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地狱I：地狱的方向》恢复空间

12、第 12 章

　　当MIN已经离开很久的时候，WAN起身想找根烟，却见空空的盒子里，先前早就抽光了。
　　烟盒被甩到一边，垃圾桶满得溢出来，发现家里早已一塌糊涂。无事可做，随手整理房间，找来个最大的垃圾袋，把所有看不顺眼的东西都塞进去……
　　该死，当他理到桌子上时，刚看的那些重要文件不知怎么少了几张。虽然那些关于GD半年前秘密的文件，现在已变的不再重要，毕竟是从ERIC以前住过的房子里找到的。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终于决定，再去那里一次。

　　市东，某居民区一角。
　　因为过于偏僻和简陋，这里自ERIC死后，再没有被租出去过。
　　WAN打开大门，房内还终于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和他上次离开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灰尘被消逝的时间，带上了更厚一层。
　　迎向正面那扇高的几乎至顶的窗户，射进的阳光，有些刺眼。
　　他走近，半人宽的大窗台，空空的无任何摆设。WAN轻轻叹了口气，用手抚去上面的灰尘，顺势坐在了那里。
　　由此环视，面前不大的屋子，尽收眼底。这里，是哥哥曾经住的地方，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故事？
　　……

　　片刻后，他走到了那排书架边。
　　书架的中间层上，也留着另一张WAN和ERIC小时候的合影。他拿起镜框，吹过上面薄薄的那层灰，忍不住，长久的注视……
　　把照片按原样放回，这时，他的目光，又在旁边那本厚厚的书上停住了。
　　《战争与和平》
　　他记得，哥哥从小就很喜欢看书。而这本书，曾经更是他的最爱，也是他最喜欢的作家。
　　WAN抽出了这本书，战争与和平，他念着书名，更深的感慨。在这个被各式战争充斥的世界，血腥与杀戮中，真的会有和平吗？
　　叹口气，他忽然回忆起，以前哥哥放学和做完所有苦工后，经常拿出它来看，却被自己一次不小心扯坏了页角。
　　当年撕坏的是第几页呢？
　　他好奇地翻着，记得那时闯祸，哥哥还生气了一个星期……忽然，书页在一层自动划开，原来是里面夹了一张纸片。
　　他马上又发现，夹有纸片的那层书页上，还有一个钢笔墨水留下的签名：
　　JUNJIN！

　　这个签名，他见过，的确是JIN本人的笔迹。
　　怔怔的，WAN的脸色刹那间凝重。再看那张纸，是医院的边角药单，而上面医院的名字和医生的签字时间，更让他深深抽了口冷气。
　　这个日期。
　　ERIC的死，JIN的眼神，GD公司资料里那奇怪的三个多月……
　　难道是真的？

　　不！
　　……

　　三天后的晚上。
　　JIN的家里，欧陆风格的大理石立灯伫倚在落地窗边，昏黄而温暖的灯光打在透明玻璃上，照出JIN优雅而挺拔的身影。
　　久久的，手里的烟即将燃尽，他却出神。烟雾缭绕间，虚幻朦胧间，只是凝视，玻璃上的自己。
　　直到他看见面前映出的另一个身影，这才收回目光，转身。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JIN看向面前的SUNG，他今天把他找来，正是想弄明白这件事。SUNG当然也知道JIN此刻指的是什么，如平时一般稳定下心绪。
　　“是的，我早就知道了公司地下-3层和会议室的事。但是JIN，难道以我们的关系，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GD的秘密，还要向我隐瞒吗？”
　　“我们的关系？”
　　在SUNG如此亲近的语气里，他重复了一遍，居然笑了。是啊，那么长时间以来，自己和SUNG，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呢？
　　“我们已经认识5年了，我太了解你了。”
　　这时，他忽然发现JIN手中早已燃尽的烟，不由皱起了自己漂亮的眉，更不悦道：“JIN，你从来不抽烟的。”

　　“或者，只是你从来不曾了解真正的JIN罢了。”
　　在SUNG更大的惊讶之下，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他露出截然相反的，微微一笑。是的，这个房间从来没有烟灰缸，而他只有把烟掐灭在床头的酒杯中。“我想，这是我的最后一杯酒，最后一支烟了。”
　　“JIN，你在说什么？”
　　眼前的人，说着“最后”，那如同预感一般，已然极至的冷漠与决然，让SUNG感到最深的害怕。这时，他下定决心般的咬了咬唇，而后拉起JIN向门外走去。

　　“你疯了！”
　　“是的，我疯了！”
　　打开大门的一刹那，室外的闷热几乎让人一时无法呼吸，而他望着SUNG那样的神情，同样的，无法呼吸。
　　“JIN，我上一次说的绝对不是冲动。我知道，你一直憎恨这样的生活，你一直想走……我知道，5年前，是我伤害了你。可是今天，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一切噩梦都会结束！”
　　一起离开这里，一切噩梦都会结束……
　　一起离开这里，一切噩梦都会结束……
　　一起离开这里，一切噩梦都会结束……

