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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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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忧,我渴了。”
“舒忧,研墨。”
“舒忧,拿点心来。”
“舒忧,我的那本三国志在哪儿。”
“舒忧,把我这副字拿去裱上。”
“舒忧,告诉太子妃,今晚她不用过来了,我要处理政务。”
“舒忧,蜡烛太暗了,再点一个。”
“舒忧……”
俗话说得好,春眠不觉晓。你说在这个让人昏昏欲睡的季节里,太子爷怎么就有那么多事情要指使我去做呢?自从做了李世民的贴身侍女,晴雨就像下岗了一样,成天就听着太子爷“舒忧”“舒忧”的念叨。以前只要这位大爷出了书房,舒忧就能喘口气了。现在倒好,太子出了书房,舒忧也得跟着出书房,太子去哪儿她就得跟到哪儿,还要负责端茶送水更衣洗漱事无巨细全归她管。她真是三头六臂都不够用,每日忙得晕头转向。晴雨看着舒忧忙进忙出也很是无奈,她也想帮帮舒忧舒舒忧。可是太子爷根本无视她的存在,任凭舒忧手忙脚乱也不愿让晴雨搭把手。
“我要去拜访薛国公,舒忧,备轿。”才歇了一口气,太子爷又有事要做了。
平日里太子要见什么人都是将人直接叫到东宫来,像这样特意出宫去拜访,自舒忧做贴身侍女起,还是头一次。不过薛国公是太子妃的叔叔,长孙顺德,开国有功,又拜为左骁卫大将军,太子面子上做够一点也是应该的。
舒忧进宫时也做过马车,只是马车里只有一个坐垫,车厢大小也仅供一人乘坐。但太子的马车,坐了舒忧和太子两人都仍显空荡,况且车厢中还备有一张小木桌。太子的配备已是如此,那就不难想象皇帝的一切该是多么的奢华了。所以也怪不得人人都想称王称霸,如果皇室成员都是底薪的人民公仆,还有谁会这么虎视眈眈。
“太子爷请下车。”马车稳稳停住,本应舒忧先下然后扶太子下车,可不知为何李世民伸手拦住舒忧,自己下了车。“以为都这个时节了应该暖和起来了,没想到出来还是觉得凉飕飕的。舒忧,回去帮我把袍子拿来。”
舒忧怔住,搞什么啊,叫那些太监不行吗,干嘛我才到又把我赶回去。转念又一想,难道李世民要与薛国公谈论什么机密不能让我听见?是事情太过重要还是对我保有戒心?总不能只是为了耍着我玩儿吧?如果对我怀有戒心,何必将我要做书房侍女,更不该调职我于贴身侍女。看来是这件事重要得不能让人随便听了去,可既是如此又何必让我跟着出门呢?太子爷的想法我这小婢女还真是揣测不了。不过对于李世民的那些秘密还有所作所为的原因,舒忧一点也不感兴趣。既然要把她支开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还可以偷懒一下,何乐而不为呢。
回到太子寝宫拿了袍子,舒忧正往外走,却碰见秦王与太子妃从正殿出来。太子妃看见舒忧却不见太子便问道:“舒忧,太子呢,你不是陪着太子去拜会顺德叔父吗?”舒忧先是福了一福给两人请安,才答道:“太子下车后突觉凉意太甚,特叫奴婢回来取件衣袍。”太子妃立刻就显出怒气,“你怎么做侍女的,也不知道春捂秋冻应该随时将外袍带在手边吗!”“姐姐说的极是!这个舒忧笨手笨脚,根本不能好好照顾太子爷!真不知爷为何要她做侍女!”不知道为什么,舒忧在这里遇见的“恰巧”总是层出不穷。平时跟着太子爷忙里忙外的时候见不到这些人,今天刚和太子爷兵分两路,就遇上他这些难缠的妻妾。这不,又来了个侧太子妃。舒忧自问做事谨言慎行,从没越矩的事情,这两个妃子怎么就一副视她眼中钉肉中刺的样子。
“本王也不懂太子爷为何执意要舒忧做侍女。本来本王前几日还想将舒忧讨过去伺候,没想到太子竟一口就回绝了,连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舒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说秦王善解人意,他这到底是在解围还是在火上浇油!“王爷想讨舒忧?那妾身一定跟太子好好说道说道,劝他成人之美。”太子妃迫不及待就想把舒忧卖出去,侧太子妃也在一旁煽风点火的附和。舒忧这才明白方才秦王的用意,没错没错,他还是那么善解人意。
