亦然的发丝，这个人却还是那么宁静的脸。忍不住更挨近他，听见他绵长而微弱的呼吸心里才突然安定下来。
　　亦然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楼澈身后的紫丞。不语，起身回屋。
　　这个人的感觉不是一般的敏锐呢。紫丞眼底暗了几分。
　　“咦？”楼澈正奇怪亦然的行为，却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牵起。回头看见紫丞，撇嘴~
　　“回去罢。”紫丞淡淡的说。果然，除了楼澈，亦然对任何人都打算忽略。
　　……扑入紫丞怀里。
　　“恩？”顺手接住。投怀送抱？这样的美事背后一般都带着小预谋~不过…自动送上门的猎物他可不打算拒绝。
　　撒娇地蹭蹭。“我…乖，好不…好？”
　　好整以暇地看着，微笑。“乖乖当然好。”
　　“我…乖，所以…明天，再…来~”讨好的表情，孩子气的可爱。
　　“好~”宠溺地应声。虽然并不那么情愿楼澈花费太多心思在亦然身上，却仍是不忍拒绝而看他失望的样子。
　　手往上环住他脖子，轻垫脚尖。额头贴上额头，犹豫地咬了咬下唇，还是转正视线对上他的眼睛。“我…自己…来。”
　　“恩？”尾声危险地上扬。
　　“我…自己…来。”楼澈缩了缩，把头埋入他脖子里，小小声说。
　　“我陪你来。”
　　撇嘴。“亦然…不…理你。”
　　“怎么？所以你就不理我？”
　　“不…是…”使劲摇头。
　　连忙定住他的小脑袋，叹息。“…如果我不答应呢？”
　　楼澈的身体僵了僵，更紧地搂住他。“我，我…会…听话。”
　　紫丞不语。
　　“我会…听…话。”察觉他的沉默，楼澈有些紧张，吃力地重复着。
　　轻抬他下巴，认真的凝视着他的眼睛。“…澈，在我面前更任性点，撒娇耍赖或是无理取闹也无妨。乖也好，不乖也好，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只要是他么？水雾弥漫朦胧了楼澈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紫丞的双眼，他想要看的更清楚，这个人深邃的眼眸深处。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办法看清楚。
　　亲吻他孩子气的眼睛，亲吻他通红的鼻子，亲吻他甜甜的唇。什么时候，我们之间才可以没有内疚，没有遗憾？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消却那些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