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文盲一人

3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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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可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可以用微妙来形容。
　　他正与许冉一家围坐桌旁吃晚饭——
　　当然这很正常，毕竟许冉也曾到他家里吃过几次饭，可现在，许冉的父母，他们一直笑眯眯看着自己儿子，好吧这也是正常的，但他们为什么在看了许冉以后总会转过视线，笑眯眯看着自己呢。
　　方可有些坐立不安。
　　他莫名有种公婆打量媳妇的感觉……
　　这念头刚一冒顶，立刻就被方可打压下去。他心说呸呸呸，真要是看那也是看女婿！
　　许冉转过头，看着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方可便忍不住的笑。
　　“怎么了，我妈做的饭菜不合你胃口？”
　　他故意正色问道。
　　方可一愣，丁蓝关切的目光落到他面上。
　　“可可，不习惯我的手艺吗。我听猫猫说你喜欢吃辣，”她微微的笑，“但我不太会做口味重的菜……”
　　“哪有，阿姨做的很好吃！”
　　方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又赶忙送了几筷子食物进口，心里恨不能揍许冉一拳。
　　“慢点吃，好吃也不能噎着。”
　　许冉伸手拍他脊背。
　　方可满嘴是菜，他转过头，恶狠狠瞪许冉，只可惜他亮晶晶的大眼睛着实没有杀伤力。于是许冉只是笑，眉眼弯弯，唇角也弯弯。
　　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全吞下去，方可趁丁蓝夫妇没注意时凑近许冉。
　　“你就知道欺负我。”
　　他小声道，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许冉心神一荡，差点转头一口咬到他的鼻尖。可惜余光看到丁蓝瞪眼做个拍他的动作，于是好不容易把少儿不宜的念头压了回去。
　　他很快贴近方可耳朵。
　　“你不听话，就要欺负你。”

　　方可觉得自己又开始腾云驾雾了。
　　许冉这是什么意思！这，这难道不是自己从前调戏妹子时说的话吗，那就是说自己被他调戏了？好吧，其实更离谱的事都做过了，还需要介意这个吗……
　　可现在他们是和许冉父母在一起，和长辈在一起啊！
　　方可有些放空。
　　许冉看他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心想该不是小乌龟又要缩回去了吧。

　　吃过晚饭，许冉帮丁蓝把碗筷收起送进厨房。
　　他刚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丁蓝就轻轻拍他脑袋。
　　“猫猫你这坏小子，不要老欺负可可。”
　　因为是在母亲身旁，许冉完全没了平日的精英模样。
　　“可他让我那么担心，好几天没有联系……”他甚至带点撒娇一般的语气，“妈，放心啦，没事的，他不会在意这个。”
　　丁蓝看儿子腻在自己跟前，眼睛闪闪发光，心里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嗯，我和你爸都不会管你的事，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猫猫，该说的，你一定要告诉他。”

　　才刚到起居室坐下喝了一口茶，方可便被许冉拽出门去。
　　他说有话对他说。
　　方可忽然有些紧张，然后他心说方大脑袋这种时候你紧张个什么劲啊，难道你以为自己是个妹子吗……
　　气温很低，两个人都裹了厚厚的衣物。但天气非常晴朗，夜空洁净如洗。
　　许冉带他走到房子后面平坦的草地上。
　　“躺下来。”
　　他指了指脚下的草地。
　　“你说什么？”
　　方可在考虑如果他要揍许冉的话，他能不能打过他。
　　许冉哈哈大笑。
　　“你想哪里去了。”他很欢乐的模样，“我有东西给你看，但你躺下来会看得更清楚。”
　　方可觉得澳大利亚的许冉和中国的许冉有些不一样，可是……他看他明亮的眼睛和弯起的唇角，他还是许冉。方可认识的那个许冉。

　　他们一起仰面躺在草地上。
　　很冷，方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下一刻他便不由得睁大眼睛。
　　深蓝色夜幕中缀满了星辰，就好像无数钻石撒到广阔无际的天鹅绒上，不，比那更美。因为它们是有生命的，它们遥远而浩瀚，自他眼中开始延伸，无边无际。
　　“爸爸告诉我，这里的夜空很美。”
　　许冉躺在他身旁，他伸出手，握住方可的手。
　　“呃，其实……”方可慢慢开口，“我想到了三体……”
　　许冉自然知道他说什么，他曾经和他说过，这是部把他一个文科生看得挠心挠肺的科幻小说。
　　“宇宙这么大，有多少双眼睛在注视我们……我还记得，三体人对地球人说过的那句话，”他呼出一口白雾，“你们是虫子。”
　　片刻后，他听到许冉微微的笑声。
　　“虫子有虫子的生活，人类何时战胜过虫子？”
　　许冉长长呼吸着，眼中全是星光。
　　“你知道吗，”他声音里带笑，“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活着……好好活着，认真工作，和亲人团聚，遇到最喜欢的人……这就是我的生活。”
　　他握紧方可的手。
　　“方可，我喜欢你。”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仿佛连风都变得轻柔。许冉闭上眼睛，只用力握紧自己抓住的那个人，身体好像慢慢漂浮起来，悬在宇宙之中。

　　过了不知道多久，有温热的气息扑上他的面孔。
　　许冉睁开眼睛，方可的脸出现在他视线中。
　　他很认真看着他，那双流光溢彩的大眼中就好像坠进了星辰，明亮到耀眼。
　　“许冉，我问你一个问题。”他正色道，“为什么会是我呢，我知道我们是好朋友，好哥们儿，可是，为什么是我。”
　　换成是别人，别的好朋友，好哥们儿，也会这样吗。
　　许冉慢慢把方可的手举到唇边，轻轻亲吻了他的手指。
　　“其实……”他思考着，“我也不太清楚原因或者理由，也许，因为那个人是你，所以，就是你。”
　　方可有些挫败的表情。
　　“好吧，”他道，“那么为什么，你觉得我不会拒绝。”
　　因为他的确没有拒绝过，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拒绝过关于他的任何事。
　　许冉笑起来。
　　“我看过你的一部戏，里面有句台词，如果一个人可以为我哭可以为我笑，他是不是有可能爱上我……”
　　就好像有什么在心里忽然爆裂开一般，粘稠的甜液忽然就充满整个胸腔。
　　他们静静凝视彼此，气息交缠。
　　但下一刻，两人又同时大笑起来。
　　先停下的是许冉，他看着方可，眼神执着而坚定。于是方可慢慢止住笑声，他和许冉一样，把他的手举到自己面前，亲吻他的指尖。
　　“你赢了。”
　　他轻声道。然后慢慢俯下身，将嘴唇印在许冉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