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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10.

      早晨睁开眼睛的时候头还微微的疼,怀里扣住的体温让容城彻底清醒过来。
      昨晚帮林一木清理好身体才睡下的,然而事情发生了,不可能如同从来没有发生过的那样简单。
      容城意识到目前林一木那种过高的体温是在发烧。
      和那种体温截然相反的是他没有表情的脸,容城发现他的是醒着的时候有些尴尬的松开了手。

      有了上一次的情况,这一次照顾病人也算有经验,上次的药还有剩余,即使如此容城还是有些仓惶地一个人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正好接到助理的电话,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还没有请过假,对着电话犹豫今天要不要请假,下一刻助理就说应聘营业部区域主管的应征信都整理好了,要容城最近就要看完,因为接下去一个月里会有几个重要的会议,春节前公司要分两批举办尾牙宴请员工,美国总公司的老爷子也会最近来上海,两周内必须完成面试并且敲定人选。容城只好答应着今天一定会回办公室看应征信。

      在药房买了一些治疗挫伤的软膏,一眼瞟见性保健专柜里放着的安全套和润滑油,昨夜冲动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容城觉得自己是内疚的,却没有后悔,很早就懂得后悔是最无用的怯懦之一,而他至少可以确定那一刻自己是诚实的。

      在这之前容城已经想了很久。
      关于林一木,关于自己是否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关于梦遗的对象是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男人的事实。

      在很多方面,容城是遵从理性与传统的,公司的运作也好,恋爱或是伦理观也好。
      然而拥有敢为破格的胆识与器量也是业内对年纪轻轻就上位知名公司地区总经理的容城最为称道的品质。容城是那样一种人,在做出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决定之前或许会深思熟虑地犹豫许久,但是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后悔和放弃。
      容城曾经以为自己并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但或许那种浪漫只是蛰伏在骨髓深处的一小潭安静的湖,只有在某一个特定的事物加入之后才会慢慢满溢。
      不可否认林一木确实是一个充满神秘人格魅力的人,单纯因为这种理由被一个同性吸引或许只是容城的一个错觉,然而容城知道这不是错觉,那是一种累积而成的情感,从沈佳云家出来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错不了也逃不掉,即使是错觉他也想就那么错下去了。
      容城真正的恋爱观和他的事业一样,爽气果断,认定了就毫不拖泥带水。
      但即使是这样的容城,面对这种异常的情感也无法不去说服自己克制,即使是爽气果断的破格敢为,也是建立在理性与传统基础的大原则之上的。
      容城的心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理不清的矛盾,可以确定的感情以及无法跨越的理性界限,目前天平摇摆不定,他暂且只能回避,等待天平自己停下来,任所谓的命运摆布,或者说顺其自然。

      挑了一些营养粥付账,隔着便利商店的玻璃门,容城看见一辆黑色奔驰停在门口,后车窗摇下露出林婴尧的脸,对着门里的容城露出腼腆的笑,依旧是一幅单纯青涩不谙世事的样子,与昨夜在对话那头冷漠无情的声音判若两人,大概昨天他只是心情不太好吧。
      容城诧异地走过去,林婴尧打开车门,示意他坐进来。

      “后来他还是回去了吧?他从不在那里过夜。”
      容城很清楚林婴尧说的“他”是谁,默默地点点头,林婴尧说中了事情的前半段,却不清楚后面的事情,不过看来他对林一木的事情多少也是了解的,或许单独和林婴尧谈一谈会明白一些情况。
      林婴尧挠了挠头,大概和容城还不是很熟的关系,说起话来还有些拘谨,说上次拿到的奖券已经兑换成一箱咖啡了,趁今天没有课就送过来,正好路过便利店看见容城走进去,所以车就停在外面等他。
      容城点点头,还在想该怎么开口,车已经开进了自己的小区了,赶紧跟林婴尧说自己有些话想单独问他。
      林婴尧了解地让司机把车停下来,正是停在那个湖边。

      “那个叫‘徐樱’的女士,你认识么?”
      容城想到的切入点就是这个大概是林婴尧了解的女人。
      林一木从前的事情已经不是那么让他好奇了,他目前最想知道的就是关于这个女人和林一木的关系。

