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米尔的早晨》方菁菁

31、第三十一章

　　自从埃德蒙德回到伦敦，便被母亲押着接连不断的奔赴于上流社会举办的各类舞会及茶会之中，但这并非他的真实意愿。

　　海因兹夫人有些轻微的耳背，但这并不表示她已经衰老到忘记了帮自己那个对婚姻不怎么上心的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漂亮妻子。在她心里埃德蒙德品行皆优、青年才俊，她觉得全伦敦甚至全英国来说都没几个能比得上自家儿子的，当然大英帝国的王子和仁慈的上帝另当别论。

　　对于埃德蒙德来说，他并不介意利用舞会和茶会多认识一些朋友，但如果总是被重点介绍给一些年轻小姐和她们的母亲而非他们家中的成年男性，这让埃德蒙德颇有些无奈。

　　他非常明白海因兹夫人对他婚事的热衷程度，没有任何一位母亲对自家儿子早已到了适婚年龄却偏偏连个固定舞伴都没有而恍若无视的，更何况他是家中的独子，他必须担负起将海因兹家族古老而优秀的基因延绵下去的职责。

　　算算看埃德蒙德已经过了二十八岁生日差不多九个多月了，同龄的朋友大多已婚而且其中几个都有了两三个孩子，这无疑让海因兹夫人产生了极为深切的紧迫感。

　　“埃迪（埃德蒙德的昵称，不过为了在本文中不至于因为名字而搅乱各位看官的连贯性，就让海因兹夫人独享‘埃迪’这个昵称吧！）！上个星期罗斯玛丽和她的丈夫一起来咱们家做客了，不过正巧你不在家。”海因兹夫人手握着帕子眼睛看着天花板，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很难猜测她在想些什么。不过埃德蒙德倒是很清楚母亲的内心活动，一般她做出这样的动作那么表示接下来她所要说的事情大多和他有关。

　　海因兹夫人貌似回魂后继续说道，“真想不到，我亲爱的小罗丝玛丽都已经结婚了，时间过得真快呢，我印象里她还是那个手里攥着蕾丝缎带哭着找妈妈的小姑娘，可看看，一转眼小姑娘长大了，结了婚，成为了别人的妻子。感谢上帝，看得出她嫁了个好丈夫，他们的婚姻很幸福，我真替我早早死去的妹妹感到由衷的高兴。”

　　埃德蒙德温和的看着母亲，微笑着点点头表示对母亲观点的赞同。他在心里计算时间，想看看母亲到底要说多少潜台词才会最终把话题引回到他身上，也许十五秒或者十秒之后。

　　果不其然，海因兹夫人一改谈及罗斯玛丽时的温和亲切，变得严肃起来：“罗斯玛丽的丈夫和她同岁，今年才不过二十二岁而已，可你呢，埃迪？你都快满二十九了，天啊！说到你的年龄我都紧张死了，二十九岁和三十岁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还有你的那些儿时玩伴，我敢说他们都结婚了吧？达克斯、诺尔曼还有弗朗索他们都结婚四五年了，前阵子我还听福克斯夫人说弗朗索的第四个孩子快要出生了，这消息简直让我难过得心痛。”

　　埃德蒙德显然对母亲因为他的单身问题而发火见怪不怪，他低着头小声的说：“第三个。”

　　海因兹夫人看到埃德蒙德嘴唇在动却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于是抬高了声调，更大声的问：“你在说什么？埃迪？”

　　埃德蒙德耸了耸肩，“没什么，母亲！我什么都没说。”

　　“我看到你嘴唇动了，虽然我耳朵不太好使，可并不表示我的眼睛也出了问题，埃迪！”

　　埃德蒙德虽然并不想当着母亲的面指出她的错误，但既然海因兹夫人让他做个诚实的儿子，那么也只能照实说了，“第三个，弗朗索第三个孩子，而不是第四个，不过如果是双胞胎的话，您是对的。”

　　被儿子指出了话语中的错误这让海因兹夫人很是尴尬，她的嘴呡了起来，皱纹在嘴唇周围形成了明显的褶皱，“好吧，算我记错了。不过第三个孩子或者第四个孩子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一大堆的孩子。埃迪！可你连一个孩子都没有，甚至连个女伴都没让我见找过，难道你想让我直到躺在棺材里都报不上孙子吗？”说到这，海因兹夫人的情绪明显的激动起来，她拿起手绢擦了擦眼角像是在眼泪，声音也哽咽起来：“我真不敢想象到天堂看到你父亲时会让他多么的失望，我都没脸见他了。”

　　海因兹夫人的过度激动让埃德蒙德很是窘迫，他并不想惹母亲难过，特别她还提到了远在天堂的父亲，可他又不能马上凭空变个妻子或者两三个孩子出来，这真让他有些为难。

　　埃德蒙德歉意的搂着母亲，帮她顺了顺背，“我很抱歉，母亲！我会努力的，我向您保证，如果哪天遇到个中意的漂亮姑娘，最好是个会魔法的仙女，我会第一时间就地娶了她，然后让她用魔法变出几个孩子来带给您看，这样即便是在天堂的父亲，也会感到相当欣慰吧。”

　　海因兹夫人被埃德蒙的话逗乐了，她朝埃德蒙德肩膀上捶了一拳，当然力道相当的轻，“得了吧！埃迪！我可不稀罕什么用法术变来的孙子。只有你赶快结婚，这才是我和你父亲最大的安慰。”

　　埃德蒙德顺从的点点头，脸上满是献媚的笑容，“当然，我亲爱的母亲，妻子会有的，婚姻会有的，你做梦都盼望的孙子更会有的，只是得等您儿子遇上个合适的姑娘才行。您儿子刚从遥远的印度回来不长时间，军队里可没什么漂亮姑娘，都是些只会打仗的男人。当然，在这就不同了，您可是伦敦最漂亮的美人。”

　　看到埃德蒙德在和自己打哈哈，海因兹夫人又有些不快，不过她很了解儿子的个性，如果逼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她不得不采取些迂回战术，“你倒是在军队里学会有油嘴滑舌，真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英国国王投给军队大把大把的钱，可不是让你们都用在学习这上面的。”

　　埃德蒙德捧着海因兹夫人的脸，在她面颊上左右亲了两下：“噢！您还真是个非常严肃的母亲，您知道我在和您开玩笑，如果军队把钱花在让士兵和军官们学习如何花言巧语上，那么武器海防还要他们做什么呢？您得相信大英帝国领导者花在军队上的每一分钱都是值得的。您儿子就是个例子，他二十二岁成为少尉、二十四岁成为上尉、二十六岁成为少校、二十八岁成为上校，每一级军衔都是通过艰难困苦的拼搏中得来的，这一路走得多么艰辛您是再清楚不过的。”

　　埃德蒙德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付出便不会得到回报，他拥有现在的荣誉完全来自于自身的不断努力，相比那些依靠父母而享受生活的纨绔子弟，埃德蒙德的确称得上顶天立地，这也是海因兹夫人一向引以为傲的。

　　想到这里，海因兹夫人显得有些严肃刻板的脸松弛下来，她换上了温和亲切的笑容，微笑的看着儿子说道，“既然我的儿子如此出色，那么更因该多在众人面前显摆显摆才行。不知道我年轻的上校是否有时间陪他寂寞的母亲才加一个小小的聚会呢？”

　　这真是个让埃德蒙德头疼的邀请，他很清楚聚会的真正含义，但看着母亲殷切的目光，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当然！我亲爱的母亲，您到哪我都陪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