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欣欣向荣》平冬

29、还原现场

　　当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好痛、手好痛、肩膀好痛，全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似的，无处不痛。

　　我张开眼，视线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我试着转头看看别的地方，哪知才轻轻一动，脑袋里像是装了水一样，晃得我很不舒服。

　　我轻咛了一声，就听到很像是映云的声音：「主子…您醒了吗？」

　　不一会儿，映云的脸庞出现在我眼帘里，我想说话，才开口就觉得喉咙干得像火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映云忙道：「主子别急，别动别说话，您的伤势很重，常太医交待一定要好生静养着，渴了吧？我去倒水，您等等。」

　　我全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觉得好累好想睡觉，眼睛缓缓闭上，却听见映云的声音高声尖叫着：「主子！！书竹，书竹，常太医！」

　　只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书竹的声音从远而近：「主子醒了吗？主子！」

　　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嗡嗡的吵个不停，我的意识又渐渐沉了下去。

　　****

　　等到我真正清醒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日夜了，那几天里我昏昏沉沉的，偶尔醒来一刻半刻的也是人事不知，当然，这都是映云说的，我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永琪跟我的这场争执闹大了，内室里隔音不错，虽然永琪屏退了下人，但映云跟书竹不放心，悄悄守在门边，虽然我们吵什么听得并不真切，但吵到最后我们俩个都在吼，又搞得乒乒乓乓的，她们俩吓坏了，只想冲进来，偏永琪又闩住门，她们俩撞门撞了几次，还是永琪盛怒之下把门踹开的，无巧不巧地害她们俩也跟着遭殃。

　　可她们没顾着自己的伤，跌跌撞撞地就往里头闯，看到内室一片狼藉，我又倒在地上满脸鲜血（被破瓷割的），半边脸还带着手印子呢，差点没把她们吓得魂飞魄散，书竹上前探视着我，怎么叫我都没反应，映云忙大叫喊太医，又急得要直接跑去太药院找常寿。

　　映云才刚跑到院子，就见到几个侍卫跟永琪挡住院门口打成一团，永琪冲出门外就发泄嚎叫着，发了狠打起来什么都不顾，侍卫不敢用兵器怕会伤到他，又见他如此打法实在不是办法，有一个侍卫干脆持住剑鞘往他后颈间这么一敲，得！这一下人也昏了，大伙儿总算可以收工。

　　那个很有胆的侍卫看到映云神情惊慌，眼中泪花乱转地就要往外冲，急急扯住她问发生什么事了，映云两腿发软，急得声音都变了：「常太医，常太医，快，主子不好了。」

　　这话一出把当场所有人吓了好大一跳，赶快急忙分头去找常寿跟皇帝，一下子整个永和宫都像是炸锅了，也不知道是哪几个胆子小的，见状况不妙赶快去通知老佛爷跟皇后，就这么，惊动了宫里的老大们。

　　常寿是被拎着来的，去拎他的侍卫施展轻功冲到了太药院，见了他二话不说就拎着他跟他的药箱，提步一拔冲到永和宫来，常寿一句话都还来不及说，人就已经在永和宫了。

　　皇帝那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听了回报后也马上赶来，动作倒挺快的，只比常寿晚到没几步；皇后得到消息时，拿在手上的茶碗也掉在地上了，又听说连老佛爷那儿也有人去报，忙叫侍卫赶快去拦下，自己也急忙赶到慈宁宫。

　　等侍卫赶到慈宁宫时，永和宫的小太监已经冲进去了，来不及拦，也不知他怎么报的，老佛爷听到后差点没晕了过去，把身边人搞得手忙脚乱的，皇后赶到时就看见这副样子，忙喊太医。

　　太医还没到，老佛爷已经醒来了，不顾众人的劝阻就要来永和宫，皇后拦不住她，便急忙让人备辇，两人一起来到永和宫。

　　愉妃在她屋里听到这头的混乱，正要召人问时，眉儿已经脸色惨白地冲到她跟前，说是映云叫请太医，好像是我出事了，永琪也跟侍卫打成一团，愉妃吓得站不住，眉儿忙扶着她出来，正好看见永琪被敲晕，映云哭喊着说我不好了。

　　愉妃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快步冲到永琪身前，抱住他眼泪直掉个不停，侍卫忙跟她行礼解释：「愉妃娘娘，五阿哥没事，只是晕过去了，奴才奉皇上圣旨，还请娘娘见谅。」

　　永和宫里的太监宫女大概是平常没训练好，紧要关头没一个能稳定下来的，那个很有胆的侍卫叫了几声也没人理，各自忙喊叫着跑来跑去，还是一直到皇帝来了，见下人们乱成一团，怒吼了一声才鸦默雀静。

　　映云见侍卫要去找常寿，早就转身冲回内室里，跟书竹两人守着，不敢随便乱移动我，皇帝应该是路上已经听了侍卫的禀告，进了永和宫只顺路瞥了永琪一眼，一步也没停地往偏殿走来。

　　去拎常寿的侍卫大概是回永和宫时见一片混乱，也顾不得宫里规矩，拎了常寿就往里闯，常寿进了内室看到这样也傻了，映云看到他像是看到救星，跪在他面前哭喊着求他救救主子。

　　常寿很快就回神过来，忙上前观察我的情况，让几个宫女合力轻轻将我扶倒在炕床上，仔细把了脉又翻翻我的眼皮，慎重地在我头上身上扎了好多金针。

　　皇帝一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付情景：映云哭得唏哩哗啦，书竹脸色惨白硬撑着，常寿难得如临大敌般这么谨慎严肃。皇帝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都有些不稳：「常寿，欣荣……欣荣没事吧？」

