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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二章 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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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早晨起来后便会照例先去上朝,之后便是去和太后请安,今日也不例外。含嫣跟着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宫女和苏培盛一块随着他去了太后的永和宫,自昨晚起她也算得上是皇上面前做事的人了,那年纪大些的宫女也不敢因着她年纪小而慢待了。
那宫女看着甚是眼熟,含嫣想了许久才想起这不就是和樱桃几人一块的大宫女之一?也没来得及打招呼,低着脑袋只恐怕被谁看出了不同,含嫣只得用托人从外边捎来的脂粉掩去了几分清丽的样貌,身量是没有办法掩饰了,只得比平时都低眉顺眼一些,胸前也被她特意缠了一尺白布。
难受的憋着气,含嫣心中苦闷却也不敢做差了什么,双手捧着皇上要呈给皇太后的礼物小心翼翼的踩着花盆底,前头工作时是不大需要这些阵仗的,只因做了皇上身边的活,说起来也得弄个体面,她就得把花盆底给踩得像是前世那十多公分的高跟鞋般稳当。
永和宫不愧是太后的住所,听宫女们平时八卦时也了解到了这太后的行迹,说是先帝在驾崩后那段时日太后也生了一场大病,几乎就在十多个太医的就诊下去了,只是也不知是不是皇上的孝心感天动地,这太后生生在还差一口气的时候被吊了回来。
含嫣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永和宫的牌匾,说来也奇怪,这太后自醒来后那作态便有些不一样,原先执意不肯接受皇太后称号的她像是一夜之间改了所有想法似地,之后便安分的做起了她的太后。
这些话还是她在偶尔经过库房的小花园时听见的,听罢心中便有些异样,可又说不上哪里有不一样,只得撂了此事不去管它。
穿过种满奇珍花草的庭院和跪了两排的太监宫女,在一个太监尖细的唱声中踏入了宫内,含嫣也不由像其他人那般拉回了深思,只默默跟在皇上后头听指示。
胤禛不为人所知的在踏入门槛时顿了顿脚步,还未走进去,这里头女人的谈笑声便传了出来。见他到来,里面的女人们就像是几百只电灯泡一般瞅了过来,让后面的含嫣生生闪瞎了钛合金狗眼。
怪不得这一个个都争着要当皇帝呢,看看眼前一溜十几个女人,再看看她们或明艳或端庄的打扮和模样,真真是艳福不浅。
含嫣偷瞄了一眼上座,那穿着青色旗装面容雍容的中年女人便是皇太后了,她没有再看其他人,这些个嫔妃们已经俯身行礼,她不得不又再一次跪下,只可怜了她小小身量还带稳当的拿着分量不轻的托盘。
等到众嫔妃给他请安后胤禛才来到皇太后面前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他的还没行完,皇太后乌雅氏便甚是迅速的从座位上站起扶住了他的手:“皇上勿要再多礼了,快过来坐下让我瞧瞧,这些时日竟是又瘦了不少。”
胤禛眼睛中划过些什么,扫过身边一众莺莺燕燕,嘴角勾起,瞬间软化了冷硬的面容:“皇额娘才是辛苦了,儿臣今儿个带来了一些小玩意,您看着喜欢不。”含嫣听罢这句话便和另一宫女将东西呈上,她大概看出了自己手中和另一个是一对雕塑,也看不出什么,只听得皇太后和皇上谈论此物,想也是个好物件。
胤禛让众嫔妃都坐下,只有些个位子不够格的站在一旁,没见着比她这个宫女好到哪里去,含嫣在听了会皇上和众女人的聊天后便失了兴趣,无非就是这些时日宫中的大小事务,她便在这空挡时在一边观察着众人。
“皇上有这个心就好,没的浪费这么多给哀家准备这些。”太后眯着眼言不由衷的看着一旁宫女拿着的礼物,看来是十分的喜欢它们,胤禛不做声,下面首座上的皇后乌喇那拉氏用帕子轻轻擦拭了沾着茶水的嘴角:“皇额娘多虑了,皇上的也是一片孝心,您高兴了就比什么都好。”
太后收起了笑容,淡淡的看着她道:“哀家自是知道的,”说着笑着对着胤禛道:“今儿个弘历怕是也会来了,那小皮猴上回将哀家的玉雕山水给讨了去,这回可好,他的阿玛却给送来更好的了。”
