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妨衣绣夜行时（旧）》约略无心

4、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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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
　　乌江边，霸王无视层层逼围上来的汉军，朗声回复立在船头劝他上船逃跑的乌江亭长。他的战甲上到处都是向外冒的温热的鲜血，他却依旧谈笑自若。
　　一柄大刀趁他不备之机挥向他的已染红铠甲的胸膛，霸王顿时须发倒立，嗔目大喝一声，那大刀一时竟被喝的脱虎口而出，斜斜地掉中乌江中。此时，只听着一阵兵器零落的声音，围上来的汉军居然十有八九同时被一喝震落了手中了兵器。
　　“往前冲，汉王有令，谁能擒住霸王，赏千金，邑万户，谁若敢放过霸王，杀无赦！”领军的赤泉候慌忙站在稍高的地方大声喝着，他手无寸铁，顺手从旁边的士兵中夺过一把剑——他正是大刀被霸王喝掉的那个人。
　　“哈哈哈……”霸王大笑三声，操起丈八长戟，反身冲入汉军中，虎将狼兵的队伍竟不约而同的分出一条路来。
　　一个士兵被一戟挑到了半空，翻了个跟头若到了乌江上！
　　二个汉军同时被一戟穿胸而过，像双生子一样倒在乱草丛中！
　　一条断臂飞了过来，半截身体扑到在地上……
　　血如潮水般的流向了乌江，乌江已被染成了霞光万点的虹练！
　　他自已亦如血人般的赤烈通透，杀的兴起，他将战甲一扯甩到了地上，赤膀光膊杀声阵阵，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周围便起了小山丘。
　　“嗖！”的一声，一支冷箭穿过他的肩膀，他咬牙拨出“啪”掐成二断，插戟入土，挺立身躯，环顾四周喝问：“刘邦这个无耻小人，骗我签下盟约，今又毁约弃盟，你枉称英雄，如今你又缩首缩尾，不敢与我公开一战，无耻小人！”
　　江河俱寂，万籁无声，只听着涛涛江水惊岸回嘶！
　　刘邦为统一大业弃父抛儿背信弃义，其智量岂会与你一般见识！你若也能屈能伸，刚刚就该上船而去，你为何总不能衣绣夜行，你啊你！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满眼抖动着排山倒海般地情绪。
　　“虞姬，我知道你在，你出来！”
　　他终于开口叫她的名字了。她从小山堆后面站了起来，趴的太久了双腿都麻木了，费了好大一会儿，她才站直了身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他走去。
　　“二夫人……。”赤泉候伸手拦她，她一步也没停就过去了。
　　“大王……。”她平静地。
　　她还是那么人淡如菊，俏生生站在他面前如花瓣似的融进他心里去。
　　“过来，你我夫妻恩义，谢你来送我一程。”他言语温厚，似与她在话家常。
　　“大王珍重！”
　　“念你今日送我，我赠你大礼一份，送你日后得千金，邑万户！”他深深再看她一眼，一戟穿透自己的胸膛，热血溅着她满脸满身，他却还朗朗一笑，屹立不倒。
　　四周寂静中蓦然爆出一阵大笑声。
　　“啊，项籍啊，项籍，你也有今日，你终于死了。”
　　“汉王，汉王驾到……。”
　　在汉军欢呼鼓舞中，一堆将领簇拥着刘邦亦从小山丘后走了过来。
　　“爱姬，从自以后天下就便我与你的了！”
　　两道森然的凶光骇的刘邦倒退一步，霸王居然双眼圆睁怒视着他。
　　“来人，来人，……。”
　　众将领凑近细看，又伸手探了探霸王的鼻息，确定霸王已魂归九天，只是双眼未瞑时才转身回报。刘邦亲自上前又上下前后细细查了下，这才放了心。
　　“爱姬，你受委屈了，自后本王会重重赏你！”
　　虞姬轻施了万福回道：“愿汉王洪福齐天，愿大人善待百姓，让百姓都有饭吃，再无战打！”
　　“愿汉王威德加于四海，洪福齐天！”
　　底下喊天震天，刘邦大笑不止。就在这欢欣鼓舞的呼声中，听的一女子轻轻以歌和之：“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卿生！”歌声凄美悠长，楚音清婉。
　　众人皆已失色，此时刘邦只见着虞姬左手挽起立在戟上霸王的手臂，右手一挥，顿时芳颈现出一抹血痕，待刘邦夺手抢过一直藏在她手里的那一根钗时，她已奄奄一息了。
　　“为什么，爱姬，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本王许你富贵荣华……。”刘邦泪流满面。
　　“妾亦不想衣绣夜行，如此甚好……。”虞姬紧挽着霸王的手臂，满脸欢喜。
　　“你难道就没有话留于本王……。”刘邦泣不成声。
　　“愿大王善待我妹妹戚夫人……。”言毕，虞姬含笑盍上了明眸。

　　待刘邦走后，汉将们为了争功瓜分了霸王的尸体，抢到霸王头的将领惊诧的发现原本宁死都怒睁的那一对重瞳子现在已闭盍的安安稳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