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文盲一人

19、19

　　19

　　杨昆说吃烧烤的地方，其实就是一处大排档，在近海的闹市区，整条街都是摊子，冷柜和简陋的木桌子上摆满各式海鲜肉类蔬菜。
　　许冉把车停在距离这里最近的停车场，步行了十分钟走过来。
　　即使如此，他依旧比约定时间早了五分钟到达目的地。
　　当然，主人是已经到了的，和他一起到的还有几个人，有的许冉已经通过方可或者杨昆见过面，有的还是他第一次见。
　　“许冉，来来，坐这边。”杨昆招呼他，“怎么老方没和你一起过来？”
　　他很自然朝他身后看。
　　“他说他自己过来，还没到？”
　　许冉找了个凳子坐下，和同桌上他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打招呼。
　　“这是许冉，我哥们儿。”
　　有人笑，纠正杨昆。
　　“昆哥，许冉明明是老方朋友。”
　　杨昆哼一声。
　　“我没说错啊，他先是老方朋友，现在和我也是哥们儿，这有错？”
　　许冉也笑。
　　方可的同学朋友和他都有类似的性格，直爽而乐观。同样，也和方可一样，他们有家世有背景，却不会在日常中表现出来。

　　十几分钟后，各式烧烤渐渐摆满几张方桌拼成的大长桌。
　　而方可还没到。
　　“老方可迟到了，等会儿要罚酒。”
　　杨昆嚷嚷着，他身旁坐了个美女，是他未婚妻，她拍他脑袋。
　　“酒少喝点。”说着她朝老板喊，“老板，可乐有没，给我们上两瓶。”
　　老板跑过来。
　　“哎呦喂您看，我这可乐都给提光了，要不换个？”
　　许冉对面有个年轻人掏手机打电话。
　　“让师兄给我们带两瓶呗。”
　　这小帅哥许冉以前见过，据说和方可念一所中学，是他师弟。
　　杨昆拍大腿。
　　“该，谁让他迟到。”说完他转向许冉，“你看，早说还是你去接他嘛。”
　　许冉笑笑，没说话。
　　“对了，我说，”杨昆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上次我见你在我那边吃饭，和一女的，长得挺漂亮，身材很棒……你女朋友？”
　　“只是认识的人。”许冉知道他说谁，他摇头，“是个模特，帮我们公司拍广告。”
　　杨昆点点头。
　　“我看她看你那眼神可不对劲。”
　　许冉不太明白杨昆想说什么。他并没有看他，只是伸手拿了串鱿鱼递给未婚妻。
　　“我们这帮人和老方认识时间都不短，基本上他有个风吹草动大家就知道他想干嘛。不过……”杨昆看着许冉，裂开嘴笑，“看他对你的样子，我们可就看不懂了。”
　　许冉不动声色与他对视。
　　“算了，反正也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我们嘛，旁边看个热闹就成。”
　　杨昆拿起啤酒瓶朝许冉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我信你。”

　　又过五分钟，方可终于姗姗来迟。
　　“可乐，可乐！师兄你迟到了！”
　　师弟朝他喊。
　　大晚上还戴个墨镜的方可朝他提了提手里的两大只可乐瓶。
　　“可乐可来了。”
　　许冉边笑着说边起身去接瓶子。
　　方可站住，他用食指勾下墨镜，露出漆黑的大眼，眼里有笑意，黑瞳里映出许冉的脸。
　　“嗯嗯，可，”他嘿嘿笑，然后正色道，“可可来了。”
　　许冉微微一怔。
　　方可眼中流光溢彩，他似乎还看到了有一点点的羞涩。
　　心里仿佛有什么轻轻撞击一下，胸口居然有一种胀痛的感觉。
　　许冉刚想开口，方可已经把墨镜扶回鼻梁，从他身旁走过去把可乐瓶子砸到桌上。
　　“可乐来了！”

