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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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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的相处总是让人轻松惬意的,特别对于安妮丝来说,她很高兴能和埃德蒙德这么一位知识渊博且性情温和的绅士成为朋友,她觉得这种轻松愉快的相处不禁很能打发时间而且也能从他那获取很多以前她不曾知道的东西,这让她受益匪浅。她觉得埃德蒙德就像个老师,更何况他比爱德华更能忍受她顽皮的胡闹,并且从不数落,当然安妮丝绝非是个不知深浅,没有教养一味胡闹的野丫头,一切的玩笑和嬉闹都在礼数容许的范围内进行,从未越界过。
埃德蒙德在劳伦斯爵士家“打扰”的这段日子也过得非常愉快,他能感觉到安妮丝对他们之间的相处并不厌烦,他觉得安妮丝很喜欢和他聊天,并且时常对她不明白或者感兴趣的问题抓着他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埃德蒙德一想起安妮丝提问时总是睁着那双像天空般湛蓝的眼睛,习惯性的嘟着嘴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有多么欢喜。
有时候他会有些嫉妒爱德华,因为他比他有更多的时间见到安妮丝,且不需要利用各种借口来增加相处的次数,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这本不应该存在于埃德蒙德.海因兹上校的脑子里,而且他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他已经28岁了,却是第一次尝到了嫉妒和牵挂的滋味,这滋味并不好受,让他倍感煎熬,可他只能隐忍不想有任何不妥当的举动吓坏了可爱单纯的姑娘。不过如果他知道安妮丝只是把他当作师长一般的尊敬,那么他一定会非常沮丧甚至异常哀伤,好在正深陷在自己深重的爱里的人并不擅长深入思考,只要安妮丝不讨厌他,一如既往的和他亲近这就足够了。
像往常一般,安妮丝和爱德华在家用完晚餐后决定去劳伦斯爵士家陪陪罗斯玛丽,虽然他们晚餐前才刚刚分手,但这丝毫减少不了他们迫切想要见到对方的念头,当然这主要针对爱德华来说的。
刚走进门厅安妮丝便被一个正在朗诵雪莱抒情诗的,像天鹅绒般的嗓音吸引,每一个随着诗句跳跃的音节都牵引着她越靠越近,她像是云中漫步版一步一步向前迈进。终于在起居室正欢快燃烧着的壁炉旁,她看到了天鹅绒嗓音的主人。
安妮丝安静的在壁炉一旁的长凳上坐了下来,她的动作非常轻柔,生怕自己破坏了朗诵者正营造出的曼妙意境,她的眼里闪烁出斑斓的星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人。很遗憾的她对朗诵者过度的专注让她错过了埃德蒙德友善的招呼,她压根没有朝埃德蒙德的方向瞟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目光,除了那个壁炉旁朗诵着诗句体态优雅的男子,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人能够让她的目光得以分散。
埃德蒙德感到自己非常失落,他沮丧的垂下那只和安妮丝打招呼却没得到丝毫回应的手,他觉察到安妮丝的目光异常明亮且非常专注,他对安妮丝这种满含热情的注视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感觉无比懊恼,他看得出来,安妮丝似乎对正在朗诵的那个男子很感兴趣,这种意识让埃德蒙德备受打击,他在脑海中飞快的回忆着和安妮丝相处的每时每刻,他想在每个片段中寻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以此来和安妮丝现在的这种关注做个比较,但很快他投降了,他明白自己的探寻只能带给自己更多的失落和沮丧。他偏过头,不想再从安妮丝的脸上发现更多的他从没得到过的热切关注,他把目光转移到壁炉里正燃烧着的炉火上,借由那不断发出的‘噼啪’声分散他所有的注意力。
这首抒情诗并不长,当朗诵者合上书时,它被附以的使命也就终结了。那个有着天鹅绒般嗓音的男子微笑着朝着众人欠了欠身,动作流畅且文雅。他的相貌相当漂亮,头发是微微带着卷曲的红棕色,这和他白皙的皮肤非常相称,他柔软的声音和温和的表情又为之增添了几分魅力,安妮丝发现自己很难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
