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倾锦瑟（穿越）》春秋飒飒

2、陌上尘归来，羡狱

　　果真是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靳如瑟在就接手新身份后，不到半小时就发现：老天跟她开的玩笑，原来远远不止跨时空“调度”这么简单！

　　龙鸢儿的躯壳，不但赋予了她貌似尊贵的身份，返老还童的机会，和一个美到让人头晕的哥哥。并同时极为公道的附加了一项超级大奖

　　——举世罕见的无解奇毒：

　　“羡狱！”

　　“没错，老夫如今可以确定，三小姐无故昏厥，长睡不醒的原因，就是羡狱！情况应该是有人逐日将羡狱少量的下在饭食之中，因为药效甚慢，故而才没被察觉。可积年累月，当体内毒素吞至极限之时，小姐便病发，陷入昏迷了……”

　　须发花白的“特约”神医——华姜平板的叙述着。不苟言笑的神色让一旁的龙鸢儿联想到了自己多年没见的小学导师。不觉间，嬉笑出声，打破了屋内凝结的空气，却遭到了几双目光的联合攻击！龙天爻抿着唇瞪着她，蚕眉紧蹙显得十分愠怒。可这模样又激起鸢儿更大的得意，加深着唇角的弧度，她悠然自得的回望了他一眼。

　　“鸢儿！”这下，老虎胡子是被她拔疼了。恼着声低吼，龙天爻紧步坐到她床畔，满面责难之色。“你还笑……你还有心思笑！难道没听到华大夫所言，你中的是羡狱，羡狱啊……”

　　“羡狱？名儿倒挺绕口的。很严重嘛？不会没得解吧！我人都清醒了，大哥你还紧张什么呢！快别和他们一起摆这副对遗体告别的模样了，否则我没病都要被吓出病勒！”

　　腕上一紧！龙天爻不期然的把她扣入了怀中，给那轻巧的几句话勾出撕心裂肺的疼。

　　而见此情景，屋内旁站的几名大夫也都眉色黯淡起来。

　　只因除了龙鸢儿外，他们皆深知“羡狱”二字背后的意义：那是一种绝迹江湖多年的奇毒，中者起先毫无察觉，可一旦发病便会昏厥三日，犹如梦游地府般。苏醒后，五脏六腑则开始迅速衰竭，每日正午前受烈焰钻心之苦，正午后则犹如置身冰窟般体味阴冷。人，能咽而难食，能声而难言，渐渐被折磨成一个意识清醒，却动弹不得半分的活死人……那种苦，即便是内力浑厚的武林高手亦难以承受，凡不幸中正者，多半会选择自尽解脱。顾从四十年前此毒流传入中原开始，便得了“羡狱”一名。意谓：相较此痛，更羡地狱幽冥……

　　“华神医，找您看……鸢儿她还能……”沉默片刻，龙天爻将她的头按在颈窝处牵强的问。他甚至不敢面对鸢儿的脸，不敢真的去相信，自己美若仙子的妹妹，将会遭受人世间最不堪的折磨。

　　而华姜此下却不似其他人那样绝望。侧头想了想，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华某还不得而知。只因羡狱绝迹多年，老夫还是初次得见。照理说，中毒者一旦复苏，变会周身痛楚不堪，之后依个人体制，多则惨寰数月，少则……二十日上下，便会不力而……可，城主却也不必太过忧怀，因为……”

　　“因为什么？！”龙天爻的手臂紧了又松。急切的抬起头问道，眼神如沧海孤游般，渴望着一丝浮木之希。

　　而好容易从他兼有“谋杀”嫌疑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的龙鸢儿却轻松得不得了。不待华姜回答，兀自在一旁插言道

　　“因为我是不会死的大哥！”

　　“什么？！”焦点击中，屋间所有人立刻向探照灯似的把她看得浑身发毛。仿佛她说的是什么石破天惊的大秘密似的，恨不得将她当下吞了！

　　——发什么神经？难道我不死你们就不爽！龙鸢儿悻悻的怂着肩膀想到。接着回答

　　“对啊！诸位神医别慌嘛，我只是觉得照华大夫所说，我中的或者是假冒伪劣……呃，我是说不地道的羡狱也说不定。要不然，为什么我醒来大半天，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除了肚子饿了点儿之外，精神的不得了唉！八成是那下毒的，手艺不精，下得不完整吧……这样，我怎么可能死呢？！”

　　“呵呵……三小姐所言虽有些玩笑，倒也不全无道理！老夫适才其实也是此意。因小姐体内有老庄主传下得内力，而龙氏一族的功夫，自来是迥异寻常的！所以……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捻着长须，笔直立在一旁的华姜也跟着分析道。

　　好容易在龙天爻那张世界末日似的脸上看到了些许缓和。他却又急着追问
　　“但……鸢儿她还是有危险不是么？！而且……她……她何以苏醒后，便忘了一切，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这点其实是老夫所说的转机之二。根据适才城主所言，平常人中此毒昏厥不过三日，而小姐……却整整沉睡了十日之多。醒来后，思绪安然，脉理正常，心智也不曾退减，只不过记忆……却全然丧失。这……可是所中羡狱之人从未有过的症状！”