　　常寿顾不得回话，只是专心致志地处理我的伤势，忙了好一阵后才吐了口大气，起身道：「回皇上的话，福晋肩膀脱臼，关节也扭伤了，还有好些外伤，至于头上流的血看起来虽然吓人，却只是小事。但是福晋气极攻心、脉象不稳，头部也像是受过撞击，微臣已经用针保住福晋的心脉了，恐怕…恐怕还得观察一阵子才能确切知道伤得如何。微臣这就马上开药，让福晋服下。」

　　「去去去，你赶快开药方，该用什么药就用，让太药院抓紧办。」皇帝挥挥手让常寿去写药方，走到床前看到我的惨况，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边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来跟朕说个清楚？！」

　　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映云本就在哭，就连书竹听了常太医的诊断，也满脸都是泪水，皇帝问话，其它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还是皇帝又恶狠狠地问了一次，映云跟书竹才边噎泣边把她们知道的说了出来。

　　但是她们知道的也不多，更不清楚怎么我跟永琪会闹成这样，皇帝气极了，我才刚从坤宁宫回来就出事，永琪这不摆明了打他的脸吗？他哪儿忍得住，怒吼着：「永琪呢？把他给朕抓过来！」

　　侍卫嗻了一声往外退，这时老佛爷跟皇后也到了，看到室内凌乱的状况都倒抽了口气，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帝还没来得及说话，宫女就来回报说永琪被敲晕了，太医正在察看他的情形。

　　皇帝气极了，愤喊道：「把他弄醒！就算泼水也要给朕弄醒！朕倒要好好问问，他是发什么疯，竟然把欣荣伤成这副德性。」

　　奴才们忙跪喊请皇上息怒，皇后搀扶着老佛爷走近床前，见我躺在床上如此狼狈状都傻眼了，怔怔地望着我，吴书来机灵，忙凑上前去，轻声将常太医的诊断婉转地说了一遍，老佛爷跟皇后的脸色更白了。

　　永琪被两名侍卫架着过来，愉妃跟在后头，皇帝看到永琪一肚子气，顺手捞了个东西就往他一砸，正好是个白铜香炉，砸到他额角，不一会儿便有道血痕缓缓流下。

　　愉妃吓得忍不住一叫，皇帝瞪着她：「喊什么！朕还没跟他算账呢！」愉妃闻言双腿一软，还是眉儿迎儿在她身旁撑住的。

　　老佛爷跟皇后面面相觑，皇帝怒道：「永琪！朕问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你跟欣荣会闹起来了？还把她打成这样？」

　　永琪呆愣愣地像是失了神，又像是没见到任何人、没听到任何话似的，无论皇帝问他什么，他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皇后见在场人多，永琪又是这副模样，便拉拉皇帝衣角，劝皇帝说：「皇上，您瞧永琪这个样子，大概也吓到了，就算您想问什么话，眼下也实在不是时候，还是赶紧让人医治欣荣，皇上要问话，日后再慢慢细问不迟。」

　　老佛爷也在旁边帮腔着，说我的伤势是当务之急，其它的一切慢慢再说。皇帝心想也是，只是怒气未消，便恶狠狠地说：「来人！把永琪带下去，关在……」看了愉妃一眼，又道：「关在养心殿里，没朕的旨意，不许任何人出入！」

　　永琪被带走了，皇后又挥挥手，让下人们都散了去，映云跟书竹只是在我身前守着，一语不发。

　　常寿又带着几个宫女进来，准备了些白布清水就要替我处理外伤，映云不让其它人靠近我，一把就将宫女手上的白布抢了过来，依常寿的指示先将血迹擦干净。

　　人人都没说话，看着常寿跟映云、书竹不停忙碌着，常寿要把我脱臼的肩膀给接回去，先在我右手食指的穴道上刺了两针，才吩咐两人用力抱着我，他抓住我手臂这么一拉一扯，便将脱臼的部位接了回去。

　　然后又把我的手腕跟脚踝包得跟馒头一样，给书竹一瓶膏药，要她回头替我擦在身上瘀血的地方，这时药已煎好送进来，映云端起药碗就要喂我，好不容易终于喂进口中，才喝了两口我就突然大吐。

　　常寿最惨，他正好坐在我面前，被我吐得满身都是，映云也差不多，只有书竹因为在内侧抱着我喝药，倒是没怎么被波及到。

　　桂嬷嬷请几位主子到外头歇着，他们都不肯，可房里又是血腥味药味呕吐味，实在是不好闻，她跟容嬷嬷苦劝多时，才把几位老大劝到花厅里歇着。

　　常寿跟映云、书竹忙了好久，药都泼洒了三四碗，终于是让我喝进了小半碗，常寿去跟皇帝他们报告，说我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但还是得详加观察，皇帝便下令要他留守在永和宫随时注意，有状况就立刻回报。

　　老佛爷大概被这团混乱吓到了吧，原本想把我迁到慈宁宫休息，但是常寿说此时不宜再移动我，老佛爷听了也只好作罢，交待愉妃跟下人务必要小心照看着，一阵兵荒马乱后，宫里的老大们才各归各位。

　　这些都是我躺在床上的那一个月里听来的，常寿不许我花脑力伤神，任何要用脑的事都不能做，我连想看本杂书都不行，闲暇无事之下我又闷得发慌，只好抓到人就让他们陪我聊天，当天的状况就这么七拼八凑、东长西短的也拼凑出八九分了。

　　大概是脑震荡吧！那些日子我时不时的就头晕呕吐，老是昏睡着，她们说我好几次明明人醒着，却意识不清。头前昏睡得紧的时候，常寿固定时辰会让她们把我叫醒，等到后来我神智清醒后，又一天到晚要我多睡多休息，躺到最后我都觉得快把三个月里能睡觉的额度都提前支领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