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之回眸》然心

14、第 13 章

　　赵敏微微一愣，双目缓缓地看向莫瑶，黛眉轻挑。
　　张无忌答不上话，早在她意料之中，但这个容貌略丑的女子突然接言，却是大大出乎她的预料。这个女子是谁？看样子像是武当的人，可据探子所报，张三丰应该没收女弟子才对……

　　忽然，一阵笑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众人循声看去。

　　原来是周颠见赵敏挑眉不语，心中大快，一个没忍住便笑了出来。笑得时候，嘴里还口无遮拦道：“赵姑娘，你这算不算自己打自己祖父的老脸。你祖父抢了人峨眉的东西，倒还知羞，不敢把这事说出去。你倒好！不但不知羞，还敢在这里大肆宣扬。你说你把你祖父的脸这么一丢，他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说罢，他更是转过去问自己明教的兄弟：“你们说，会与不会？”

　　虽然在场没几个知道倚天剑真正来历，但见莫瑶这轻描淡写的一说，赵敏脸上就有些许色变，连着那牙尖嘴利的样儿也一并消失，明教众人心里无不痛快。此刻又听周颠这般笑问，一时竟也哈哈笑起。

　　其中，杨逍边笑边道：“我说周颠，你忘了吗？这些蒙古的鞑子向来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改说是自己的。恐怕赵姑娘的祖父现正在九泉之下欣喜着，自己没敢说的话孙女帮说了，还说得光明正大，毫不知羞。”

　　“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赵敏身后的手下一听，再也沉默不住，喝出声来。

　　赵敏静静地站在那儿，手中折扇轻轻扇摆，似水的眸子里幽幽地闪过一抹寒光，由左至右，顺势扫过周颠、杨逍等明教中人。若说此刻她心中无怒，那定是假话，可若要她为了这等胡言生气，她也觉没这个必要。杨逍想以此话让她羞愧而去，她偏不如他们的意！

　　赵敏心内轻轻一哼，折扇“啪”地收拢，叱住身后的喝声，旋步往前迈去。
　　“是小女子孤陋寡闻么？小女子只听过武当七侠，还未曾听说张真人收有女弟子。”黑白分明的双目直望着莫瑶，且步子倏然的止在莫瑶身前，“敢问这位姑姑，可是武当弟子？”

　　莫瑶淡淡地看她一眼，摇头：“不是。”

　　“哦——”赵敏唇角微微一扬，“那你是殷六侠未过门的夫人？”

　　她问得漫不经心，却引得四周喧哗顿起。

　　殷梨亭想要出声斥止，肩上却忽地一沉，被张三丰拦下，露出疑惑之色。

　　莫瑶则心头一震，不得不细细打量起这位赵姑娘，暗想她问此话的用意，但脸上依旧平静无波：“不是。姑娘，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不必绕这么多弯子。”

　　没想莫瑶会直接道破她的心思，赵敏闻言怔了一怔，旋即妙目溜溜一转，嫣笑道：“好，我直说！我问你是不是武当弟子，你答不是；我问你是不是殷六侠的夫人，你也答不是。而我呢……看见你和张真人说话，便以为你是武当弟子；听见殷六侠为你辩解，又以为你是他夫人。”

　　说着她转过身，慢慢往回走：“同理，你说江湖上谁人不知倚天剑是峨嵋的。不过是因为你们看见灭绝用倚天剑杀人，听她说这是她峨嵋派郭襄祖师爷的佩剑，便认为剑就是峨嵋的。但是，你们这个想法和我刚才的一己之见，又有何区别？”

　　眼看着赵敏回旋过身，双眸深不可测的笑望着自己，莫瑶秀眉不觉轻蹙。
　　好个机敏的小姑娘，以她之答，封她之话。如她再答一个有字，想来这小姑娘又会说——灭绝的话，你们就信；我说的，你们就不信；那姑姑你答不是，我也不信了。如此一番，指不定后头会有多少个可令她难堪的话道出。

　　“怎么，这位姑姑答不出了？”见莫瑶半晌不言，赵敏浅浅一笑。

　　莫瑶眉眼倒因此一弯，缓言接道：“没有。只是……以姑娘所言，姑娘又如何证明这把剑是姑娘家的？若姑娘只是空口而说，无凭无据。以我之见，这把剑属峨嵋也应无错。”

　　“没错！你且拿出凭证，我们方可信你。”
　　莫瑶话音刚落，明教弟子便附和而起。

　　赵敏见状，不由拢起眉心：“这把剑铸了将近百年，期间被人从我家盗走，我还能上哪找凭证。你们这般，岂不是逼人否认！”说着她突然停了一停，目光一闪，随即冷哼：“又或者，你们是想替你们教主拖延和阿大交手的时间。”

　　只要细听，不难听出赵敏想借此岔开倚天剑一事。莫瑶自然不会任赵敏这般蒙混过去。
　　是以在明教众人破口大骂前，她莞尔的摇了摇头：“姑娘，旁人是何想法，我不知，也不断言。只是我家先祖对倚天剑极感兴趣，曾探过倚天剑的由来，姑娘眼下只需告诉我，这把剑铸于何时？何人所铸？我便知姑娘说的是真、还是假。”

　　闻言，赵敏心头登时一懔。看来这个女子是知晓倚天剑的来历，故意为难与她。此女究竟是何人？她说她先祖对倚天剑极感兴趣，莫非她先祖是铸这把倚天剑的……

　　“赵姑娘，你年纪小、玩心重。这剑若真不是你的，还是早些归还了峨嵋派吧。”一直在旁静听的张无忌瞧赵敏脸色忽沉，心下顿时明了赵敏所言是假，但想她一个姑娘家脸皮薄，不愿被当面揭破，他便予上一个使她低头的话道。

