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凤台》朝飞

26、花桃如锦笑盈腮9（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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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就这么过了几天，大公子一如往常，不曾说过我什么．而那位太子也不来找我麻烦。我的心，就渐渐的稳了下来。
　　这日正闲着没事，坐在房里给秦风做着衣裳，小伍哥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拍门：“阿璃，你家秦叔要受家法了．．．．．．．＂
　　我大吃一惊，急急放下手中的活：＂怎么回事？＂
　　＂听说是前些天在外边跟人打架，打的还是应天府的公子，老王爷震怒，说要进家法堂杖四十板子。我一听，赶紧过来找你了．．．．．．＂
　　＂哎呀，分明是冤枉了我们！那天的事我们已经向公子禀明过程，为什么还要打．．．．．．大公子在哪处？＂
　　问了去处，顾不着小伍在后面叫唤，我腾腾的就往鸣鹤后园去。
　　一路走得急，曲径幽幽，似乎总不到尽头。
　　都怨这鸣鹤，在王府里只不过是个苑子，偏是面积大得很。
　　曲尺回廊，假山鱼池，重檐雕厢，几进几出。放在外头独立来看，那殷实富饶人家也不过如此规模，可在食禄封爵的大户人家里头，它却仅是个苑子。
　　我气喘吁吁的跑去到泊烟湖。
　　阳光微熏，湖水静泊，镜子般倒映着远山、树众、秀亭、孤影。
　　元危舜闲闲的坐在亭子里垂钩。
　　一身月白闲服，衣襟松松的系着，头上只用一根简单的蓝绸带子扎着，两边的带子软软的垂落在肩膀上，身子半倚半躺地侧靠着亭柱，慵懒悠闲。
　　我很少见到他是这种的状态。
　　“大公子！”情急之中，我就顾不得规矩，怆然出声。
　　元危舜瞥了我一眼，缓缓的收起鱼杆。
　　我奔跑过来，扑嗵一声跪在他面前，眼泪花花的冒起一大片：“王爷要在家法堂杖打秦叔！求大公子开恩，在王爷面前求个情。秦叔是冤枉的！”
　　王府的家法，比外头的刑衙还要严。只要是进了家法堂，那板子打起来，跟平常的板子绝对大不一样。
　　府里有些不进长的混账领教过！
　　他们说，往常能捱得五十大板的，进了家法堂最多只捱得二十板。记得有一年有个护院在上堂里偷东西被抓住，铁打一样的身板子，进了家法堂捱了三十下竟然一命呜呼了。
　　“阿璃，有话慢慢说。”
　　我急惶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因为那天应天府罗公子的事，王爷要杖打秦叔！大公子，事情经过您都知道。我们没错，秦叔是冤枉的！求您在王爷面前说个情由。”
　　“你别着急，秦叔不会有事的。”元危舜拉我起来。
　　我擦着眼泪，手在抖颤个不停：“大公子，求你赶紧过去吧。四十杖刑下来，哪还能活得下来的？我就秦叔一个亲人了。大公子，求求你了。”
　　我以为，元危舜虽然性子清清冷冷的，可向来对苑子里的人都很照顾，而秦叔和秦风叔侄俩又跟了他这么多年，在我的想当然中，他听了这话后，必定是立即动身。
　　可他却沉默着，象一块冰冷的石头，又象是在慢慢的斟酌着言语，半天也不动。
　　“大公子？！”我焦虑中惶惶忐忑，哀怜楚楚的看着他。
　　他移开目光，缓缓的别转过脸去：“阿璃，不要担心。这四十板子，你秦叔捱得住！”
　　脑袋轰的一声响，我双手揪着他的衣袂，脸色发白，难以置信他的言语：“公子，您的意思是——”
　　“阿璃，做错了事，就得挨板子。元府的家法，没有情理可说！”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我听得清清楚楚。
　　脚底下阵阵寒气冒起，手心冰凉，我浑身颤抖！
　　“阿璃？”他看着我。
