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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花桃如锦笑盈腮16(第3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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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忘记了文轼他们几个到底谁输谁赢。只记得,那天我俩的字摆放在众人面前时,大家啧啧称奇的情形。
李公子说道:“想不到世间上,还有人是一模一样的字迹!”
文轼也觉得不可思异:“怎么会有从不相识之人,能写得这样相同的笔迹?真是教人难分上下。”
我异讶不可抑制,侧头看了一眼江子敬,他正好也瞧过来。
不约而同的,我们展颜一笑。
大家围着桌子,评头论足。
陈公子开了句玩笑:“两人差不多的岁数,模样有几分象,字也一模一样,莫不是有些亲戚血缘?”
众人一起笑,独我和江子敬没有笑。
他是异姓蕃王的王子,尊贵的一方诸侯,母亲乃是出身高贵的贵族夫人。而我,只不过是一名卑微蝼存的孤儿,仰仗着主人的慈悲小心翼翼地赖得以生存着,身份地位相去十万八千里,如云泥之别,怎可相提并论!
这一班贵公子,又怎会得知我的心思?他们神情愉悦飞逸,张扬而放肆,毫不顾忌旁人眼光。
我目光两旁无意一掠,却先暗告一声苦。
正对着的廊子上,一袭白衣,轻摇折扇的可不是宋希白!
我暗地拉了拉文轼,朝他努努嘴。
文轼低声道:“我过去打声招呼。”说罢站了起来,就想要过去。
踏踏脚步声,几名身材高大的武将,簇拥着一黑衣金纹的青年男子过来,堵在了门边。
阴影团团,整个空间顿时就变得狭逼起来。
“文轼!”那青年男子叫了一声。
文轼作揖:“宁王殿下!”
众人俱是一惊,停了笑声,赶紧上前参见。
皇家的子族相貌都不差,与太子阴柔、燕王威严不同的是,宁王更多了几分张扬不桀。
宁王昂着头:“无需多礼,文轼,你们都在做什么?”
“几位都是世家子弟,聚在一起图个乐呵。”文轼谨慎的道。
“有两位却面生得很,不知是哪座府上的?”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我和江子敬身上。
淡灰的眸睛,有着狼一样的令人粟颤的锐狠。
苏公子上前道:“这位是我的表弟江子敬,自小蕃外长大。。。。。。”
宁王似是怵然微震,继尔笑道:“原来是江都王家的小王子。怪不得!”没再说下去,目光转而放落在我身上:“这位又是——?”
苏公子道:“这位是元凤离,元公子,是文轼的族弟。”
宁王一愣,目光在我脸上扫了扫,忽然哈哈一笑:“文轼,你什么时候多了个族弟。”
文轼神色不动:“元家虽然枝叶不茂,可宗亲同族不少,他既是我的族弟,也是我的堂弟。”
宁王眼内不见半点温度,笑容如常:“你家有几个亲戚,难道我还不知道吗?”
目光朝我转过来,半眯了眯眼:“啧啧,这孩子。。。。。”
我惴惴不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却听一声咳嗽,宋希白风度翩然,自人群后分众而出:“听说文轼这厢斗诗作赋,我特来凑一凑热闹。咦?宁王殿下也在。”
宁王斜瞥了他一眼:“太子说得没错,果真是哪处热闹都少不得你。”
宋希白秋水横波,似笑非笑:“我是约了燕王在这里等。宁王殿下,您呢?”
宁王双目闪了闪,脸上肌肉微一跳,瞬间却又复如常态。
他哈哈一笑:“希白你可是明知故问了。好吧,我就不扰了各位的雅兴,先走一步了。”
说罢,目光往我面上扫了扫。两道浓眉微微蹙起来,象是侧头思考了几秒,终于挥了挥手:“走!”
待他一走,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苏公子甚至抹了抹额头的汗:“幸亏他走了。”
文轼过去低低的向希白道谢。
宋希白目光朝我掠了掠,笑吟吟的:“你也不必谢我,只怨你们事前没打听个清楚,宁王今晚也是约了人在这里谈事情。是了,刚才听你们一番笑闹,到底谁赢了。”
文轼顿时又兴致起来了:“诗赋输赢倒是其次。希白兄,这里有些字,你瞧瞧哪幅是阿璃写的,哪幅是江小王爷写的?”
