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迷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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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着腥甜气味的紫色瀑布不断冲进大海，
天空湛蓝明净，
大海的水却死了......
我在海的中心等待，
明知道你不会来，
他说，我会死，
我......会死，
有一天，死在你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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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到班主任那里交了学杂费，走出办公室时，不无意外地见到了聂莎莎。
那天之后一直没什么动静，她心忖聂莎莎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她果然找上门了，她想怎么样？她会怎么对付她？总之，她不能反抗。
其实，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深海闭了闭眼，“你想怎么样？”
聂莎莎有恃无恐，挑起深海长长的一束头发，用力扯了扯，“跟我来。”
深海赤着脚在操场上被老师罚站到下课，聂莎莎得意地拎着深海的球鞋出现，几个人走到洗手池旁边，聂莎莎并不准备把球鞋“原封不动”地还给深海，她要她难堪，深海的眼睛一动不动，叶可蓉惊了，“她的表情好可怕。莎莎，走吧。”天天这么玩，有什么意思？
只是，这一次显然没那么顺利，听到“咔嚓”的声响，聂莎莎顿时僵住，几个女生不约而同地朝一个方向望去，深海也呆住了，一旁走出的应朗晃了晃手机，“我都拍到了哦。”
聂莎莎立即瞪向深海，“原来你都设计好了。”
“我不认识他。”深海淡淡地回，并不很领情。
叶可蓉慌了，拉了拉聂莎莎的校服裙角，“我们快走吧。应……应朗不是好欺负的。”
那个圈子的人都知道应朗背景很硬，不然，像他那样有“过去”的男生怎么可能“平静”在索海这种小城市的高中上学。鲜少人知道应朗转学的原因，聂莎莎也是“偶然”听说的，仔细想，也不算偶然，这是权贵世界里的社交手段，她们家比不过应朗。
应朗弯腰把一双干净的球鞋放到深海面前，一言不发地等待着深海动作，却只换来四个字--“多管闲事”。站直的身躯有着和顾其森差不多的身高，身影向左微微移动了一下，他拿出口袋里疯狂震动的手机，屏幕上出现的是顾其森的名字。
应朗按了免提 ，“喂。”
“喂！你找到深海了吗？搞什么鬼，说好在校门口等，若瑜的比赛就要开始了......”
空气中回荡的他的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焦急，不断在水泥墙壁间回响的是那个名字：若瑜，若瑜，若瑜......
应朗后来的那句话直接把深海推向了深渊，“她在旁边，你自己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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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剧院，上空是圆型的浮雕，明亮的射灯突然照亮舞台的一角，一只天鹅亦动亦静地将人们带入悲伤的童话......
---她是一个天生的舞蹈家，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灵魂的每一寸气质都是为了跳舞而存在的。
在若瑜一次又一次旋转的瞬间，深海终于深深地了解，幸福有时与生俱来，有的人生来就在天堂。
若瑜优雅的舞姿征服了台下的每一个观众，芭蕾舞比赛，她轻而易举地打败了对手，登上高高的领奖台，若瑜远远地看向观众席，在几百几千盏的灯光照耀下，剧院亮如白昼，顾其森也在看着若瑜，他眼里一点一滴的温柔，只有一刹那随着若瑜腼腆低头的动作消失，却永恒地映在了深海的眼里。
我曾经，也期盼过你用那样的眼神看我，骄傲的，温柔的，而不是心疼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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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等剧院的人散去，深海独自一人悄悄离开，万家灯火璀璨，江面上此起彼伏的汽笛声在她身边回响。
仲夏，并不能驱走心底的严寒，现实，更是步步紧逼，家里的窘迫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也不足为过，为了钱，再也顾不上其他了。
前几天，深海又一次去找了王幽，然而，开门的却是某知名行长，她名义上的继父邓荣光，他仿佛第一次看见自己似的，以一种怪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深海，“真像……”
“怎么会这么像？”
咬牙，感到胸腔涨得发疼，那男人的目光让深海觉得恶心，又……熟悉，她心里闪过一丝惊恐，脑子里浮现的是陆嘉声酒醉后朦胧不清的眼神。
王幽怀孕了……
这个消息有如晴天霹雳，深海想，也是，辛辛苦苦地嫁入豪门，不就指望着这个吗？末了，那男人抽了口烟，似笑非笑，“你母亲要是年轻个二十岁，也就生得你这样……唉，怪不得陆嘉声最近没动静，原来身边有个年轻的‘王幽’陪着呢。瞧瞧，细皮嫩肉的。”
深海避之不及地躲开伸过来的手。
他丢了一百块钱到地上，就在马路中间，然后，哈哈地笑着离开。
当她弯腰去拣的时候，心里像被刀割了一样，肉里的鲜血一点点地沁出，涌出，无声地汇成一条河。
深海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不可以哭，就算把一切都输掉了，也不可以哭……
其实，自尊又算什么呢？
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把自己逼到绝境，是为了什么？
只要能活下去，摇尾乞怜，被人骂作无耻也无所谓吧。
那个时候王幽给她钱，她不要，如今，还不是跪下去拣，所有的结果都不会改变。
就像聂莎莎，明明知道，只是拖延时间而已，为什么要把自己赔进去？
静林老人院，原先是由陆嘉声捐助建成的，他的手废了以后，缺少捐助的老人院景况也每年愈下。
“珍姨，对不起，我只有这么多。”深海低头说。被唤作珍姨的人是院长，深海知道这几年老人院入不敷出，还要她收留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症的病人，实在对不起人家，可是，她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又去找你妈了吗？”纪敏珍无奈地问，她见深海不回答，接着故意生气地说，“你这个孩子怎么就是不听话？我和你父母是旧识，这忙我是肯定会帮到底的。”她一再告诉深海，不需要她支付任何费用，可是，深海还是时不时地把钱汇给她，藏在办公室里，或者是用信封装着投到捐助箱。
在这女孩瘦弱的身躯里，装着无比坚毅的灵魂，深海朝纪敏珍笑的时候，她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也许，支付那些费用是深海维持自尊的一种方式吧。这也是纪敏珍从不问深海，钱是哪儿来的原因。
打开朝南的窗户，让新鲜的空气可以流进来，再从浴室里端来一盆水，深海试了水温后，才将老人起满皱褶的脚放进去。
“我不洗，我不洗！”沧老的声音，语气却像孩童般淘气。
水溅进深海的眼睛里，她一抹眼睛，坐到床边，耐着性子问，“为什么不洗？见到我不高兴吗?”