这时一个面貌清秀却气度不凡的三十岁左右女子站起身忙道:“都是臣妾的过错,过于纵容了弘历,没得让他冲撞了太后。”胤禛神色莫名的看着也是精心打扮的禧贵人钮钴禄氏诚惶诚恐的模样,语气有些不悦的道:“本是你的过错,弘历平日里有些事也不甚着调,你这额娘也过于放纵了。”
钮钴禄氏忙磕头请罪,太后见状皱起了眉头看向胤禛:“皇上,哀家看禧贵人也知错了,弘历也是个讨人喜欢的主,不就是个玉雕吗,别弄得失了父子亲情。”说这句话时已有所指的看了眼他,胤禛只当做不知道,太后话一出让几个心中幸灾乐祸的女人也歇了心思。
齐妃李氏暗暗揪着衣角,美目扫了一圈周围,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从自看到含嫣后便欣喜非常的玲珑的托盘上拿了帕子半掩住红唇开口道:“是啊,弘历阿哥看了便是个讨喜的,皇上可莫要怪罪了。”
胤禛抿了一口香茶道:“罢了,朕到时考考他功课便是,你且起来吧。”这话是对跪了有一会的钮钴禄氏说的,含嫣清楚的看见了她额角沿着装饰美好的面颊滑下的汗珠子,心中不由发凉。
这时齐妃不知怎的将话题说道了其他地方,只见她美目一转,在含嫣那纤细的身影上流连了一会,突然哎呀一声:“这个宫女怎的那般小?”说完又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般捂住了嘴告罪,皇太后了然的看了眼她,将目光移向身体僵硬的含嫣。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乌黑却显得毛茸茸的脑袋:“噗嗤!还真是小小的一个呢,皇上怎的将那么小的宫女待在身边伺候?”胤禛心头不悦,看向齐妃的眼神也隐含警告,只让她心中惴惴,可是终究是想探探他的想法,毕竟……这年氏一人已让她折损太多,听说那小宫女原是年氏宫中之人,又怎能保证她不是年氏用来固宠的手段呢?
现在虽然年氏依旧病怏怏的歪在寝宫甚少出门,连着请安也让太后以“免得病情加重”而免了,可她怎么会忘记皇上还是亲王那会自己所受的气!何况自己又为皇上诞了这么多子嗣,料想也不会受到什么罪过。
想及此齐妃底气也足了些,只用看狐狸精的眼神看向了僵硬的含嫣。而含嫣则是心中害怕,这妃子是谁?自己可以保证铁定是没有惹到过她,可又是为什么让她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如此露脸?
她再怎么想也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走了几步停下跪在太后及皇上面前,太后也不知想的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坐的端正却不言语的胤禛,一会才对着跪着的含嫣道:“你叫什么名儿?”
“奴婢含嫣。”“倒是生了个好嗓子。”胤禛道:“皇额娘不必理会一个小小的宫女。”太后乌雅氏拨弄了几下精致的指套看向含嫣,又看了看皇上,眼睛一转便对着下面众妃道:“罢了,今儿个就到这吧,哀家要对皇上说些体己话,你们跪安吧。”
齐妃地垂下脑袋不做声,只是手指掐着手帕不放,玲珑则是不安的最后看了眼跪着的含嫣,也跟着自己的主子跪安离开了。
里头沉默了半响,太后道:“怎的不见樱桃?莫不是皇上用着不顺当?”说着还已有所指的看了眼跪着的纤细身影:“这若是个安分的还好,偏偏长了一副不安分的脸,皇上……”“皇额娘多虑了,倒是那樱桃,虽是您亲自指给儿臣用的,却是个不安分的,昨天儿臣也训了她一会,望您不怪罪才是。”
乌雅氏的身影一顿,“不安分?竟有这事……可她毕竟承了恩,之前也深得哀家的心,皇上可别让人心寒了。”胤禛拳头在暗处紧握,心寒吗……目光不由看向跪的笔挺的身影,眼中精光一闪道:“皇额娘说的是,之后我便给她封一个答应,也不算是寒了谁的心。”
之后他们的谈话含嫣是听不见的,只因为被两个主子“体谅”的免了跪站到了外间,膝头不去看也知道已是红肿一片,心中更是阴寒无比,只听得苏培盛经过她时一声叹息和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却是不明白的,不论是今天齐妃的作对还是太后与皇上的古怪谈话,罢了……
含嫣忍着疼痛与害怕默默的站在门外,等待已经是她练就的最好本领,只是这等待背后要面临的是什么,在这个宫闱中谁也不会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