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欣欣向荣》平冬

47、中秋佳节

　　八月十五到了，我跟永琪照例得进宫过节。

　　纳兰南风的身孕已经四个月了，太医说她这胎很稳，而且也没怎么害喜，这年头也不知怎么回事，越是富贵人家，怀孕时就越容易滑胎，生了也不易养大，不像平民百姓养孩子跟养猪似的容易，当然，我不排除后院女人的斗争也是很重大的因素之一，不过你知道我家的情形，没人可以跟她斗，成天吃好睡好用好的供着，想养不好都难。

　　皇上、老佛爷、皇后跟愉妃自然是高兴极了，又遇上过节，个个携家带眷地进宫赴宴，难得三四代同聚一堂谈笑风生，席间气氛也极为热络，大家杯觥交错、意犹未尽。最近我的日子算是顺风顺水，没什么事值得烦心，所以这次家宴我也乐在其中，多喝了几杯，出宫时脚步都有些虚浮了。

　　回府后我泡了个澡，就让映云她们早早休息去，明儿个府里要过节，这还是开府以来第一次过中秋，我早就安排好了，明天要让大伙儿好好乐上一天。

　　今晚的月色实在太美，我心情又好，想到明天府里过节，我身为主子也不好太过无状，真正能放松下来也只有今晚，便遣走了守在院里的嬷嬷丫环，套上睡袍一个人坐在院里赏月，顺便把朗教士送给我的葡萄酒拿出来偷喝。

　　这时代的葡萄酒不多，听说回疆西藏那儿也有，但那是贡酒，没我的份儿，我对朗教士那儿的西洋玩意有兴趣，时不时也会请教他些事物，礼尚往来的，他不喝酒，班杰明又已离开皇宫，就正好便宜了我，不过也只有一瓶，我自己平常可不舍得喝。

　　印象中朗教士好像也会酿酒，改天去问问他怎么酿葡萄酒好了，民间也多有种植葡萄，不过酿出来的酒都不大顺口，若是真能研究得出来，那该有多好啊。

　　正当我乐呵呵地幻想日后有喝不完的红酒佳酿，情不自禁地乱哼着曲调时，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四周的宁静。

　　「兴致这么高，什么事开心成这样？」

　　我定眼一瞧，不是永琪是谁？不过今儿个心情好，我又喝得高兴，对他也比平常轻松些：「过节嘛，你看夜色这么美，月亮又圆又大，当然开心啦。」

　　「好难得，我从没看过妳笑得这么开心。」永琪在宫里也喝多了，脸颊有些泛红，跟我说话也比平常自在不少。

　　「是啊。」我傻呼呼笑着，歪着头数了一下：「你看看，现在所有事都上了轨道，没什么事好烦心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我也不用再害怕这害怕那的，不用一天到晚伤脑筋，想那些想破头的麻烦事，多好啊。」

　　永琪一笑，斟了杯酒道：「真是，咱们出宫后妳就成天忙得团团转，说来也是辛苦妳了，来，我敬妳一杯。」

　　「欸欸欸，别跟我抢啊，我好不容易才从朗教士那儿弄到手的，你要喝喝别的去。」我一把抢过他的杯子，仰头喝个精光。

　　永琪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像是有点哭笑不得，我见状忍不住大笑出来，没等我笑完，他也跟着笑出声，又倒了一杯一口干掉。

　　「算了，今儿个心情好，不跟你计较。」我又倒了一杯慢慢啜饮着：「人生得意虚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欸，慢点喝，这酒不是拿来牛饮的，别浪费我的酒。」

　　永琪撇撇嘴：「这有什么，妳喜欢的话，改日我弄几坛子来好好喝个够，妳不知道，皇阿玛那儿还有好些贡酒，味道比这强多了，我们弄来了慢慢喝。」

　　「这可是你说的，答应了就不许赖啊！」我轻轻跟他碰杯：「说好了，今天你喝了我的酒，改日可得赔给我，赖的是小狗。」

　　「谁赖啊，赖的是小狗！来，咱们干。」永琪在现在也放开许多，整个人都神采飞扬的，也少了分儒味，多了几分豪爽。

　　「好了好了，慢慢喝吧，酒哪儿兴这么海灌啊。」我轻轻一笑。

　　我们说说笑笑，不一会儿一瓶葡萄酒眼看就要见底，永琪还意犹未尽，要叫人再去取酒来。

　　「好了，什么点事儿也要叫人，三更半夜的，没瞧我都让人睡下了吗？明天府里过节，还有好多事忙呢。」

　　正当此时，云锦院的丫头来找永琪，说是纳兰南风不适，我笑笑地看着他：「去吧，今儿个过节，别冷落了人家。」

　　永琪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打没了，脸色一沉就要发话，我忙制止他，安慰地拍拍他的手道：「算了吧，看在她有孕在身的份上，孕妇容易胡思乱想，心情起伏不定，这时候最需要人体贴着，你就对她好些又怎样？难不成就少一块肉了。」

