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欣欣向荣》平冬

32、怂恿永琪

　　「欣荣，是我对不起妳。」永琪痛苦地说道。

　　「事情都这样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欣荣……」永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双拳捏得死紧。

　　我叹了口气：「永琪，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欣荣？」永琪讶异地看着我，完全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冒出这句话来。

　　「小燕子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你跟小燕子生死相随，亡命路上险些九死一生，你们费尽千辛万苦才争到了今日的局面，她不回来是有她的考虑，你既已决意跟了她去，为什么就不跟她走到底，又何苦回来面对这盘残局呢。」

　　「我回来，是必要之事──」

　　「只怕是不得不为之吧！」我自嘲地笑了笑。

　　「不，我是真心要回来的，回来给──」永琪的话突然断了，我知道他那说不出口的话是什么，他心里不管怎么想，总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回来是为了跟我生个孩子，给他妈还有他不想要的老婆一个希望吧？他要是有那个胆子这么说，早就有胆子拒绝娶我了。

　　「说呀，怎么不说下去了？」我装模作样地看看指甲，嗯，修剪得很漂亮。

　　看着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尴尬得连手脚都没地方放，我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快意，就说了我不是好人，他越是不知所措，我心里越是舒坦，看看火候也差不多了，再烧下去只怕没好果子，现在还得靠他达成我的目的，见好就收吧。

　　「算了，我也不管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永琪偷偷松了口气，我嘴角微微一撇，方正色道：「永琪，你对往后的日子，有没有打算？」

　　「当然有！」永琪冲口而出，然后又紧闭着嘴有些慌乱的感觉。我知道，他的打算就是两年后去找小燕子，但这件事不应该是我会知道的事，这下该怎么把话绕到我想要的地方呢？我心下盘算着。

　　「这么说好了，你对干清宫那把椅子，有意思吗？」我压低声音。

　　「欣荣！」永琪震惊地看着我，下意识地就要摀住我的嘴，手才伸到我脸前，又讪讪地缩回去。

　　「你放心，什么话能说不能说我很知道，只不过我是你的福晋，跟你已是绑在同一条绳儿上的了，荣辱与共、祸福相依，有些话，就算明知犯忌，我也不得不跟你说。」

　　「妳想说什么？」永琪也压低声音。

　　「我想，你应该没那个心思吧。」永琪点头，我又续道：「既然如此，你也该好好思考你的处境了。我虽进宫不久，但宫里规矩还是知道一些的，皇子一般成年大婚后就会出宫分府，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本朝从大哥到四哥都是如此，永瑢年纪也差不多了，想必下次选秀时就会指婚，剩下的兄弟都还小，只有你，已经比其它兄弟晚婚了，成年后却还住在宫里，连大婚也没分府。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妳的意思是……」永琪沉吟了一会儿，怕是以前都没在意身边的事吧，但他毕竟是皇子，很多事一点就明，不需讲白了。

　　我点点头道：「如果你没那个心，就早点把自己摘出来，不然有心人不免有心事，，指不定还会生出什么无妄之灾来。朝堂上的事我本不该插嘴，只是咱们关起房门说悄悄话，三哥身子向来单薄，现在跟着皇阿玛办差的，也只有你跟四哥，顶多再加个永瑢，朝中之事你比我更清楚，这些时候你也是日日上朝办差，我担心……」

　　「妳是不是听到什么传言了？」

　　我摇摇头：「没有，我久居深宫，哪儿能知道外头的事呢？只是按情理猜想罢了。身为人子，为皇阿玛分忧解劳自是当仁不让之事，但如果你没那个心，就诚心实意的专心办差就好，别让自己成了靶子。」

　　「妳想要出宫分府单过？为什么会突然有这念头？我以为，妳嫁给我是为了当上太子妃？」

　　我白了他一眼：「你当那椅子好坐啊？朝堂上那把不好坐，宫里那把更不好坐，谁爱坐谁抢去，我何必好好的日子不过，没事给自己找荏。」

　　「欣荣，妳真的…变了好多，从前妳真不是这样的。」永琪非常怀疑地看着我。

　　「我说了，你从来就没了解过我。」我面不改色继续瞎扯：「当初成婚，你固然是不乐意，可你也别忘了，老佛爷的旨意，我就算有十条命也不能反抗，你们那些爱情至上专一论，在老佛爷跟愉妃娘娘那儿是行不通的，你是皇子没关系，小燕子当初还是个孤儿，要头一颗要命一条也无所谓，但是我身后还有阿玛额娘，还有我索绰罗氏一大家子的人，我不能拿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跟前途去冒险，你，懂吗？」

