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修仙传奇（一）》丝瓜

2、典当

　　“要饭的，找死啊，居然敢偷老娘铺子里的大白馒头。孩子他爹，快过来，给我揍死这个不长眼的小贼。”馒头铺子里粗壮的大娘狠狠地瞪了若水一眼，继续给排队的客人卖馒头。
　　话音刚落，从铺子里间冲出一个黑瘦的男人，一把抓住正在逃开的若水，棍子眨眼之间就揍到了她的屁股上。
　　“小赤老是第三个偷馒头的了，今朝真是触霉头。”黑瘦男子大力挥了几下棍子，一把抢过若水手中紧紧抓住的馒头，又在她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才徐徐往回走。
　　“可怜可怜，这么小的孩子，脸都肿得不成样了。”边上茶楼里的人品着茶，磕着瓜子，慢悠悠地说到。虽然叹息声一片，谁也没有意思要上去帮卧在地上的若水一把。
　　康国连年灾荒，朝廷腐败无能，税赋又高，每年有大量的灾民流离失所，街边随处可见乞讨之人。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发生的偷食事件。

　　钻心的疼痛一下席卷了若水的神经，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还有半个手指大小的馒头因为被她紧紧捏着，并未被夺去，若水掰下一小块，慢慢往嘴里送。
　　即使再小心翼翼不让一点碎渣掉到地上，吞下去的馒头在胃里也完全没有感觉。
　　屁股肿得实在太厉害，她连腰都挺不直，就这么拘着身子向前走去。已经2天了，就吃了一小块馒头，实在饿得慌。

　　脖子上挂了一个小圆珠，灰扑扑的，毫不起眼，但已经是她仅有的身外之物了，若水打算去当铺瞧瞧能换多少银两。虽然从记事起就已经挂着，而且阿娘一再强调不可摘下，不可弄丢，但眼下再不吃点东西，她肯定会饿死。
　　慢慢挪到当铺门口，“掌柜的，这珠子帮我估个价，要活当。”若水清脆的声音响起。
　　“珠子拿来，让老朽看看。”掌柜边说边瞄了若水一眼。
　　将珠子对着天仔细看了看，老掌柜道：“这珠不是玉做的，又没什么花纹，不好看，最多十个铜板。”
　　“十个铜板？连五个馒头都买不到。你坑人。”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掌柜，里面满是不信。
　　“小叫花子，给你十个铜板已经便宜你了，别给脸不要脸，没东西当趁早给我滚，别挡着爷做生意。”掌柜一脸不耐，凶神恶煞地瞪着若水。拿起柜台上的珠子，若水抬脚就走。
　　“嗳，小叫花，别走啊，二十个铜板，再多不加了。”
　　听到声音，若水还是头也没回地走了。她明白掌柜的也不晓得这珠子是什么，看着新奇，所以想要留下，万一是个宝。可他又不想多给铜钿，怕给多了。
　　因为是从小随身携带的东西，若水经常拿出来看，珠子无字也无花纹，里面看着混混的一团，不透光，所以她给珠子起名叫馄饨珠，一曰混沌，一曰吃饭的馄饨，希望自己餐餐都有馄饨吃。

　　若水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她今年7岁了，两年前阿爹去帮镇上的富贵人家盖楼，不小心被石块凿中了脑袋，当场就没了气。阿娘找到包工头理论，没赔到钱，却被打成重伤。送回家里，已经昏迷不醒，过了几天也咽了气。
　　5岁的她，前两天还跟着隔壁的二虎疯玩，过了两天，已经父母双亡，没了依仗。虽然经常听父母提到她还有一个姑母，但是若水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年幼的她无人依靠，长得又黑又瘦，为邻居所不喜，没人想收养她，也告诫家中的孩子不许跟她玩，说她克父克母，是不祥之人。
　　出去帮人做活赚钱也是不现实的，连年灾害，饥荒蔓延，城里灾民无数，谁会舍弃了大人反而去要一个小孩做工。
　　花光了爹娘的存钱，只好靠变卖家具物什过活，终于到了山穷水尽、家徒四壁的地步。偷过东西，当过乞儿，但显然这不是长久之计。

　　摸着瘪进去的肚子，若水思忖着。
　　要不要去大富人家卖了身做丫鬟？人家会要我么？隔壁二虎的妹妹长得白嫩圆润，镇上的人都夸她齐整好看，想要去给赵府做丫鬟，听说也没选上。
　　边想边走到了镇子上高门大户聚集的一条街。每家若水都探头探脑仔细看了看，希望可以碰到一个主事之人，但不等她靠近大门，就被守门的轰远了。走完了一整条街，也没有任何进展。

