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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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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殷梨亭顿时一惊。
莫瑶与他同时出声:“无忌怎样?”
“教主无事,让我们路上多加小心。”
莫瑶慢慢转头,望向殷梨亭,等待他作决定。无论他是继续前行,还是去绿柳山庄一看究竟,只要还未回武当,她都会随他一起。
听到无事,殷梨亭当下松了口气,随后敛下眉目,凝看已废的双腿。若是以往他定然是会按原路折返,与无忌一同对敌,但现在他的腿……
搭在抬椅上的手随着思绪用力一扣。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可——
可眼下就是事实,不甘又有何用?沉默片刻后,他终究还是低垂着头,无力地点道:“既然此地不宜久留,那我们便前行吧!”
得令,殷无福转身一跃,去唤殷无寿。
山坡上回复静谧,莫瑶站在殷梨亭身侧,沉默的看着他,不发一语。
她能听出,他做出选择时浓浓的无奈。他是那么的在意自己在意的人,听到在意的人有危险,却要让他干等或是先走,就有如一把刀抵在他脖上,要他命般的难受。何况,那还是五哥的孩儿——无忌。
“小瑶,我是不是很没用?”突然,他道。声音极轻极沉,仿佛有一股冷寂骤然袭上他身,将他紧紧包围其中,颓然着,自恼着。
莫瑶一怔,没想到他会唤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
心中如起一阵波澜:“怎么会呢。”
怎么会,就算此刻有万般在意,你依是不让无忌添一丝烦忧。这么为他人想的人,怎会无用?
“是吗?”嚅了下嘴唇,殷梨亭悠悠地仰起头,带着一丝不确定应道。若是有用,怎还需他人抬行?若是有用,为何又会输给杨逍?若是有用,若是有用,哎……
眼不觉一闭,全身的力好似一瞬间被抽光,身慢慢地往后靠去。
莫瑶怔怔地望着他,望着他眉梢处那抹淡淡地深愁,心口只感被某样东西狠撞了下,微微地泛着疼,却也只能痛着,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做。
直到殷无福、殷无寿跃上山坡,疼痛才稍缓下。
绿柳山庄依山伴水,庄院甚华,要在山野建这么一座华丽庄院,自然离城镇不会太远。急行数里,便到了江城,趁着夜色莫瑶等人跃过城楼,在城内一间客栈住下。
翌日,张无忌等人赶至,稍稍休息片刻,让人换过几匹新马,继续赶往少林。
而明教弟子皆知自家教主心系殷六侠的伤,誓要向少林讨个说法,一路上也是马不停蹄,不过一日,就入了河南境内。
此时,正值清晨,城前的百姓排着长长的队,等候官兵们一个个查问进出。
莫瑶站在远处,眺望那些严查百姓的蒙古官兵,握着铁箫的手渐渐泛白。
殷梨亭的抬椅就落在她身后,眼眸一抬,便就能瞧见她这不易被旁人察觉的异常。静默地看了半刻,他出声轻问:“小瑶,你在想什么?”
自那夜两人在山坡上对言,莫瑶喂血之事虽不再提,但他心里却是无法忘怀。兼之身侧总能瞧见那与晓芙极似杨不悔姑娘,这些日子他自然而然把目光锁在无忌和莫瑶的身,让自己不去多想。
莫瑶宛若未闻,神情仿似陷入深刻的回忆。在他说完,怔怔说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岳飞岳将军的《满江红》。”
莫瑶话音一落,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登时从右侧的树林里传来。
殷梨亭闻声皱了皱眉,旋即与莫瑶一起将目光转向此人——杨逍。
只见张无忌领着明教一干人等慢慢地从树林中走出,杨逍走在其右。
而那素来喜欢找杨逍茬的周颠听了,免不了也要开口说上两句:“哈,岳将军的英雄事迹我听过,诗倒是少听。不过这诗好,这诗好,听了便叫人热血沸腾。”说着他看向韦蝠王,笑着调侃道:“韦蝠王,你喝过的血不少,可喝过匈奴血?”
韦一笑一听,以为他是不懂装懂,存心想找点话嘲笑杨逍,故而调侃:“周颠你可曾数过自己杀了多少蒙古人?你杀那些蒙古人,不就等同在饮匈奴血,怎还反过来问我?”他一问完,众人皆是笑起。
“去去去!你以为我不知岳飞将军指的是当时的金国,我周颠是没读过什么诗,可岳将军的事我却是深知。不过,放到现在,倒也可说是这些蒙古人了。”
杨逍没笑,也没去听他们说了什么。只盯着莫瑶,随她视线看向远处城门边的蒙古兵,心里细细寻思——以莫姑娘的年纪,她出生时大宋早已灭亡,不可能是为国而念,想来是与家仇有关。
这番一想,他不禁好奇:“莫姑娘家中可是有人死在蒙古人手?”