      “嗯,她是我妈妈。”
      林婴尧慢慢地说出这个容城完全没想到的答案。

      这么说的话,徐樱就是林一木的养母。

      “我的名字林婴尧……”
      林婴尧伸出食指在空气里一笔一笔比划了自己的名字。
      “‘林’字里的一个‘木’和‘婴’字放一起看,就是我妈妈的‘樱’字,我这个名字就是妈妈取的,里面有父亲的姓和母亲的名,虽然有点怪,但是是很有意义的名字吧。”
      这么说起来容城确实一直觉得无论是林一木还是林婴尧的名字都有些奇怪,原来林婴尧的名字是有这个由来的。
      那么林一木的“一木”指的就是“樱”字剩下的一半了?
      似乎早知道容城会想到什么,林婴尧马上就否认了那个假设。
      “不过林一木的名字不是我家里人取的,他在孤儿院登记的名字就是这个。很巧合的事情吧?他正好本来就姓林,又叫一木,听上去天生就是我的亲哥哥。所以听说爸爸当年一开始并不像妈妈那么积极想再收养一个孩子,不过知道他叫这个名字,迷信地觉得是上天注定要林一木当我家的儿子,对他视如己出。”

      “虽然那时他在爸爸面前很温顺,但就是不太爱理我。”
      林婴尧有些落寞地继续回忆道。
      “在他来我家之前我听说自己会有一个哥哥,很期待地等着他快点过来。但是他来了之后对谁都很好,就是不和我说话。我找他玩他就说自己要看书,我要跟他打游戏机他就说他只会打单人RPG。虽然从来没有说过明确讨厌的话,口气和表情也一直很和气,但就是不愿意和我亲近。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是很崇拜他的,觉得他是一个比自己成熟许多的哥哥,是和我这样的小孩子玩不到一起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点事情,我终于明白他其实是讨厌我的,甚至有可能是恨我,虽然我不明白是为什么,那以后我就去日本了,最近才回来再见到他。”

      像是陷入回忆里的林婴尧终于把思绪拉回了现实,也没有再提所谓的“发生了一点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
      容城羞愧地告诉林婴尧自己本来误会林一木和徐樱的关系。
      林婴尧说也难怪容城会误会,那个事件以后林父就对林一木不是很宠爱了,甚至有些憎恶,林一木的户籍至今都和林家没有关系,十八岁以后更是彻底搬出了林家花园。徐樱常常背着林父和林一木见面给他钱,每次都是偷偷摸摸地。

      就像小说、剧本里常常涉及的情节一样,但凡豪门人家背后总有些不为人道难以启齿的事情,容城在职场上也多少听说过一些这样那样的八卦,既然林婴尧都不想说,就没有必要去追究。
      如今的容城对于林一木的过去的事情并不像曾经那么积极想要了解,那是属于林一木的过去,并且是他不愿意提起的事情。

      容城已经很明白自己不可以再过分关心这个人,那是一道即使自己可以跨越也得不到任何回应的界线,离那条界线更遥远的地方才是林一木早就清楚地划分出来的他一个人的领域。即使是童年时代就认识的林婴尧也无法接近的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从那么小的年纪就开始封闭的世界,谁都不可逾越的他亲手垒筑起来的高墙,容城觉得自己甚至连墙面都触碰不了。
      唱得再起劲也不过是场独角戏,既然明知继续走下去也只是一个人的绝路,又何必自伤?

      容城把林婴尧带进家里,林一木还睡在床上,看见有客人来也不意外。林婴尧来之前大概已经用短信通知过他了,
      林婴尧的到来倒避免了两人独处的尴尬。
      容城告诉林婴尧自己在公司有些必须处理的事情,就把照顾林一木的任务失礼地留给刚到的客人,一个人开车回了公司。

      就在这天下午,容城在整理出来的应试信里看到了沈佳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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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木番外前传