　　忽然听到远远传来的朗朗诵读之声，若水循着方向走了过去。她会写自己的名字，也认得几个字，模模糊糊觉得教书的先生应该比较和善，好面子，好说话，是不是可以找夫子呢？
　　街的尽头有几间茅屋围成的院子，读书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若水找了个平地，俯身躺了下来，等着夫子下课。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里面陆陆续续走出几个公子哥，小小年纪，都是一身锦衣绸缎。等了好久见再没人出来了，若水慢慢往里走。
　　先看到了一个粗布衣服的男孩，约莫十岁的年纪，蹲在地上斗蛐蛐，玩得好不开心。
　　“你是谁？谁让你进我家家门的啊？”小男孩趾高气扬地发问到。
　　“你是在玩蛐蛐啊，这个我玩得很厉害的哦。”若水虽然身上仍然火辣辣的痛，肚子也咕噜咕噜直叫，但她直觉得如果一上来就让人家给她吃的东西，肯定是行不通的。于是她聪明的采用了迂回战略。
　　“真的么？有多么厉害，要不你从这里挑一只，我们来斗斗。”说完小男孩从身后拿出一只小竹笼，里面趴着几只蛐蛐。
　　若水认真打量了每一只蛐蛐，选出来最小的一只灰蛐蛐，在头上拍了拍，放到男孩准备好的陶罐里，跟他那又大又黑的蛐蛐斗了起来。
　　“这么小的蛐蛐，还以为你会选什么好货色呢，没眼光。这只灰灰是我今天刚抓的，本来想养肥点再出来斗。我手上这只小黑可是战遍学院所有蛐蛐无敌手。你输定了。”看着若水挑出的那只蛐蛐，男孩自信满满地说到，神色间对自己那只小黑颇为信任。但说归说，斗法一开始，他还是全神贯注地看着罐子里的两只蛐蛐。

　　一上来，灰灰就猛烈地震动自己的翅膀，迅速发起了攻击。咧开它大大的牙齿，纵身一跳，到了小黑的身后，然后用自己长长的触须先卷住小黑的尾巴，半个身子搭在小黑身上，用头顶着对方的翅膀和小腹，开始攻击。
　　大黑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蛐蛐，它剧烈反抗起来，不停地扭动身子旋转，妄图将灰灰掀翻在地。但试了很久也没有成功，小灰的触须就像涂了面糊，任它怎么甩都甩不掉。一怒之下，小黑鼓起胸膛，响亮地鸣叫了几声，蹬起双脚就跳了出去，灰灰毕竟个子小，分量轻，竟被凌空甩了出去。
　　战况激烈得大出男孩意外，他双眼亮闪闪，一刻不眨地盯着两只蛐蛐。
　　“小黑，上啊！”听到主人兴奋的喊声，小黑头一抬，扇着翅膀就叫了起来，这次的叫声又长又响，鸣叫声一落，它就猛地跳起来，向灰灰撞去。
　　灰灰好似知道小黑的动作，紧接着小黑也猛力跳了起来，而且它跳得更高，落地时刚好踩在小黑背上，这次下落又急又快，落地之时灰灰伸出双腿，踢在小黑背上，竟借用下落之势将小黑的半边翅膀踢了下来。踢完又用触须裹住小黑的腹部和双腿，之后又迅速地伸出头部，开始一下一下撞着身下的小黑。渐渐地，小黑的触须由挺直开始慢慢垂了下来，身体也停止了挣扎。
　　灰灰亢奋地振翅鸣叫，从小黑背上跳下来结束了战斗，末了还看了若水一眼，像是在邀功请赏。不过现下若水是一个铜板也拿不出来的。
　　“小黑居然输了。”男孩喃喃低语，心疼地摸了摸小黑的背，转头问若水：“你怎么会知道灰灰这么厉害？”
　　“小哥哥，你看，灰灰个子小，颜色也不一样，其实它跟小黑不是一个种的。灰灰的头虽然很小，但是却比小黑的更硬，更耐撞。它还没长大，如果长大了，刚刚小黑根本不可能一跳就把它摔下来。而且。。。”

　　“臭小子，居然又在斗蛐蛐，文章都背完啦？”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忽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