“真的很美!”安妮丝在心底轻声的赞美着,她有些混乱,分不清楚这种赞美是针对那首抒情诗还是眼前这个漂亮的男子,片刻后她回过神来,她发觉心底的赞美已经冲破了束缚从自己的口中发出声来。她为自己的举动感到难为情,飞快的扫了一眼四周,脸上带着娇媚的绯红垂下了头。
罗斯玛丽这才发现安妮丝和爱德华的到来,她高兴的跑过去飞快的在爱德华面颊上留下了一个香吻,丝毫不在意众人面上带有深意的笑容,然后她伸手拉起了仍然沉浸在难为情中的安妮丝悄声耳语:“晚餐的时候家里来了位尊贵的绅士,是我母亲出嫁前闺中好友的儿子。他准备去朴茨茅斯,正好路过这就留下来暂住一段时间,虽然在这呆的时间不会很长,但我想你会很高兴认识他的,那可是位相貌相当漂亮的绅士。”说完拉着安妮斯挽着爱德华的胳膊,走到朗诵者面前,为他们介绍彼此。
“尊敬的路易斯.德非内斯子爵先生,请让我为您介绍一下,我的未婚夫爱德华.布兰登先生,我想这个名字您应该不会陌生,晚餐的时候我似乎提到了不下五次。”说到这罗斯玛丽朝爱德华满怀爱意的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为年轻人做着介绍:“至于这位美丽的小姐安妮丝.布兰登,我未婚夫的妹妹,看来她很欣赏您刚才朗诵的那首诗!”
子爵先生柔和的目光洒在安妮丝的面庞上,身子微微朝前欠了欠身,近距离的相处让安妮丝仍处于窘迫状态,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向路易斯.德非内斯子爵做了个完美的屈膝礼,她想要逃走,可那柔软的天鹅绒的声音将她定在那里,丝毫不允许她离开片刻。
“雪莱的诗确实很能打动人心,能为在座的各位朗诵是我的荣幸。”他看了安妮丝一眼,很随和的问道:“您最喜欢的是哪首呢?”那天鹅绒般的声音似乎有着无穷的魔力,交融在空气里朝着安妮丝撒开无形的网,将她那颗粉嫩的心脏轻易打捞。她觉得有那么一刻连呼吸似乎都要停止了,她挣扎着,在脑海里艰难的搜寻着此刻还能想起的所有雪莱作品的名称,她有些不确定,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致……玛丽……”。
听到安妮丝的回答,子爵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别样笑意,他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吟诵着:
扑灭你眼中悲哀的光焰吧,少女,
这光焰在你疲惫的眼中挣扎;
要敢于从命运的废墟借取决心,
你应该坚韧不拔;
因为朝霞迸射的金光万道,
也未必有如此之灿烂华美,
像你身上的那一片光华闪耀,
那不可遮蔽、最美的光辉………
像是耳语般飘过,那声音轻柔、细微,像极了羽毛轻抚过肌肤般光滑。在优美的诗句中,安妮丝感觉自己的心被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套上了枷锁,而枷锁的另一端则子爵的手中牢牢牵住。这种感觉是她从未曾经历过的,她非常不安,她想强迫自己挣脱开不知名的悸动,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她甚至连转移视线都做不到。
埃德蒙德一直站在起居室靠窗的角落静静的观察着那两个人面上的表情,安妮丝的异样让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直到指节泛白。他意识到安妮丝对他的亲近绝非之前自己以为的那样,这种意识让埃德蒙德十分挫败,安妮丝此刻流露出的所有表情和举动如此明显的标示着区别所在,他多希望安妮丝在面对自己时也能抱着如此浓烈的热情,可安妮丝并没有将这种热情赐予他,从来没有过。
埃德蒙德感觉此刻的自己有些愤怒,除了发现安妮丝对自己真实的感觉外,他并没有错过子爵脸上那丝淡淡的带着深意的笑,虽然转瞬即逝让人不易察觉,但埃德蒙德知道那是猎手看到猎物时的表情。他不能忍受有任何一个人对安妮丝做出冒犯的举动,他的小安妮丝是那么的美好、纯洁。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埃德蒙德对着自己的心发誓,他将永远守护安妮丝,守护着她那颗美好、纯洁的心,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