“没错。”对此莫瑶倒不隐瞒,点点头,眸色极是严肃。
殷梨亭听了微微一愣,他记得七弟说过他家就四口人,爹娘是死在山贼之手。怎么小瑶她……心中疑惑正起,但听莫瑶续言又不禁化为怜惜。她道:“我家先辈大多死在蒙古人之手。”
瑶儿,你要记住,我郭家先辈死于蒙古人之手,若有一日与蒙古人遇上交手,誓死也不能低头!
随着音落,脑中浮现的话语也自消散。不想多言此事,莫瑶轻轻一叹,再也不说一语。
幸明教的人听她这么一说,也没多问,只骂起元兵的种种恶行。
张无忌在旁静听,则感这些事听了心情甚为沉重,暗暗叹息后道:“如今天下已是大乱,元兵早晚会自食恶果。但眼下如今他们严查甚紧,而我们还有事未办,不宜在此聚众久谈,误了要事。”说着他走到殷梨亭身侧,轻声又道:“六叔,我们会分批入城,无忌先去少林为你讨个公道,你与瑶姑姑、不悔妹妹她们在城中客栈暂歇,可好?”
“不!无忌,这里已离武当不远,六叔想回武当。”
眸光慢慢地从莫瑶身上移开,殷梨亭侧眸转看了眼张无忌,坚定地说。
离开武当已有几月,不知师傅他老人家可有出关;这一路行来,大师兄他们一点音讯也无,也不知是回了武当,还是途中遇上了同他一样的麻烦。
他想知道,想知道师兄他们是否安全。至于向少林讨公道,他不急,反正腿也已经废,那人也跑不了,过段时日再来也是可以的。
“六叔,这……”张无忌有些为难,他自是不想拂了六叔的意念,但也不大放心再让他们几人上路。毕竟他也不知上少林会不会动干戈,若到时双方真是大打出手,少不得要拖延时间,六叔路上如再遇什么不测,他未必能及时赶到。
正在张无忌为此烦忧之际,杨逍缓缓走近:“教主,上少林讨公道,不过是明面上的说法,少林派是名门正派,做出这等下三滥之事必然不会承认,我们只要拿到黑玉断续膏就好。殷六侠想回武当,就让他先行一步。路上只要乔装一下,改用马车,再派几个武功了得的明教弟子保护,应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这,好吧!”
依着杨逍的说法,原本是去客栈等候的一行人,改往武当方向行去。直到汉水河畔,天色将黑之时,一行人方才找了户农家住下。
时值戌时,夜色暗沉,河畔江水滔滔泛光。
莫瑶从厨房里端出一个盛了汤药的碗,走到殷无禄身前道:“禄先生,又拜托你走一趟了。”
殷无禄呵呵一笑,伸手接过:“莫姑娘这是哪的话,小的奉命伺候殷六侠,这些是小的该做的,勿要与小的客气。小的这就把药送去!”说罢,他转身走向殷梨亭所在的茅屋。
莫瑶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
望着那茅屋门前忽而亮起,又忽而暗下。
望着那窗上本是一动未动的影子,轻轻地点了下头,接过那碗她熬了一个多时辰的汤药,喝下。嘴角不觉一扬,勾勒出一抹淡淡地笑痕。
“你又熬汤又熬药,怎么就不敢亲自送去?”
清亮的女音自身后黑暗中传来,唇角的笑瞬间淡去,脸上回复静水不波的神色,不转身也不答话。
许是见莫瑶不动不答,藏身在黑暗中的女子有些许懊恼,步子往前一迈:“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喜欢殷六侠对不对?”
深深在心里吸了口气,双目一闭,继而睁开、转身。对上烛光反射下那张娇俏而熟悉的脸,淡淡道:“武当山上,无人不喜欢殷六哥。”
“不对!我说的是……”女子俏脸一红,声调渐低,“是那种喜欢,就像殷六侠喜欢我娘那样。”
静谧,一阵静谧忽然萦绕在两人间,在女子言明自己的话后。良久,就在女子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应之时,莫瑶柔声道:“不,不是。我与殷六哥最多只有兄妹之情。”
“你说谎!”
莫瑶仍是平静地望着女子,丝毫没有被说破心事的样子。
说谎吗?算不上,她并没有骗杨不悔,殷六哥对她或许就只有兄妹之情。而她,她喜不喜欢,只她一人知晓便就足够了。
“你说谎,你喜欢殷六侠。否则,你不会在手伤好后就立刻为殷六侠煎药熬汤。”杨不悔一脸不信的看着莫瑶。
莫瑶莞尔一笑:“我也曾在有伤时,为无忌熬过药,为张真人熬过药。这有何分别?”
杨不悔哑言,听起来好像是没什么分别,可是……可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