秦王的善解人意让舒忧不再觉得委屈生气,另一方面她也同情太子的这些妃子。不提太子每日忙于政务甚少有时间陪伴她们,就算他好不容易得闲,又该陪谁呢?眼看着舒忧时时刻刻都在太子左右,她们这是眼红嫉妒吧。这些寂寞又孤独的妃子们,除了不断制造事端来博得太子的注意之外,恐怕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好做了。
“是奴婢的疏忽,奴婢知错。但请待奴婢给太子送衣之后再责罚奴婢吧。”舒忧话是这么说,但是她知道,只要待在太子身边,她就绝不会为此受到半点责罚,毕竟这只是太子支开她的手段罢了。太子妃也是真心担忧太子的身体,所以又叮嘱了两句就让舒忧赶快去。“太子妃侧妃秦王你们慢聊,舒忧先行告退。”“本王本来就是来找太子的,既然太子不在,那我也该走了,两位弟妹,告辞。”秦王也跟着舒忧出了门。
“王爷,舒忧拜托的事情可有结果了?”舒忧每日跟着王爷寸步不离,即使能遇见秦王也难以有机会单独相处,半个月过去,舒忧仍不知秦王查出什么来没有。
“舒忧,那瓶子哪里来的?”秦王又问起了上次在宴会上的问题。舒忧摇头,“我也不知道。似乎,就是我的。”“那里面的东西你知道去哪儿了吗?”秦王面色越发凝重。舒忧仍然只有摇头的份。“王爷,瓶子里究竟装的什么?”秦王顿了顿才说:“我派人将瓶子带回了萧府,他们问过了你双亲,还问了你哥哥,都没人说得出来。但是,我的手下却找到一个你家的老仆,据他所说,这瓶子里装的是月沉西。”“我,我还有个哥哥……?”舒忧被哥哥两个字震住。“你说什么?”“没什么……月沉西是什么东西?”“是一种毒药。”秦王直视舒忧的双眼,“你真不知道?”“我不知道。”舒忧理直气壮地回视他,“我完全不明白了,既然是毒药,我怎么会拿到的?既然是毒药,我怎么会随身带着?难道……”
秦王将舒忧拉到自己的面前:“舒忧,你坦白的告诉我,你是不是失去记忆了?”舒忧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你……你……?”“我怎么知道?”秦王轻叹一声,“你没有兄长,只有一个妹妹,与你同父异母。你爹十年前抛弃了你娘亲和年幼的你。你娘在多年前已经去世……那一颗月沉西还有那个瓶子,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事实上,你是最近才回到萧家成为大小姐的。”秦王一边说一边观察舒忧的表情,舒忧一动也不动,很明显被完全惊住。
舒忧被秦王的一席话说得茫然无措,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想自己静一静,“王爷,我还得去给太子送袍子。王爷说的话,舒忧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一下……”秦王有些心疼的看着舒忧血色尽失的脸颊,“你先去吧。还有,这个瓶子,你还是收好吧,毕竟是你娘的遗物,虽然你不记得了……”还有一些话,一些问题,在舌头上打了个结,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此时这个瓶子变得如同千斤重,舒忧将它小心翼翼地收在身上。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王爷,舒忧失去记忆的事情,还请王爷保密……”秦王点头,“放心吧。”
独自一人再次坐上马车,舒忧不能自已的开始回想当时的情景。瓶塞在坐垫上……瓶子在车厢里滚动……一觉醒来后便记忆全失……将这些全连起来,只会指向一个答案……那就是……
舒忧再想了想这么久以来在宫里的日子,除了当初赵静雪的死让她失控,其实一切都还算过得去。自己真的是一个宁愿服毒自杀也不愿意进宫选秀的人吗?可是,就算这样也还是不能解释自己恶梦里那些如今没有的场景和物品,也无法解释在自己脑中印象深刻的所谓“历史”。这次秦王带回来的消息只能说是这个巨大谜团的冰山一角,舒忧绝对不相信这就是终极答案。
“萧舒忧!你做贼去了啊?叫你取件袍子去那么久!”车子刚停,太子就怒气冲冲地掀开帘子大骂。舒忧也顾不得再去想自己的事,跳下车伏地请罪,“太子息怒,奴婢取了衣裳后正好遇见了太子妃。太子妃奴婢连春捂秋冻的道理都不知道,怕奴婢照顾太子不周便多叮嘱了几句……”太子显然是深知太子妃的秉性,没等舒忧说完就已经消气了。“起来吧,我们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