      之一

      苏可音初次遇见的林一木,是在大学二年级的英语课堂上普通学生。英语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差。每次都坐在最后一排,前发稍长地半遮眼睛,回答问题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苏可音听到绵长温和的音尾,像是风轻轻从耳边吹过,不留痕迹,却印象深刻。
      唯一几次比较奇怪的地方,就是那男孩子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从课堂上起立,用他好听的声音温和地对苏可音说老师我身体不舒服,不等苏可音反应过来,就在师生们诧异的目光中离开教室。
      她就那样记住了这个笔画简单,意义不明的名字。
      几次下课都看到他一个人慢条斯理地整理好东□□自走出去,从来主动不和周围的同学说话,偶尔有女生走过去跟他说话,他就会露出干净的笑容,轻轻点头听着,像是少女小说里的白马王子一样完美。只是和他说过话的女孩子就不会再找他说第二次。苏可音虽然奇怪,也没有兴趣对学生们的恋爱深入探究。

      ——性格有些怪异的漂亮孩子。
      苏可音不是班导,身为英语系教师的她对计算机系的学生并不在意,只是这样简单的印象而已。

      那段日子是苏可音和墨岩筹划结婚的阶段,接受墨岩的戒指以后苏可音就一直处于幸福满溢的美好心情中,但没想到刚订下明年春天结婚的墨岩突然遇到了去法国总公司考察半年的机会。虽然跟墨岩说自己会等她,但眼见触手可及的幸福突然延期了,苏可音的心在寂寞与失落之中不安起来。

      一直以来都扮演着一个好姑娘的角色。
      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在高中的时候遇见喜欢的男孩子初次萌动,也将自己压抑下来从没有表白过。除了学习以外就积极参加各项活动,从班委到学生会都是另人刮目相看的地位。读完硕士学位就正式担任大学讲师,这样平坦安稳的生活,凭着自己温顺文静的性格,从来没有招惹过别人的妒忌。
      在遇到墨岩之前,她也时常渴望冒险一般轰轰烈烈的爱情,然而幻想终究是幻想,少女时代默默观望过穿白衬衫的男孩子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在父母的怂恿下相亲过几次,都是些枯燥无谓、装腔作势的男人。少女最后的夏天,站在她面前的是深色棉格子衬衫、戴着细框眼镜的墨岩,就像是安妮小说里走出来的听帕格尼尼小提琴的男人。他请带她喝最正宗的咖啡,带她看原版电影,给她介绍实验摇滚和古典交响。他的知识渊博,经历丰富,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完美地切断了少女对忧郁少年憧憬的时代。

      那年秋末延伸的雨,似是落入了身体,纠缠在血液里不绝地疼。
      苏可音没有对墨岩发脾气,依旧是温顺体贴的样子,只是墨岩走的那天没有去机场送行。

      那时候的她不会料到,两个月以后她会跟自己的学生同居;她也不会料到,第二年的这一天,没有钥匙的林一木坐在他们曾经的家门口,拿着手机听她在那一头失声痛哭。

      那天是大二的期中随堂测验,卷子已经发下去半个小时了,再过不久就会有人交卷,苏可音坐在讲台里,她尽量不去想这个时候墨岩的飞机是否已经起飞,默默地数着缺考人数。
      计算机系的散漫是全院闻名的,几个平时就缺课较多的男生果然没有出现,苏可音想这么浮躁的孩子还想通过迫在眉睫的四级,而那个看上去沉静的林一木原来也不过如此。

      在第一个交卷的学生还没有走出去的时候,安静的考场里响起了敲门声,苏可音过去开门。
      旧阶梯教室的门发出“吱呀”的声音,雨水的味道漏了进来,苏可音深吸了一口,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林一木站在外面,一身迤逦的水色,似是从遥远的雨国辗转而来,透明的水滴沿着发线生长,
      轮回垂落,粉身碎骨。
      只是这么一刻,苏可音看着可以说素来没有交情的学生的眼睛,分明的黑白模糊起来,视线动摇地氤氲成一片。

      “再晚一点就取消资格。”
      对方回望的一瞬,原本可以说是冷漠的眼睛里竟然有了一种悲哀的感觉,苏可音背过身去强迫自己不要真的哭出来。她不想让自己的思维落到工作意外,因为一旦工作停了下来,她就不得不去面对寂寞。
      墨岩走了以后才发现,自己这些年来所有的生活习惯几乎都是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早就已经习惯的两人的日常,今天起该怎么去适应仅剩的一半?
      至少暂时她不想去面对。

