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时空中之寻欢》浅晗兮袭

30、秀日贯彩霓 静夜通月华(番外)

　　等一觉醒来，手揉揉眼睛，正是梦醒时分睡眼惺忪时，却已然发现自己安安稳稳地躺在柔软舒适的床铺之上，本以为自己会学习猴子树上睡觉的良好习惯的南湘不由得长呼一口气，不能不说是有些欣慰。

　　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随意地侧颜一看，却不见萦枝身影，这人喜欢玩失踪么——

　　摇摇头，南湘捞起叠得整整齐齐搁在一边的衣物，随便一套，自己下了床来。

　　任头发肆意披散，还有点睡醒时迷茫的南湘刚出了卧室门，就见着那守在门口的便是一张脸黑如炭小脸板得跟块木板一般的墨玉，一见那张写满我不满意，我很不满意的脸，南湘原本残存的几丝睡意也被清理得干净，一丝莫名其妙的尴尬浮在南湘脸上，“墨、墨玉？”

　　“王、女——您可睡得舒服？”这声音分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南湘心里心虚又好笑，伸手挠挠墨玉缎子一般披散而下的头发没有说什么。

　　“瞧您这一脸喜色，肯定是睡得、极、好、不是——”小孩子僵着一张秀丽小脸，等那亲昵的动作挨近时，黑着脸的墨玉缓了缓脸色，一边嘟着嘴待南湘安抚一般拍拍小脑袋，才一声轻叹，闷闷说道，“王女，下次，下次还是让墨玉跟着吧，要不心里紧得慌——”

　　手一顿，南湘变抚为敲，手指往他头上一叩，心里暗自好笑，也是开心的，“是么，那昨几日怎么不见你不来，换抱琴来接我？”

　　“不是！那时候，那时候……”墨玉委屈地抬头，牙紧紧咬着下唇，印出青白的印子，一双凤睛雾蒙蒙地瞅着南湘，有些手无足措地辩解着，“王女，那时候，那时候我正——”

　　那时候在做什么呢——

　　……天空撒下金光，没有重量一般晒落下来，落在地上，落在影壁上，落在散着素光的罗裳群摆之上，落在墨玉固执的眼眸之上。……

　　……“杏姐姐。”……

　　……“杏姐姐，如果说，我喜欢王女，会怎么样。”……

　　……杏瞠大眼睛，眉心的距离温和的放大，听着这异常直接没有遮掩的问话，有些出乎意料的不知所措。……

　　……墨玉神情认真，固执的重复着，孩子气的脸庞偏偏带有超越年龄的异色——

　　……“如果我说，我喜欢王女的话，那会怎样。”……

　　那时候在做什么呢——

　　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荒唐心思，那天不知搭错哪根弦莫名其妙对杏姐姐说了。那是喜欢么？自从王女醒过来之后，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厉害的疼——只是觉得看见她心里就是疼的，见不着更是疼。有她跟前，话也说不明白，只觉得心像是要跳出来一般蹦啊蹦啊，她不在呢，又觉得心空得慌，空落落的抽着，更疼。

　　以前的王女性子怪脾气怪，虽然说整天都是笑着看起来特别的温和，可时不时的会鞭打自己打杏姐姐，会摔东西，撕书，眼睛泛着红，情绪行止很是不稳，那时候是真的害怕。可是王爷女有时也会很沉默，只是一个人躲在书房，谁也不让见，自是涂涂画画看书描字，自己偷着翻来看，王女的字，写得也是好，好得像是要飞出纸腾空而去一般，那时候也是真的喜悦。

　　那时候总会有很多人很多的官员大人物们，天天都来，门前车马喧声音震天，那时候的王女笑得神采飞扬，激情彭湃，大家人前人后都敢不知死活的说，王女以后定是未来的陛下女帝万岁。