宋希白移近桌旁,诧道:“果真是两个人写的字?”
仔细端详,挑了七八副出来:“这都是阿璃写的吧?”
江子敬从中取回了两幅出来:“宋公子目光可算不错了,但还不是全对。”
宋希白抚额:“这可真世间少有,你们俩人之前,果真从不认识吗?”
文轼微笑:“可不是,若不是我自小和阿璃一起长大,说什么我也不相信的。”
忽听有人冷冷的道:“宋希白你跟我约好了地方,却跑来这里凑热闹,害我好一番等。”
宋希白头也不回,目光如浮光银水,在我脸上一掠,笑吟吟的道:“燕王殿下,你可是来晚了。”
燕王缓步进来,众人赶紧分众相迎。
素闻皇四子严苛冷峻,法外不近人情,大家都有些惴惴,我更加不安。
我女易男装已是大大的胡闹了,刚才还在宁王面前冒认了王亲贵族,要是严格追究起来,怕也是一桩大罪。
燕王眸光如电,环众一扫,最后果然是落定在我脸上。剑眉微蹙,对我这副模样甚是疑异。
宋希白拉了他一下,俯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他眉毛一扬,目光再度掠过,我脸便一阵红一阵白。
不知怎么地,我仿佛觉得他嘴角两边微微一翘,隐约似是笑意。可要仔细再瞧,他也只不过那样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文轼倒是玩劲不减:“燕王殿下,我们这厢正在比考眼力,猜这些字幅分别是谁写的。您是见过阿璃的字,要不也来试试看?宋希白这么好的眼力,可也猜不对呢。”
他哦了一声,定定的瞧着我,慢慢的道:“如此,我倒是要好好的看上一看了。”
苏公子将桌上的字条都抹乱了:“殿下,请!”
燕王一页页的看着,沉吟片刻,挑了六七幅的字出来:“这些便是。”也不看众人,只瞧着我。
我不由嘴角露出浅笑。
他挑的全对!
燕王脸上便有些笑意。
江子敬道:“虽然还没挑得全,可七幅字全猜对,很是难得!”
众人俱是意外:“燕王好眼力!我等没一个人是全猜对的。”
文轼叫道:“我跟阿璃常年一起,也只对了四幅!”
宋希白哼了一声:“你的心思只在玩耍上,何曾用过心!”
燕王脸上飞快掠过一抹古怪,随即转身喝道:“好了!再过两个时辰就要霄禁了,你们赶紧儿回家的回家,说事的赶紧说事,少给家里添堵!”
众少年轰然一声,玩兴顿消,只得纷纷告了退。
文轼叫道:“来桂收拾一下桌子,将那字条都拿回去,我要给大哥瞧瞧,也难他一下。”
收拾妥皆,下了楼,正准备上马车,燕王身旁的小太监陆常满慢吞吞的走过来:“元公子,我家主子听宋公子道,你们刚才遇着宁王了?”
“正是。”
“既然这样。”陆满有气无力的道:“我便是送你们一程吧。”
“公公,这如何使得。”文轼推辞。
陆常满看了我一眼:“宁王可不这么认为。”
文轼有些犹豫。
他虽然胡闹,大事上却极有分寸。
应元王府极力在各皇子党派中保持中立,不偏不倚地与各党相处。他身为元家二子,在共众场合上跟谁吃饭喝酒倒是无关紧要,可要出动了对方的贴身私仆相送,这层含意就很容易让人误读或利用。
我自是知道他的心思,说道:“天子脚下,日月朗朗。这么点路程,不敢劳烦了公公。”
陆常满冰凉的眸子盯着我,淡淡的道:“姑娘,燕王可是一番好意。”
“她说得对!”
一把清冷的声音兀然响起。
我一扭头,就看见了元危舜!
一袭白袍飘飘,如劲松傲立孤岗,明月清风下,英姿飒爽,黑夜中尤当显眼。
“天子脚下,应元府不便劳烦公公,请替我向燕王道一声谢。”他缓步走近,衣袍在夜风中啪啪鼓动,乌发飞扬。
陆常满参俯下半身:“既然如此,小的领命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