“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没有没有。你听谁说的？”
老人这才把被子掀开一角，“真的没有？”
“真的。”深海点头。
她又把被子合上，“你骗人。阿声呢？他为什么不来？”
无言以对的深海只感到无奈。老人……是她的奶奶，她把深海当成自己的媳妇王幽，而她嘴里的阿声，其实指的并不是她的爸爸，而是顾其森。
“我端来了面，今天是你的生日。”
听到有吃的，上一秒还是生气的奶奶果然立即眉开眼笑。
深海坐在小凳子上，帮她洗脚，时不时抬头，看她有没有把面吃到脸上。她就这样十年如一日地照顾着自己的奶奶。
有的时候，深海也想像她一样，幻想着，这个家还存在，爸爸，妈妈，还有始终三岁的自己。
老奶奶很久没见深海了，十分想念她，要她握着自己的手，才肯阖眼。深海迁就着，听她说话，陪她聊天，虽然她张口闭口都在念着顾其森。
“怎么了？是不是吵架了？一定是他欺负你。改天我好好教训他！”
“没有。他对我很好。”
“你不要总护着他。”
深海听了只是笑，轻轻为她盖上棉被，“来，乖，你睡。我唱歌给你听。”
“什么歌？”
“你最喜欢听的。”
深海开始唱：
又见炊烟升起，勾起我回忆……
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
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奶奶，我小时候，你也是这样守在床边，唱歌哄我睡，我会永远对你好的，永远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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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歌唱得很好，有没有考虑过当歌星？”瘦高的男人锲而不舍地追问，两年前，偶然在KTV看见深海登台，他就念念不忘，“很多歌星都是从夜总会唱起的，唉，小姐，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工资很高哦！”
“你说什么？”深海猛地转身问，着实把那人吓了一跳，他虽然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脑子却转得很快，灵机一动，说道，“我们按场给钱，当日结算，怎么样？”
“有……多少？”硬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在听见对方发出的笑声后霎时止住，他比出一个数字，原以为深海会点头，以他的经验，不会错，那分明是动摇的神情，可是……她却说，“让我考虑一下。”
“哎，你别走！这是我的名片......”把卡片塞给深海，那人再三叮嘱，“想通了，马上给我打电话，多晚也没关系。”
她怎么会不清楚，那个人看中的根本不是她的声音，也不是她可能成为歌星的“潜质”，他相中的是她的脸，一张像极了王幽的脸孔。
下过雨的街道上，有个小水坑，蚂蚁在一片叶子上垂死挣扎，眼看就要掉下去的时候，水面上出现一道黑影。缓缓向上望去，背对太阳的轮廓逐渐清晰……
应朗递给深海一瓶矿泉水，她没有伸手去接。
“真倔。”应朗一笑，自己打开瓶盖，喝了一口。“哎，我问你，为什么只接受顾其森的帮忙？只让他对你好？”
一针见血，不给对方留丝毫余地，这是应朗一贯的作风。
深海面无表情地看应朗一眼，她至今猜不透应朗有什么目的，“别以为你帮过我一次，我就欠你了。”
“只有一次吗？你利用我不止一次。”
假装和应朗是朋友，欺骗顾其森是事实，可是，她骗过顾其森多少次，数也数不清，“我什么也没有，抱歉，想讨债以后来。”
应朗冷哼，“不，现在。”
“你是什么意思？”深海不禁火大，声音也随之上扬，然而，应朗用力抓住她的手不肯放开，“放手！”她越挣扎，腕上的力量越强。他不是顾其森，不在乎会不会伤害到她，他只做他想做的事。
细碎的响声是骨头脱臼的声音，深海疼得蹲到了地上，应朗拨电话叫了救护车，而后，眼睛往下，对上她愤怒的目光，“你会有以后吗？”
“深海，你想过吗？”应朗缓慢撩过深海脸边的一丝发，“也许，你活不过十八。”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迷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