　　「所以，妳也不是真的想要嫁给我啰？」永琪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我说不出他是开心还是惆怅。

　　「嫁都嫁了，又有什么情不情愿的事。」我哑然失笑，又道：「有哪家的姑娘婚事是自己作主的？还不是长辈怎么说怎么是了，为人子女的，对长上就该以孝顺为本份，就算孝字做不到，起码也要做到顺字。」

　　「妳说的固然有理，但是婚姻大事岂能当成儿戏来看？两个不相爱的人，就算成亲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

　　「就像你跟我一样？」我冷冷地打断他的话，真不知这个永琪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现在好像变成我比他更像古人？怎么说我骨子里都还是现代人啊，只是比他更看得清楚情势事实。

　　「算了，我们都已经成亲了，讨论那些也是没用的事儿。」我挥挥手不想继续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又道：「过去的事多想也是无益，还是好好打算将来才要紧。」

　　永琪闷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妳说的我懂，只是，我想问妳，妳想分府单过，是不是因为跟额娘有些不愉快？」

　　「不愉快？没有啊！谁跟你胡说八道？」别闹了，婆媳之间要不和还不容易吗？距离远些对大家都好，但是这种观念他不可能接受得了，我也懒得去说服他，没得给自己找麻烦。

　　「我只是觉得，从我回来后，额娘态度好像跟从前也不大一样了。」永琪闷闷地说道。

　　「你离宫出走，把额娘吓坏了，好不容易才盼到你回来，自然容易紧张些。」我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去，果然他就乖乖闭嘴不吭气了。

　　「原本我是想，额娘那么喜欢妳，跟妳处得又好，将来等我──我是说，将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妳在宫里也可以跟额娘互相照应着，我也放心。」永琪差点漏馅，连忙改口，只是他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我可是清楚得很。

　　「你傻啦？」我实在忍不住了，宫里白目的人见多了，还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笨蛋：「你也不想想，我是皇子福晋，住在宫里象话吗？」

　　永琪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是啊，万一他哪天真的走了──不管是装死走的还是真『走了』的那种，我就算是遗孀，怎么也没有住在宫里的道理，皇室那堆繁杂细琐的规矩里可没这条。

　　「这么说来，妳是认真想要分府出去的了？」

　　「你自己想想去，以现在的情况而言，我们有住在宫中的理由吗？永和宫毕竟是额娘的宫所，额娘是皇阿玛的妃子，你已经成年，也大婚了，还能再住在永和宫里吗？怎么说都没这个道理。再说了，住在宫里，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就算有千百个不情愿也还是得进我的房，这样的日子，你不累吗？」

　　「妳是说……？」

　　「我是说，在外头自己的府内，你爱睡哪间房就睡哪儿，不会有人紧盯着你非得进我房不可，如果你对小燕子余情未了，你甚至可以把小燕子接到北京来，嫡福晋的名儿是没法给的，起码也能让她做你的侧福晋，既然你们那么相爱，名份自然不会去在意。在自己府中，只要我点头，她可以不用每天来立规矩，两个跨院就是要隔绝了不见面也紧容易，但是短期内还不能让她跟你两人窝在庄上或别院里过日子，好歹你得替我留个体面让我能见人。除了逢年过节必要的时候，我想，我们可以相安无事，她跟我各过各的日子，至于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也管不住你。」

　　哼！就不信丢出这个特大号的胡萝卜，你还能不上勾！永琪听我这么一说，眼睛都发亮了，看他那样子，八成是已经开始幻想把小燕子接来后的美好日子了。

　　「欣荣，妳实在是让我太意外了，不！不只是意外，简直是震撼了。」永琪忘情地就要握住我的手，我轻轻一躲没让他握住。

　　「我说过，我敬你一尺，只希望你能还我一分，分府的事，这些天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这是我努力想到最好的办法了。我不求富贵荣华，只求一份平安，眼前的局势，在宫里待得越久，我心中越感到不安，宫里的水太混太浊，你从小在宫里长大，也许你已经习惯了，但我真的害怕。」

　　「欣荣，妳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努力保妳周全。我想妳说的对，就算做不成夫妻，我们也可以试着当朋友，过去种种一切，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多有得罪，盼妳能原谅。」永琪起身认真地说完后，一揖到底。

　　「我累了，你走吧。」我是真的有些累了，也不管他，自顾自闭目养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