　　怎想赵敏听得此言，不但不予改口，反而瞪他一眼。娇嗔道：“你又知我玩心重啦？只是这剑都铸了这么多年，一辈辈口头传下，所知的总有些不全吧？”

　　听着赵敏这越发不着边际的胡诌，莫瑶唇角不觉勾起一抹冷弧：“姑娘，你还是不要再信口开河了。这把倚天剑，乃是当年镇守襄阳的郭靖郭大侠和黄蓉黄帮主夫妇于汉蒙襄阳一役前连夜赶铸。峨嵋派祖师郭襄是郭大侠的二女儿，倚天剑不属峨嵋，还能属谁？”

　　郭靖，黄蓉？她说的，可是那个差点成了他们蒙古的金刀驸马郭靖？如果是，她先祖到底是何许人也，与郭靖又有何关系？沉吟间，赵敏缓缓地把目光将转向莫瑶，带着几分探究之色道：“你所言也无凭无据，叫我等如何信你？”

　　“也是。”莫瑶应言点了下头，余光顺势往阿大手中的倚天剑一瞥，静了片刻，再慢慢道：“姑娘，我猜你此时一定在想，我家先祖为何会知晓倚天剑的来历。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如果无忌在二十招之内，没能从你家仆手里抢回倚天剑，我便告诉你——我家先祖的名讳。怎样？”

　　二十招……
　　好大的口气！赵敏在心中暗暗道，手中的折扇同时一开，扇身极慢的摇起，灵动的眼眸微扬，深深地看向张无忌。

　　莫说阿大手中有倚天剑，便是没有，以阿大的精湛剑术，张无忌武功再是了得，也未必能在二十招内从阿大手上讨得半点胜算。何况……
　　眸光悠悠地往右一转，赵敏猛地怔住，视线紧紧地凝在了小昭鬓边插着的那朵珠花上。一腔怒火顿至沸点——好、好你个张无忌，竟敢把我送你的珠花送予另一个女子！
　　思绪悄转，皓齿不觉将唇一咬，赵敏再也不作他想，狠声应道：“好，二十招！阿大，给我把张无忌那双不听话的手，斩了。”

　　“是。”

　　眼见阿大随言上前，明教众人无不担忧——二十招抢倚天剑，这莫姑娘可是要他们教主去送死？
　　如是一想，众人视线皆往张无忌转去。

　　而此时，张无忌心中也正发着愁。且看阿大步伐沉稳，内力显要比阿二深厚，而他手中执的还是那锋利无比的倚天剑。即便自己用乾坤大挪移，也需时刻提防双手被削之险，二十招内夺剑，恐怕是……踌躇间，一道苍老的嗓音悠悠地自身后传来：“无忌，既学了太极拳，怎能不学太极剑？你过来。”

　　听此言，张无忌自是一喜，武当剑术向来了得，太师傅创下的太极拳已如此厉害，想来太极剑也是精妙非常。细细沉思后，他抬起头来，对阿大说：“这位前辈，我剑术不精，须我太师傅指点一二，望前辈再允些时辰。”

　　“不行！”赵敏出言阻道，“张无忌，你若要学个十天八天，我们还得在此等你十天八天不成？当然，这十天八天我们也可以等，但我可保不准你的那大师伯、七师叔他们——有没有这个时间等了。”

　　“赵姑娘，你！”
　　张无忌怒极，脚不由往前一迈。莫瑶当即伸手往他臂上一握：“无忌，何必气恼。这位姑娘既然等不及，你便就与这阿大比试比试。”张无忌一愣，侧过眸来，她微微一笑，又小声的与他说道：“你且护好自己，二十招后，他们必然离开武当。还有……”

　　无人知晓莫瑶与张无忌到底说了什么，只瞧着张无忌时而点头、时而摇头，须臾之后，从小昭手中取过那把在绿柳山庄里得来的木剑，便与阿大动起手来。

　　周颠等人看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唯张三丰笑得意味深长，手抚白须。

　　***
　　高手过招，出招不过一瞬。
　　眨眼间已至第十招，张无忌的手眼看就要被倚天剑划伤，莫瑶忽然朗声道：“无忌，刺他的神堂穴。”

　　闻言，张无忌右手随之一偏，木剑直往阿大的神堂穴刺去。阿大当下吃了一惊，欲以反挥的倚天剑立刻收回，身险避过木剑。谁也没想到莫瑶会不依江湖规矩，开口指导。待阿大意识到此点，他已挡下张无忌三招反攻，身往后退了一丈。

　　此幕一出，赵敏颇为不悦：“你们江湖应该有个规矩，二人相约比武，生死由天，旁人不得打扰。这位姑姑，你为何出言打扰？”

　　“姑娘，你莫不是忘了。我非明教中人，也非武当弟子，为何要守这江湖规矩？”凝视着前方打斗，莫瑶淡淡一笑，接着又道：“至于你说的打扰，我想……你还少说了一个。”

　　“什么！”
　　赵敏还未领悟莫瑶话中之意，便见莫瑶纵身一跃，以一管铁箫袭向阿大的后背。她动作极快，一招之下，倚天剑已从阿大手中脱离。张无忌伸手接剑，退往一旁。

　　阿大本想夺剑，却在看见莫瑶使的第二招后，失声一叫：“你怎会丐帮的打狗棒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