　　这顿宵夜许冉吃得有些心神不宁。
　　方可没有坐他旁边，他跑到他对面坐在小师弟身旁，一晚上开了那小帅哥无数次玩笑。可在他开玩笑的时候，他会仿佛不经意一般，眼珠一转，视线便从许冉面上划过。
　　像只小猫伸出的毛茸茸的小爪子，轻轻在他心上这么一挠……
　　不疼，痒痒的，酥酥的。
　　许冉拿过一串烤牛肉几口吃了下去。
　　“哎呀那有辣椒！”
　　一旁杨昆阻止不及。他听方可说过许冉不能吃辣今晚还特意让老板烤了没辣椒的。
　　方可哈哈大笑起来。
　　“……老方你搞的鬼吧，你把许冉的给换了是不是。”
　　杨昆未婚妻火眼金睛。
　　方可眨眨眼睛，一副无辜样，他跑到许冉身后。
　　“痒不痒？”
　　许冉扭过头，又好气又好笑。
　　“你知道我一吃辣就会抓头皮是吧。”
　　方可弯下腰，距离许冉很近很近。
　　“嗯。”他的大眼中溢出笑意，“我就想看你抓头的样子。”

　　凌晨两点多，大家都吃得尽兴。
　　许冉很清醒，他开了车，没有喝酒。方可买了可乐，自己却没喝到，倒是被灌了两三瓶啤酒，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
　　于是最后分配任务，许冉负责送方可回去。
　　方可被扔进后座，许冉探过身去拍拍他的脸。
　　“方可，方可？”
　　方可没理他，闭了眼睛砸吧砸吧嘴。
　　“你不说话我就要把你带回酒店去了。”
　　许冉低声笑着威胁他，他猜他没醉。只是装醉。
　　方可还是不说话。
　　许冉脱下外套，盖到他身上。
　　他驾车带他回到辰星路的老房子中。

　　把方可扶进客厅的沙发里，许冉转进厨房，为他泡了一杯蜂蜜水。
　　几分钟后，许冉拿着水杯从厨房出来，却不见了方可。
　　“方可。”
　　他叫了一声后，便似乎想到什么，于是上了楼梯。
　　许冉推开浴室门，果然，早已经熟门熟路的方可正在刷牙擦脸。他悄悄退出来，把蜂蜜水放到睡房的床头柜上。
　　下楼后，许冉到露台上抽了支烟。
　　当他拿出第二支后，又放了回去，只深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房中。

　　许冉轻轻上楼，推开睡房门。
　　柜上的水杯已经空了，床上蜷了个大只。
　　他走过去，看方可闭眼熟睡时的模样。像个孩童，又像只小小动物。他又剪短了头发，露出光光的额头。
　　许冉转过身，却在这时，方可似乎说起了梦话。
　　“许冉……”
　　他叫他的名字，声音绵绵的。
　　他扭过头去，看到方可明亮而漆黑的眼睛。但他的视线似乎没有焦点，飘忽着，像是落在他身上，又像是透过他落到不知名的地方。
　　“可可？”
　　他走到床边，轻声叫他。
　　“真是你。”方可笑起来，“果然是梦……”
　　他看着许冉，又好像没有看着他。
　　“为什么你会吻我呢。”他嘟囔着，“好吧其实我想这没什么大不了，就当是被猫猫舔了……反正猫猫就喜欢舔人嘛……”
　　他睁着大眼，一眨不眨靠近许冉。
　　就在许冉几乎要听到他的心跳时，方可已经很快的，用他还带着蜂蜜甜香的柔软嘴唇在许冉面颊上碰了一下。
　　“好了，我们扯平了。”
　　他很满意说道。
　　然后在许冉满脸惊讶中，方可倒回到床上呼呼大睡。

　　你真的只是在做梦么。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许冉的问题。
　　于是他在床边站了很久，终于微笑着，轻轻走出睡房。
　　在他关上门的瞬间，被窝里一双大眼睁开来。
　　带了笑意的光芒溢出，比夜空中的星辰还要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