　　我劝了永琪几句，他才有点不甘愿地随丫头去了云锦院。

　　又剩我一个人，在自己院子里我也不拘束了，刚喝了些红酒，还真想念过去跟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唱歌喝酒的日子，忍不住就哼起后世的歌，唱到忘词便乱哼乱凑，想着也该来应景一回，像是最经典的但愿人长久啦、当时的月亮啦、城里的月光什么的，不过我没放声高唱，权充是自娱自乐罢了。

　　城里的月光唱完，一时我也想不到要唱什么了，才想收拾东西准备就寝，便听到一阵轻拍声，我一惊回头，是永琪。

　　永琪抱着一坛子酒，刚才是他在拍手，他眼里闪着一股不可思议：「欣荣，妳是在唱歌吗？我从不知道妳会唱歌，而且，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曲子。」

　　「你胡说什么。」我有点慌乱：「你听错了，我哪有在唱歌，我又不懂。」

　　「不，我明明听见的。」永琪很执着，坐到桌边倒了两杯酒，递给我一杯，又问道：「妳刚刚唱的是什么歌？」

　　我接过来喝下，随意笑道：「什么歌不歌的，我不会，不过是一时兴致起了，乱哼着好玩的。」

　　永琪又缠着我要再听一次刚才那首城里的月光，我推说忘了，他不依，我又板起脸来道：「忘了就是忘了，就说了是随意乱哼的，合该我就是给人唱曲儿的命不成？」

　　永琪见我恼了，才纳纳低头喝酒，我也觉得没意思，好好的兴致就这么没了，便也斟酒喝了几杯。

　　沉默的氛围渐渐泛起，我觉得有点气闷，再者酒意也有些上涌了，便要起身回屋，却听见永琪低声轻吟着，虽然语调有点怪，仔细一听，却隐然就是那句『若有一天能重逢，让幸福洒满整个夜晚』，他念了一遍又一遍，酒越喝越快，几乎是用灌的了。

　　「你喝多了，早些歇着吧。」我推着他肩膀，他只是自顾自地一杯接一杯喝个不停。

　　我有点生气：「够了，你要喝回屋子里喝去，别醉倒在我这儿。」

　　永琪不理，我拿他没办法，一跺脚就要转身回屋，却被他拉住手腕。

　　他真的喝茫了，爷们在宫里喝的是汾酒跟不知道什么酒，刚刚又喝了红酒，现在喝的是梨花白，我在宫里喝的是梨花白，加上刚才的葡萄酒，这么一混下来，连我都觉得心跳得厉害。

　　永琪拉住我的手，看着我傻笑道：「欣荣…小燕子…不对，妳不是小燕子，也不是欣荣，不对，妳是…妳是谁？」

　　别说他已经开始大舌头了，我都已经有些茫了，一抽手道：「你喝醉了，回去睡吧，我也要去睡了。」

　　我走回房里，意识还很清楚，快手快脚脱掉外袍，倒在床上，没多久已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像是没了力气。

　　正当我闭上眼，渐渐进入梦乡时，突然觉得有个沉重的物体靠过来，我张眼一看，吓得我酒醒三分。

　　「永琪，你在干嘛！」我吓到了，想要推开他，双手软软抬起，只能将他推开一点点，虽然我已经很用力了，但酒意冲上来手脚发软。

　　「小燕子…小燕子…我好想妳…好想妳……」永琪紧抱着我，双唇在我脸上头上不停吻着。

　　「放开我，我不是小燕子，你醒醒啊！」我挣扎着说话。

　　「小燕子，妳有好好看我留给妳的千千结吗？妳可知道，我们分开后，我天天做千千结，又写了好多好多，我有好多好多事想告诉妳，小燕子……」

　　「永琪，醒醒，我是欣荣，不是小燕子，是欣荣，欣荣。」我真的完全没力气了，连讲话都不大利索，仅剩一丝丝微弱的清明苦苦撑着。

　　我喊了好几次欣荣后，永琪似乎听到了，他略抬起身体，双眼直视着我，眼中带着醉意，看了一会儿才傻笑：「妳骗我，妳明明就是小燕子，小燕子妳放心，欣荣已经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了，我没有跟她圆房，我只要跟妳圆房，小燕子，我们终于重逢了，我爱妳，我好想妳……」

　　永琪不停地在我脸上吻着，双手也不断在我身上到处游移，他身上酒气冲天，我在酒精发作之下，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脑袋也渐渐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