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江離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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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第三子，風流世間無，朝馳過我戶，無令少女睹，一見俯鞍前，再見隨馬後。”＜京城小兒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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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嵐清倒沒想到這麼快又能見到“三少”的夫人。當然，他是想過若有意結識那位“三少”，少不得借重其夫人之處。
人言早有云：“高林三禽，一雀一梟，二者俱佚，反留一鵰。”－高州林家中興之主林少擎。先前他曾風聞此人，但並未上心，直到在七王爺那兒打聽過來，才忽然感慨此人雖非本宗但同是林姓，可人家起的名兒多神氣：少年心事當擎雲。難怪一樣是世子，和他這自封安樂侯可大大不同。七王爺那日神色就明顯對那位三少敬佩有加，連帶對人家夫人都和顏悅色，反觀是自個兒這位三少．．．算了。倒想怎生結交？他料定那樣的“三少”不會主動來結識“這樣”的三少，七王爺看態勢也指望不上，要找法子，大概只得從夫人那兒入手了。琢磨著，又覺難辦，居然趕巧今天遇到了。
多年他都記得，那日，六月初七，原是騎著馬往宮裏去約朋友遊湖，見她停立一小舖前似看非看在行道的柳蔭下，立時勒馬下鞍，心裡既驚且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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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我無非新－
尚齊等平過氣來，低首歛眉朝林嵐清略略一拜。見對方含笑回揖，神情竟似欣欣然，不由得心中暗嘆：怎又見這討債倒路的？
日後，他也尋故問起她對當時相遇是何感慨，她想了想，先道：“原本覺著京都街多人稠，要偶然遇舊當是不易，未料不竟然。”頓了會兒，又道：“似閣下這般人物尋常更是難見，無意間相逢長街，倒真有緣．．．”見他聽得開心，復曼聲道：“端的孽緣，可嘆求佛苦不早。”他一下氣結，嘿然無聲，但待平心後細思量，卻也覺得這話再是不過．．．．．．
而此刻於長街上，他不知她心中的嘆氣，只覺出好端端一個機緣正在眼前，不加把握直是可惜可惱。想對方在七王爺府上的泰然舉止和現今一人漫步的灑脫，定非拘禮忸怩的小器女子。腹裡念頭數轉，馬上將原本往宮裏的打算推至一旁，卻掂量著該怎樣開口請這位林夫人一同遊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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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顯赫人家子弟的風致確確和外地大戶公子不同，他們多恣意挑達，昂然自負，少言經書，不忌犬馬聲色之縱，但要美衣冠，好修容，輕禮法，重然諾。正謂“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林嵐清于此當然未能自免，亦不覺有避除的必要，反正世情如戲寄生此間，他只稱職唱作，只求無意為害。
尚齊自不是未見過這般五陵少年習氣．平素只做不理，這日卻不知為何後來竟允了遊湖之邀。才答應便生悔，忙忙尋思個借口反覆，但又見人家態度坦率，忽覺得自己似乎小器了，復才又自自然然並肩而行，權當沾了回地主兒便宜，而心中隐略覺著這邀約不為男女之會，或許是另有事相托？．．．．
結果這一來竟同遊了大半日，直至月華初上方始道乏返寓，才便知這位林府三世子不愧京中小兒稱“風流世間無”，連原無意與之結交的尚齊也覺著此人真是極佳遊伴；風雅知趣，行止間進退有據，談吐亦不俗，待人並無驕矜神色且甚是大方殷勤，全不似王府初遇的無賴模樣，彷彿整個人重新投過回胎了。
但她不想有誰會一夜間自個兒轉性兒，而這人這回又莫名像要留個好樣兒。為讓她不好有什麼誤會他的，倒曾趁他途中起意摘湖荷時直言相詢，他亦不遮掩，只有些愐靦地答道：“是日於王府，聞夫人郎君高義，不勝心嚮往之。僕固無德行，自分難與得交，今見夫人，幸得陳之－‘道遠河無津。’（此處故意文言，三少在扮斯文嘛．．．）”然後巴巴結結地再呈上剛掐來的荷花，她看著這一番心意，登時只覺忍笑不得。實在，實想不到啊，這不明不白的“風流世間無”．．．．．
是夜獨坐寓居窗邊，邊細回想今日的遊憩，她心知他仍將自己視作一名尋常女子相待，但這回彷彿有些不同，應是他有不同於尋常男子之處，對待女子伊能懷有悄然細心與淡然誠\意。她，竟再不好來氣了。
．．．尋常女子麼？
有些自失地笑笑，睨了眼屋角養在盆中香盈一室的荷花，慢慢定準了主意：既然．．．那，要不干涉正事兒，不妨為這位奇特的“三少”向夫君作回引渡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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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洛．．．妾．．．公卿諸兒．．．愚庸．．．六月六日具．．．．益國公府三世子．．．高致，品調．．．示結交之意，未得允，不敢．．．此，再拜呈夫君．．．．．．六月七日具”－－
就著燭光，他再迅速掃了眼手中信簡，確保重要內容已記下，便將之引火燒了。見信在無水盂中漸化焰作灰，扶靠桌邊的右手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桌緣，半閉著眼思索為何在六日已結的信章後，寂心（尚齊的小字）又特地加付一段京城林府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江離之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