      林一木接了卷子没有解释,“嗯”了一声什么都没再说,湿透的黑色风衣贴在他的背上,坚硬的骨浮现出来,却显得格外细瘦而脆弱。
      苏可音觉得今天的自己是太易感了,从前觉得很平常的人和事物都染上了忧郁的色彩。

      很快准时参考的学生都已经交了卷,只剩几个谨慎认真的还在做检查,直到最后教室里只剩下了迟到的林一木和监考的苏可音两个人。
      苏可音开始批改试卷。
      不知是哪个学生走的时候忘记关门,秋风夹着湿气倾泻入室,苏可音身子凛了凛,听到教室角落的声响,抬头见林一木站了起来,以为他要交卷,却是空着手走出来,关上了门。
      苏可音看着他走回去没再动笔,猜想他已经做完只是在检查卷子,想着这个人做事还是挺谨慎的,很快又低下头去,刚才的风吹得她的眼泪又要掉出来,现在是下午两点,墨岩的飞机已经走了。

      两点半,林一木在下课铃声响起时准时交卷,苏可音低着头整理卷子,听见他开门,才想起了什么一般叫住了他。
      “你没带伞吧?”
      对方转过来点了点头,眼睛藏在潮湿的阴影里。
      “你的寝室在生活园区的南区还是北区?北区离这里比较远。你湿成这样,再淋一次回去肯定要生病的。”
      “我走读的,坐公车回去。”
      他终于开头回答她,声音也像是带着湿气,模糊又清晰的。
      “你还是换一身衣服吧,到办公室来,我这里正好有一套男装。”
      苏可音的办公室里还留着一个月前买给墨岩的生日礼物,一整套名牌休闲男装,下礼拜想给他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他今年的生日会在没有她的异国度过。

      林一木没有拒绝,安静地跟在苏可音的身后。
      同一办公室其他两个老师今天下午都没有课,没有来学校。
      苏可音把衣服给了林一木,自己走出去等他换好了出来叫她。
      他的身材比墨岩小很多,苏可音曾经暗暗设想过墨岩穿上它们的样子,却没料到穿在林一木身上竟然有一种反差的美感,莫名地想起遥远的记忆里那个穿白衬衫的男生。

      “伞给你。”
      苏可音随手递给他一把从前遗落在阶梯教室无人认领一直寄放在办公室的伞。她记得丁老师桌子左边的置物柜里应该还有几把。

      林一木道了谢走了出去。
      苏可音坐下来想批完卷子再走,可是全然没有心情,一低头,眼泪砸在林一木的卷子上,漂亮的英文字体化开来,苏可音赶紧抽了纸巾想吸干,可是一旦松懈,眼泪就彻底决堤泛滥了,苏可音索性推开卷子尽量压低声音小声抽噎。

      好不容易让自己略微平静下来。
      翻了翻应该有伞的柜子,心彻底冷了,前两天还在的伞竟然一把都不剩了,大概这两天都被其他师生借用走了。
      早知道刚才那把伞……苏可音有些悲戚,觉得或许淋一场雨回去大病加大哭一场才能让自己发泄一些。

      推开门,裹紧了衣服,走廊里回荡着一个人的脚步声。
      在楼梯出口却看见应该在一小时前就走掉了的林一木。
      她站在他面前停下来,意外地抽了一口气,慌张地想到自己的眼睛还是哭肿的,尴尬地说不出话。

      他依旧什么都不说,走出去撑开了伞回头看着她。
      伞下的一半是留给她的位置。
      他的身后是漫天纷乱的雨。
      他的瞳孔凝着自己的眼睛。
      苏可音在那一瞬间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里重叠着不知是谁的眼泪。

      很久以后她知道了那是一个叫夏钦的男人的忌日。
      而她见到那个眼睛和自己很像的徐樱是更久以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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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对BG没什么感觉,这只是一篇为了补全剧情承上启下并凑字的短篇番外,连标题都省了,大家还是凑合着看吧
      事实上有人在看么……有人在看么……人在看么……在看么……看么……么……(空荡的回音)
      好吧,我确实是受了打击,精神极度空虚无聊,敬请BS这种非正常生物的自言自语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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