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弥知

11、饮不尽的渴

　　饮不尽的渴

　　多少次午夜梦回，辗转反侧间，我仍恍然不知为何那时的我会是如此——为何身边触手可及的人居然就这样让他离去，又为何自己对于那些努力想要珍惜的人未能以自己的真心去关怀，为何有些人以为是理解了竟然只是误解呢？

　　原来一切自以为棱角铮铮的确切只不过是为了逃避失望的模糊定义。就像那个晴好的日子，和朋友们欣赏着山中美景，我看到的，听到的，都被一阵阵风扰动的难辨真伪。

　　还记得那天站在山顶，我闭上眼睛站在一片热烈的光中，脚下便是无边深渊，就像到达了生命的最初，和一株凌风而立的松柏无异。睁开眼，我发自内心的笑了。

　　近处的李铮云在峭壁上，可能是我笑的太奇怪了，他望着我无奈的摇头，随即也笑笑。我向他走去，问道：“你笑什么？”
　　“笑你就像一只麻雀。在自然面前，太渺小了。”李铮云嘴边一抹说不清是嘲讽还是玩味的味道。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你怎么知道平凡中没有真味？”我仍是笑着反驳他。
　　“平凡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他收了笑容道。
　　“平凡而不平庸，只是与世无争。”我也正色看着他眼睛说。
　　“你不与人争，别人不一定这么想。像我，想要赢过谁，就要赢得彻底。不管要过多久。”他也看着我的眼睛，这个时候的李铮云在我眼里就像这山上的一块石头，冰冷峥嵘。
　　“你为了证明什么而活着，最终是会失望的。”我避开他眼中的锋芒，摇头淡淡说。
　　“这是我的选择，我最后会赢。你不信就看着吧。”李铮云说完一个跨步从阳光下得悬崖边走向树荫下。隐入一片斑驳的树影中。
　　我一个人站在原处，想着刚才的话。不明白是我一直追求的太不现实，还是他过于棱角分明。究竟谁是对的呢？或者根本没有对错，只是选择不同而已。
　　直到多年之后，我陪他走过家乡开满鲜花的小径，闻过乡间融合着花香的阵阵炊烟，一起笑过，一起哭过，我才找到这个答案。可是，当我明白了过去的时候，现实又变化为一道复杂的高次方程，无论我如何费尽心思去寻找那个一定存在的解答，始终以筋疲力尽为结局。
　　欧阳雪晴笑盈盈拍着我的肩膀道：“不怕我把你推下去么？”
　　“不怕，我相信你。”我转头对她说，“要下去也得拉着你一起哇，不然浪费了这大好春光！”说完追着她在山顶跑着。
　　晚上大家在半山腰上找到一间旅店，升起篝火，架上烤肉，火苗映着星光，温暖着山里漆黑冷寂的夜晚。欧阳坐在我旁边，冷得缩着手脚，我也觉得浑身缺少热量，俩人紧紧依偎着。欧阳笑着对大家说：“这个时候没有酒，总是该有点儿歌吧？”
　　“好，我跟楚昭给大家来一段黄梅戏吧？十八相送！楚昭赶紧，咱动动说不定就暖和了。”于洋说着站起来，回头一看楚昭，楚昭正盯着烤肉发呆。于是笑着拽着他胳膊说：“你唱女我唱男。”
　　楚昭一愣，脸红说：“为什么我唱女啊？”
　　“谁让你不说话？”于洋大声问。笑呵呵的推他一把。
　　俩人也没废话，于洋唱到：“弟兄二人出门来，门前喜鹊成双对，从来喜鹊报喜信，恭喜贤弟一路平安把家归。
　　楚昭一脸不情愿的念白：“梁兄请。”
　　于洋笑说：“请。”
　　楚昭唱：“出了城，过了关，但只见山上的樵夫把柴担。”
　　于洋唱：“起早落夜多辛苦，打柴度日也艰难。”
　　楚昭白：“梁兄呀，他为何人把柴打？你为哪个送下山？”
　　于洋故作一脸疑惑：“他为妻儿把柴打，我为你贤弟送下山。 ”

　　楚昭指向远处：“过了一山又一山，”
　　于洋接着：“前面到了凤凰山，”
　　“凤凰山上百花开，”
　　“缺少芍药共牡丹。”
　　楚昭回身，一手虚持折扇：“梁兄你若是爱牡丹，与我一同把家归，我家有枝好牡丹，梁兄你要摘也不难。”
　　于洋手一摊眉一皱道：“你家牡丹虽然好，可惜是路远迢迢怎来攀？”
　　楚昭含情脉脉的娇声唱到：“青青荷叶清水塘，鸳鸯成对又成双。”
　　“梁兄呀！”说完一个娇俏的转身半蹲在于洋身边，抬头看他。
　　我完全被这哥俩的才艺震到了，好像默契的排练过数十次一样，眼神动作都很到位，虽然念白听不大懂，可是韵律是美的，楚昭饰演的祝英台更是柔媚到骨子里去了。
　　转头看看欧阳雪晴，她也怔怔的，若有所思的笑着。
　　楚昭接着唱：“英台若是女红妆，梁兄你愿不愿配鸳鸯？”
　　于洋一脸恼气样，半扶着楚昭：“配鸳鸯，配鸳鸯，可惜你，英台不是女红妆！”
　　唱完这句，两人双手闪电般缩回，楚昭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跟大家说：“我俩初中同学，以前文艺表演的时候演过这段，献丑了。”
　　于洋在一边得意得笑着。
　　我们几个当然是叫好鼓掌连成一片了。
　　李铮云站起来说：“肉好了，咱赶紧趁热吃吧。”
　　秦莫颜也点点头腼腆的说：“是啊，刚才就饿了。”感激的看了李铮云一眼。
　　我早饿过了，这会儿她一说“饿”却忽然间全身就一个饿得感觉。拉了拉欧阳说：“走，去找老板娘拿碗！”
　　欧阳站起来，和我手拉手跟在李铮云后面。走开篝火几十步远时，欧阳附上我的耳朵说：“没觉得楚昭就是祝英台么？”
　　我看她一脸坏笑，摇摇头说道：“都快饿死了，还要八卦啊？”
　　吃过，围着篝火暖和了一阵子，大家说笑着把火熄灭。在火苗完全熄灭的一瞬间，星星变得特别的亮，整个山仿佛都黑下来。我忽然有种孤身一人的错觉。伸手向欧阳雪晴刚刚在的地方，她温热的手立刻握住我的手。
　　黑暗中，我脑中不停回想着一首叫做《夜歌》的小诗：
　　一切峰顶的上空
　　静寂
　　一切的树梢中
　　你几乎觉察不到
　　一些生气；
　　鸟儿们静默在林里
　　且等候，你也快要
　　去休息
　　当一切都归于寂静，尉来，你那里还是明亮的白日吧？这个时候你应该坐在面试官面前自如的回答他们任何尖锐的问题。而我将会结束这个白日，走向今夜不知名的梦境。
　　再过一些日子，我和欧阳就要被分开在两个不同的环境中，我隐约感到，分割我们的将不仅仅是一面墙。命运也许就是这样，你越是割舍不下难以忘怀，离别也就来的特别的快。
　　分班以后的我，生活彻底陷入三点一线的单调。可是我守着我的简单生活，希望下个秋天，是个拥有好心情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