　　未来的女帝啊——

　　那时候自己比现在还小，只知道自己伺候着这未来的女帝，她虽然会打人，很疼，可也会笑，对着自己笑——未来的陛下，现在的尊贵王女——自己伺候着的是这样的人啊——

　　受宠若惊，惶恐又小心的憧憬着的人，既害怕，又小心的仰望着的人。只是喜欢么？

　　现在的王女不一样，不一样，到底哪不一样，自己也说不清楚，一想着她就疼，疼得要哭又想笑，心里满满的都是她，对着这有点陌生的王女就想撒娇，想亲昵，只想她——

　　不常笑，笑起来会很漂亮，自己曾看痴了去。

　　话也不多，可很坦率，会不顾忌的和自己开玩笑，玩笑过了头自己都后悔她也不责怪，会摸着自己头声音宠溺，当她拍拍自己的头，摸摸脸，说说话，就会觉得心要死了一般，太幸福了，幸福得自己都不再是自己。

　　喜欢看书，一整架子的书都拿到太阳地下晒过，翻得都没有了尘味，喜欢一个人静静坐着，有时愣愣出神，阳光底下的王女，如此出尘如此的美，美得会害怕王爷会突然飞走，抓也抓不住。

　　自己也慢慢变得贪心起来，开始嫉妒，开始伤心，开始希望王女眼里只有自己，开始希望能整日陪在她身边，能看着她，能因为她悲伤而悲伤，因她欢乐而欢乐——

　　喜欢——

　　这是喜欢么——

　　喜欢得快要哭出来还是必须闷在心头——

　　——“如果我说，我喜欢王女的话，那会怎样。”

　　那天大着胆子干脆一鼓作气说了出来。只给杏姐姐说，不用告诉王女，也不用奢望什么其他的反正自己也不求什么，都知道这想头太荒唐，但是，喜欢，真的是喜欢——杏姐姐先是斥责，说自己贪心，说自己不知道本分，可是啊……可是到最后，她还是默默看着自己，为自己心疼，为自己担心——

　　有什么呢，有什么关系？不用再想其他的了，也不求王女会喜欢自己，能守在她身边，每天看着她守着她偷偷喜欢她，就够了。

　　就像现在，站在她身边的是自己啊，她的眼里分明是自己的影子，多幸福，这样多幸福……

　　“怎么了，抽空得闲懒得来找我就直说吧，我也不会怪你的——呀，别哭啊……”南湘拍拍低头垂首看不清神情的墨玉，正带着几分笑意打趣着，却不见一丝回应。

　　本以为这家伙是生气了赌气不理人，轻轻一叹便蹲下身去，只见墨玉满脸泪痕，微微啜泣着委屈的低着头绞着手指，南湘不知道自己哪番言行哪句话儿垂触怒这醋罐子，见他吸吸鼻子委屈得不行的样子，心里也是微微的泛酸，索性牵起他微微发颤的手，温言问道，“是哪不舒服，还是我说得过了？”

　　“哼！”墨玉吸吸鼻子，倔强的扬起脑袋从鼻子里哼出气来，一副赌气模样，不想一滴泪儿却恰时滑落下来，滴在南湘手背上，灼热异常。

　　“怎么，了？”没来由的一颤，南湘语气更放得更轻微，更温柔，对着这个孩子南湘一向都只觉得心头一片柔软。

　　“哼，没事！”略显粗鲁的使劲擦去脸上的痕迹，即便眼中还是一片晶莹的润湿，墨玉还是执拗的使劲睁开泛红的眼睛，再吸吸鼻子，反手拉起南湘的手，语气里是故作的坚强，“我能有什么事，吃好睡好的……”再吸吸鼻子，墨玉拉起南湘，有点不好意思的咬住嘴唇，眼里是经过泪水洗涤过的澄澈，“王女，墨玉服侍您用餐。”

　　南湘由着墨玉牵着手往前走着，暗自好笑，想起一句俗语来打趣，“墨玉啊，知道不，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谁小狗！我才不是小狗！”

　　“嗯。”

　　“我、我才不是，我才没哭！”

　　“嗯嗯。”

　　“那是风吹的沙子我揉红的！”

　　“嗯嗯嗯。”

　　“王女分明不信，堂堂男儿怎么泪水轻弹！”

　　“咳——”

　　“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