　　脑海中，反复、反复着这两句。
　　恍恍然，恍恍然，他一直被SUNG拉着走了好远，甚至即将上车的一刻，他才猛的反应过来，又一次试图狠狠甩开对方的手。
　　这一刻，两人过于激烈挣扎与纠缠中，JIN右肩上的伤又一次不小心被碰到，让他疼得不由皱眉。细汗，转眼在额间渗出，看来他这次的伤，真的很严重。
　　“JIN！你的伤没事吧？”
　　SUNG赶紧停止了纠缠，转而扶过他，这一刻心疼的，几乎让他落下泪来。“对不起。”
　　“不……”
　　如此情形之下，两个人只有转身往回走去。更说不出意味的，无望的叹息声，蔓延在夏日焦躁混乱的空气中。久久的，JIN看着SUNG，当这些日子的一幕幕漂浮在脑海中，吐出的，同样的也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
　　对不起……
　　谁说，选择，一生只有一次机会。
　　回头路。
　　原来，我们早已都没有机会再去走……

　　对不起。
　　……

　　“JIN，你的伤真的没事吧？”
　　直到又一次回到房间，SUNG仍是不住的叹气，如同此刻JIN的额头上，由疼痛而不住的汗水。
　　“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你吃药了吗？”
　　“不用了。”
　　似乎缓解过来，JIN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摸了摸缠着绷带的伤口，“我想，我已经恢复的很好了。”
　　“你知道你伤成这样，多让我难过吗？……不吃药怎么行？”
　　说着，SUNG自顾自走进客厅，在饮水机边倒了一杯水。“还以为你已经长大了，可怎么又像以前那样了？总是任性，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说着，SUNG不由苦涩一笑。即便，当初正是爱上了那个长不大的孩子，可惜他不会知道，或者，自己真的从来不曾了解真正的JIN罢了……

　　等SUNG回头，发现JIN已经坐到了床上，他递上医生开的药，温柔注视。
　　“别让再我担心了。”
　　JIN接过杯子，也抬头看SUNG一眼。别有意味的一眼，他低头吞下药，然后喝了口水。
　　这时，JIN终于又起身走回窗边，甚至拉开了窗门。凉爽的风像早已准备好了似的，迎面袭来。抬头，这样的天空真美，黑的纯粹，深的透彻……但太美的东西，却总会另人害怕，越害怕又越想靠近，让人愿意为之放弃一切。
　　……
　　JIN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一种特别的预感。
　　今天的夜，竟格外与众不同。安静，仿佛有种能夺人心魄的力量，把他拉进另一个世界……身不由己地陷入，不能自拔。
　　……

　　“你在想什么？”
　　SUNG这时走到他的身边，JIN出神的样子还是那么令人着迷，只是看在眼里，忽然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是在想那个警察？”
　　“不，没有……”
　　的确，JIN在心里说，他只是在想他。
　　是的，每个夜，黑色的夜，他都会这么看向窗外，在凝视天空中思念。他告诉自己，那里有他，他也正看着他……
　　……

　　“还说没有？”
　　SUNG忍不住提高的语调，“你居然为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JIN，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走？也是因为他？”
　　“不……我不是已经让你打电话，让他离开GD了吗？”
　　“可是你的心里却一直想着他！JIN，不要欺骗自己，那个人早就死了，他只是他的弟弟，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人！而且你忘了吗，从头到尾，那个人都在欺骗你……”
　　“SUNG！”
　　JIN终于打断了他，转身，竟格外认真，“说什么欺骗？是，为了保护自己，每个人都活在伪装下面，我们每个人都在欺骗！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欺骗过我吗？！”
　　“我……”
　　面对JIN几乎激动说出的话，SUNG一下子楞住了，正想解释，忽然发现JIN有些不对劲。
　　“SUNG……我，我只是……”
　　JIN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整个人无力地倒在SUNG的身上。
　　“JIN！”
　　他叫了一声，JIN合上的眼眸却半天不动。把他轻轻的放到床上，此刻，他一向温柔美丽的贴身助理SUNG，更加温柔地望着他。

　　“对不起，我承认，我是欺骗了你很久。”
　　SUNG回头望了眼床头柜上的杯子，刚刚正是自己利用倒水的机会……在水里下了特别成分的安眠药。
　　“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走？为什么不愿意爱上我？JIN，我真的没有办法。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掉下去了，所以，我才会到你身边。可是，你知道在欺骗你的日子里，我有多痛苦吗？”
　　无限深情的目光中，JIN正安静地闭着双眼，他睡着的样子，仿佛真的还是自己5年前爱上的那个孩子……
　　“等到明天你醒了，你就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了。我不会让你再被带走一次，不会让你再被伤害一次，我，会亲自去解决这一切。”
　　下定了决心，SUNG拿出手机，拨通那个号码。
　　“WAN？”
　　SUNG长长喘了口气。“JIN被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