　　明明是铁石心肠，明明说出的话是那样的疏离冷漠，可为什么他还会有这种怜惜至溺的眼神？让我几乎错以为，他也正在跟我一样痛着。
　　他伸出手来，看样子是想扶着我。
　　我退了一步：“大公子，秦叔跟你这么多年，是什么样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
　　他忠心耿耿多年，你却为什么不愿意为他说一句话？
　　“我知道，很清楚。”
　　我嘴唇哆嗦：“可你却不肯为他说一句解脱的话？！”
　　“你明知道事情经过！你明知道秦叔没有做错！所有的人都能在场作证！可是，为什么你还不肯？不肯为他说一句公道说话！就算错了．．．．．．那也只是阿璃的原因，跟秦叔没有关系。”我哽咽：“若不是我．．．．．．”脑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起：“是了，这都怪我的！”我猛然醒悟！
　　一定就是那太子！秦叔为了保护我，所以将责任都担了起来！
　　急急仰起头：“公子，杖打我吧！这是我的错，跟秦叔没有关系的。你跟王爷说去，这都是我惹出来的祸，该由我挨板子．．．．．．”
　　元危舜皱眉，抓住我的手，轻轻松开他的衣袖。
　　“阿璃，这事情跟你没关系，你不必自责．．．．．．”
　　我的失望如同一盘冷水从头泼到脚：“公子，你是不愿意为他说清情由，任由着他冤枉？！是不是？”
　　他象是不忍：“你秦叔，不需要我为他说情。阿璃，你不懂．．．．．．”
　　我定定的看着他，然后慢慢后退。
　　不，是你不懂！
　　这种接二连三的失去！就象眼睁睁的看着熟悉的家，哗啦哗啦的塌了一层又一层，而你却只能站在这黄沙弥漫灰尘飞舞里无力哭泣！
　　我没了娘，没了春茹，我的城墙倒下了一座又一座！
　　我再不能失去了秦叔！！
　　“阿璃！”他看着我。
　　“公子你不肯救秦叔，那我只好亲自去求王爷了！我要跟他说明事由，我要到家法堂去求他！”我转身就跑。
　　泪雨纷飞，我跌跌撞撞。
　　“阿璃！”元危舜喝了一声。
　　他是大公子，是我的主人，往常他的每一句话，我都用心的听着，无比恭顺、全心全意的执行着，可是今天，我再也不想听他任何的命令，我只想回秦叔的平安！
　　头顶是扑扑的振衣声响，下一秒我迎头撞入他怀里！
　　“别闹了！女人擅闯家法堂，要挨板子的！你这身子，连三下都受不起。”
　　我却不管，只顾着哭喊：“秦叔！秦叔！我要去救秦叔！你放开我！”
　　他抱得我很紧，我怎么用力也挣不脱。
　　“你去了也没用，这回打都打完了！你要是还有力气，我就准你几天假过去照料他。”
　　我放声大哭，两手捏成拳头，不住的捶着他。
　　他紧紧的抱着我，不为所动。
　　——
　　隔了两天，果然是准了我的假，还让秦风陪着我回去。
　　临行前，他看了看我，似乎有些话想说，可唇角动了动，终于什么也没说。
　　我红肿着一双眼，冷冷的谁也不愿意搭理，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耳朵里听着秦风很没骨气的，对着他依旧恭敬：“是，大公子，我知道了．．．．．．是，属下遵命。”
　　马车出了府后，秦风在车外掀起车帘，笑眯眯的瞧进来：“阿璃，还生着气呐？”
　　我哼了一声，扭身将背对着他。
　　“喂，二叔挨板子了，可不关我的事呢，你别冲我生气啊。”
　　我回头瞪他一眼，冲他吼：“大公子明知秦叔没错，也不肯为他开脱一句，而你，还笑嘻嘻的尽听他的吩咐，也不为他求个情？！秦叔白疼你了！”
　　秦风啧啧：“难得头一回看见小阿璃发火呢。你这副样子要给秦叔瞧见了，看他还敢说你温柔婉约．．．．．．”
　　我怒，抓起手中的包袱，从里面接二连三的抽出几样事物朝他扔了出去：“这是你的衣裳，这是你的鞋子．．．．．．我不给你做了！你自个做去！”
　　秦风手忙脚乱的接：“哈，阿璃你果然给我做了新衣裳，就是缺了袖子不成话．．．．．．啧啧，鞋面料不错，我也喜欢．．．．．．哎哟！你敢用鞋底子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