　　“那……会不会……也许不是羡狱？！您前两日给鸢儿枕脉时，不是曾怀疑她所中的乃是‘忘心草’之毒么？我记得，您还曾说，若然鸢儿中的是忘心草，清醒后，便会失掉过去的记忆，不是么？”抱着希望反问，龙天爻语气吞缓，像是不敢太过置疑华姜的“专业意见”。只是，华姜本人却十分随和的摇了摇头，摆出一副“杀死你的温柔”耐心解释到

　　“城主所言没错。起初，老夫也认为是‘忘心草’。可方才为小姐把脉，发觉她体内……浑厚的内力，才认定——毒，绝非忘心草！”

　　“哦？！”龙天爻兄妹俩齐声扭过头叹到。

　　一个是满面忧虑，显得心急如焚。另一个却盈笑不绝，整个一幅看好戏的模样。悬殊比对，被房间一角的人看在眼底，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看来，这龙三小姐，还有些意思？阴骛中的人暗暗想到，又一个计划就此滋生。

　　“起先，小姐昏迷时，脉象微弱，犹如一个全无内功的柔弱女子。顾老夫才做下了‘忘心草’的判断！可……这两日里，我反覆琢磨，加之如今小姐体内内力恢复，我才想起，依龙氏一门的功力和老城主亲传的修为，若是忘心草一毒，怕根本不会让小姐昏厥这么多天！而我记起，先师生前也曾提过，羡狱奇毒源于苗蛊，所以许多人中毒后，心肺衰竭的次序不尽相同。他老人家曾枕治过一例，那患者便是昏厥一日就清醒过来，醒后五日方才感到痛楚发病！虽然没出现失心之像，却也算与小姐的情形相似！”

　　倒！龙鸢儿听了他的话，臂力一软险些从香塌上跌下来。

　　心道：这白胡子老头儿是怎么回事啊？不把我咒死不甘心是不是？！而一旁的龙天爻却面色惨白的怔了怔。转手扶住她，声音颤抖又极缺说服力的浅诉了一句
　　“放心，鸢儿，大哥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唉！”无力的长叹。龙鸢儿转面瞧着他的凝重，只觉得“孺子着实不可教”。这个有些古怪的大哥也未免太执着了吧！难道非要坦白告诉他：姑娘我是穿过来的异时空美少女，八成会比千年的乌龟万年的鳖还能活！他才会放心呢！关切成这样，害她好心虚啦！

　　“大哥！你相信我说的好不好！我觉得我一定不会死的，真的，难道你没听说过……女人的感觉一项很准吗？我感觉我自己没事，一定就不会有事的！况且华神医他们也都说明白了，那个什么羡狱根本就是无药可救，所以哪怕我就是……真的那么倒霉，您在这儿着急不也是浪费时间么！听我的话好不好嘛……你别再那么紧张了！”

　　“难得三小姐如此豁达！龙城主，依老夫所见，当下能作的，也不过是静观其变而已！您放心，我已休书给我师弟凤茗，他对用毒知之甚深，相信……会有帮助！”

　　“凤茗？神医所指的可是氲渺山的君凤茗，君公子？！”

　　“正是，凤师弟乃是家师的关门弟子，用毒解毒，颇受真传！如此，城主就请暂且宽心敬后吧……老夫既说过全力相救，便定会倾近毕生所学保住三小姐的！”

　　好个郑重承诺！鸢儿好趣儿的瞧向“只差举拳宣誓的”华姜。却不料，竟猛地——碰撞上他背后的一道寒光！

　　冷！

　　铁达尼号撞上的冰山可能也不过如此吧！她下意识的蜷身靠近自己的挂名老大，心头的恐惧，竟然比听闻自己惨遭下毒更为惊颤！

　　“大哥……”

　　龙天爻自然不解她的本意，满心牵挂在那“羡狱”上面，只当她是胆小怕死。遂不过回抱了一下，安抚说

　　“大哥在……大哥在……鸢儿不要怕！大哥在……”

　　“大哥！我好累又好饿，不如你让这些神医回家吧，华大夫不是都说了么，现在我们只能静观其变！索性你也饶了人家，这么围着我，只是干耗时间！你浪费神医的时间，就是浪费病人的生命耶！大哥……咱们就烦劳华大夫留在这儿住些日子，等那个……那个……师弟过来再说，好不好？！求求你嘛……”

　　鸢儿顿了顿，撒娇道。目光扫过房隅处，强作镇定的看了看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孔。手脚仿佛更冷！

　　她知道，如今戳在这里当标竿的，都是龙天爻从附近请来的一方名医。其实，先前他那句“我的宝贝妹妹”说的还算很厚道了！他这个城主，对自己果真是宝贝得“淋漓尽致”！

　　不过，那偶然捕捉到的眼神却让鸢儿直觉的认定：角落里那中年男人九成九是个“无间道”！正所谓医者父母心，她可不认为一个带着嗜血目光的家伙会有这样一颗心！只是眼前已然混乱一团，对于这个疑问——唯有采取游击战略：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索性找个理由把这些人都遣散了，眼不见心不烦，先让自己喘口气再说！而龙天爻微做思量，仿佛也同意她的建议。起初召集天下名医，不过也是由于华姜居所据龙城太过遥远，一时之间无法到达！而今，既然天下第一妙手都已然现身，留着那些人，反是累赘！

　　遂他招换进小厮，礼让有佳的把诸人赏银送出。只留下华姜仍落居天月轩，除随时观察照料龙鸢儿的病情外，就是等候他师弟，君凤茗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