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死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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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夜不自然地转开视线，“为表诚意，我先来说一下解除能力的方法好了。”
“和发动能力的方法相同，”感受到蜘蛛们的专注，夜正色道，“感染者只要碰触念原体的身体，复述自己的名字、诱发词和‘念原体’的姓名。”
“看，很简单吧。”
有时候思维反应太快也不是好事。
当夜说到“碰触念原体的身体”，侠客的脑中自然而然地反映出自己的手放在团长肩上的画面。
“复述自己的名字、诱发词和‘念原体’的姓名。”
侠客想，确实很简单，不就是“侠客”，“喜欢”，“库洛洛”么。
侠客喜欢库洛洛？！！！！
旅团的脑很没用地……当机了。
“其实也没那么严格啦，”夜看没人有反应，挠了挠脸，继续道。
侠客精神一振。
“顺序可以随便，组句完全自由，嗯，请自主发挥。”
顺序随便？组句自由？
那是“库洛洛，喜欢侠客？”还是“侠客，库洛洛喜欢？”
侠客被自己的自主发挥华丽丽地打击到了。
一旁的信长看了看完全陷入混乱的侠客、彻底石化的飞坦，和芬克斯对视了一眼，同时咽了口口水，他们虽然被感染，好歹还没失去念力，应该……不用了吧？
夜坐在车顶上盘着膝，双肘撑在膝上，十指交叉掩在唇前，乍看之下，很得几分库洛洛的神髓。
然而再看，却是迥异于库洛洛的深沉浓重，由里而外的随性闲散。
更重要的是，库洛洛是执著与思索，而夜纯粹是为了……掩饰抽搐的嘴角。
夜还在欣赏蜘蛛们精彩纷呈的脸色，一股强烈的念压令她呼吸一滞。
库洛洛缓缓地开口，“玩够了么？”
强压下喉间猛然涌上的腥甜，夜摇头，面色在病态的晕红褪下之后更显苍白。
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蜘蛛们直觉松了口气，怒火狂燃之余，倒也对敢于如此嚣张在团长面前承认“没玩够”的某人油然产生了几分敬意。
库洛洛笑了。
夜好不容易顺了的气被一吓又岔了。
沐浴在众蜘蛛“你有胆”的目光中，夜觉得自己很冤。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啊。她摇头只不过是想表示绝对绝对没有玩儿他们的意思！虽说那个解除“绵绵”的方法是她一时兴起……咳咳，但是打死她也是不会承认的！
西琉清晰地感觉到身边这个笑着的黑发黑眸的男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松了又紧。
然后。
轻缓地下移。
力道并不大，似乎只需轻轻一挣就能摆脱，但其中不容忽视的警告意味让西琉毫不怀疑他一有任何动作——即便只是意图——这个男人完全不会在乎之前和夜达成的交换协议即刻杀了他。
而他，目的都已达成的现在暂时不准备有进一步的行动。
“看来，夜是打算让西琉留下和我们做伴了？”
库洛洛的手收紧，寸寸挪移间，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轻缓的语调同时响起。
“也好，” “盗贼之书”出现在他另一手中，静静看着书页一页页不急不缓地翻过，专注而冷酷，“我正缺个试炼能力的对象。”
“嗯，我很期待，”轻笑着，库洛洛抬眼看向西琉，似询问似肯定，“会相处愉快吧。”
“咳咳……”夜终于缓过气来，“我刚才说的……咳咳，解除方法是真的啦。”
“这种一试就能知道结果的事，说谎也没有意义不是么。”
侠客的脸绿了。
夜鄙视地看了一眼侠客，都说了顺序随便组句自由可以自主发挥了，一点儿创造力都没有！
他只要说，“啊库洛洛是我侠客今天天气真好啊哈哈哈哈我喜欢！”不就结了么？
“好，是真的，”库洛洛垂眸。
“施念者，念原体，感染者。”
“你的解除方法，最多只解除了感染者和念原体之间的联系，那么作为有着更为关键联系的施念者和念原体之间，或者说，我和你之间呢？”
夜噎了一下，转瞬一合掌，“我刚才说了什么解除方法来着？”
这两个人，达成交换协议的时候，一个说得干脆，一个应得利落，十足诚心准备休战做和干戈玉帛的外表下，暗里早就各自转了无数心思。
西琉，和解除能力的方法。
两者作为双方协议的交换条件，看似公平，实则玄机多多。
比如，在如何确认协议条件的达成上,就十分值得玩味。
相较于把西琉交给夜，解除能力的方法这一条件偏于空泛而难以界定虚实。
难道，只从侠客和飞坦是否恢复念力来判断能力的解除吗？
夜的“绵绵”散播得无知无觉。按她之前的说法，可以细致地将这个能力分为四个阶段。
首先当然要有念原体，即库洛洛。
接着是通过念原体借名字传播，出现“携带者”，从而成几何倍数地将“绵绵”传播出去，现在在场的旅团成员包括去找寻派克小滴玛琪的富兰克林都可以说是携带者，甚至那一开始就脱离战场的旅团唯三的女性成员也可能已经被富兰克林传染。
之后，是凭借诱发词和名字从“携带者”中产生“感染者”，像现在的信长和芬克斯。
最后，就是如侠客和飞坦般“失念”。
麻烦的是，除了“失念”，无论是“念原体”还是“携带者”、“感染者”都感受不到自身有任何的异常。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无法判别“绵绵”加诸自身的影响是否消失，不管夜提出怎样的解除方法。
这样的情况下，夜真的会轻易地将彻底解除“绵绵”的方法告诉旅团？
先不说夜的行事风格，易地而处，库洛洛一定不会。
仅解除侠客和飞坦身上的制约，恢复他们的念力，造成“绵绵”已经解除的假象，来换回西琉，而仍然存在的“念原体”“携带者”“感染者”很快会使侠客和飞坦再一次陷入“绵绵”的制约中。
至此，己方威胁尽除，敌方威胁依旧，偏偏还无迹可寻。
完美。
完美的剧本握在自己手中是怎么看都赏心悦目的，但要用在自己身上……
——库洛洛绝对无法容忍！
这样看来，似乎两人之间的交换协议对夜更为有利？
然而事实上，夜同样郁闷。
协议的诞生基于短暂的平衡。
一旦平衡被打破，就是协议终结的时刻。
这是规则。
“绵绵”不过是夜达成目的的手段，她只想安然脱身，巴不得和旅团再无交集，所以没兴趣留什么后遗症给旅团然后过成天被旅团追着跑的日子。
可“绵绵”恰恰是维系双方脆弱平衡的纽带。
现在有“绵绵”的牵制，再加上——虽然不想承认——西琉的存在确实分担了相当一部分来自于库洛洛的压力，夜要利用“空间回廊”独自脱身并没有问题。
但若是彻底解除了能力，在恢复实力没有顾虑的蜘蛛们面前，即使有“空间回廊”，也很难保证她和西琉可以顺利离开。
库洛洛和夜之所以定下这个协议，多少有着试探对方的意思。
大局初定，临近收官，从早先的大开大阖到现在的步步为营，协议是暂时达成的共识，但若就此松懈大意，一招之差，可能就会满盘皆输。
可惜，没有松懈，没有大意。
相反，两个都过于精明。
不见兔子不撒鹰。
一个等着解除能力再放人。
一个打定主意不交人就不解除能力。
所以。
死局。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死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