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明镜》蛇足

18、东窗事发

　　“我说，你怎么又瘦了。刚认识的时候你比我有肉，现在我这小肚子都起来了，你什么时候把肉都移到我身上了。”
　　“呵呵⋯⋯可不就是我的骨肉吗？再过几个月生下来就好了。”叔原摸着他的小腹嗤笑。
　　“切，要生也得是你生啊！说正经的那。”话虽这么说，梁晓翼却又用下身虚顶了他两下，“你这天天不动可不行，每天走的最远的距离就是出办公室进电梯，我可不是吓唬你，咱们这行最近猝死好几个了，你也锻炼锻炼，没事就出去走走。”
　　“我就知道你呆不住了。行了⋯⋯我自己洗吧。”
　　许叔原跟梁晓翼此时正在浴室里给对方擦背，身体的每个部分都不再神秘，就算如此坦诚相见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转过去，该你了⋯⋯我都想好了，反正正月里也没什么活，咱俩把长假连着年假一起请，出去走走，你想去哪啊？”
　　“你太善解人意了，我命怎么那么好呀⋯⋯嗯，现在订出国的团也不赶趟了，而且那些照相团也没意思。要不咱们去黄山吧，景色又好，还能活动一下，春节就在下面的古镇过，应该挺有意思的。”
　　叔原手上一顿“啊？爬山啊。我真怕走不动，到时再歇在半山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不怕，你要走不动了我就背着你。”
　　“那你可从现在起养精蓄锐，准备当背山工吧。”说罢在他肩头上清脆的拍了一下“好了。冲水去吧。”

　　叔原先洗完，站在镜前擦头发。
　　是瘦的没法瞧了，两颊微陷，一抬手动作连肋骨的形状都看得分明。他本来就有胃病的根，这一年又是公事又是私事排山倒海的涌过来，生活也不规律，最近几个月全靠药挺着，真快扛不住了。
　　可他还是想陪梁晓翼出去走走，那么个爱玩爱闹的人，整日介和他耗在家里，都憋坏了。偶尔也当体贴一下，营造点气氛总是好的。
　　身后拉门一响，梁晓翼拿一条浴巾把他当胸裹住，一把搂紧。
　　“别看了，一点也不难看。你要真变个大胖子我才不知道怎么办⋯⋯来，我再努努力，争取让你揣上，怀孩子都能长肉。”
　　“去你的。”
　　梁晓翼用脚把门抅开，抱着怀里的人往卧室走去。

　　快过年了，叔原一直在试着联系许愿。本来他应该是挺潇洒的一个人，奈何这回跟头实在跌的太重了，真怕他出什么事。
　　手机一直关机，打到公司才得知他已经离职了，这样一想叔原就更着急了，连着给他发了几封邮件，又托人去问他老家的电话，可惜皆是无果。
　　好在没过两天许愿就给他回了个电话，语气很平静，说自己没事，就是出去走走。还托他有时间的话到陆涛那把他的东西拿回来，先寄放一阵子，等他回来的时候再来取。
　　叔原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问了出来“想好了？”
　　电话那头沉默半响“这事还轮得着我做主吗？”

　　转过天叔原就打电话给陆涛，约了过去拿东西，既然已经走到这步，拖拖拉拉的反而磨人。
　　一开门，就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野人走出来，吓得他连忙倒退两步，还以为自己误闯了时空隧道了呢。
　　再仔细瞧瞧，才认出大模样来，不禁叹了口气，自作孽啊。不过能把难受都发出来也好，病的快忘得也快，就怕许愿那样硬杠着的，保不齐心里就坐下病来。
　　陆涛把他让进屋，东西都收拾好了，十年的生活就规整出几个纸箱子。
　　叔原来回搬了几次，陆涛就知道坐在旁边发呆，也不知道过来搭把手。饶是如此，没一刻钟也完事了，挺可笑的。
　　两个人并排坐在两张椅子上，叔原不痛快，都是朋友，但他作为一个纯gay，精神上绝对是站在许愿一边的。虽然他也知道这里面的事不是简单几句就能说清的，可你要是真不乐意，你可以说呀，早干什么去了，何苦让他陷的那么深，怎么忍心去伤他。
　　“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陆涛好像还在继续穿越，找不到生活的实感。
　　“我也不知道⋯⋯许哥，我真不知道。要是他能碰上更好的人，给他真正想要的生活，那是好事。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跟我混在一块，我老觉得亏心。”
　　“你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是得亏，良心都让狗吃了。”

　　眼看就是年二十九，最后一天上班，叔原要回总公司点个卯，但又想起好多别人送的过节的东西还放在办公室里，就给梁晓翼拨了个电话。让他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帮他拿出来，他就不另跑一趟了，下午直接在家见。
　　“遵命，您擎好吧，小的这就去办，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别贫了，快点去。早点回来收拾东西，明天还得赶飞机呢。”

　　叔原自己只有一个老父亲在国外同他姐姐一家住在一起，再加上幼年分离，感情挺疏离的。他也问过梁晓翼，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去看看他父母，你们毕竟不同。
　　梁晓翼张口就给否了，我要真敢把你领回去，那就是拿大嘴巴子当面抽他们的脸，那一家子肯定就地把我给灭了。想到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便宜别人，我舍不得死。
　　叔原又想了想，那你自己回去呢？
　　梁晓翼翻身把他压在床上，就爱瞎操心，这么等不及进我们家的门？
　　叔原赧颜，话也没法再接下去了。

　　他好久没在总公司里露面了，一到就被几个旧同事拉住，宋姐领头责怪他一升职眼睛里就没人了，非要拉着他做东，结果拖拖拉拉的，催别人的那个反而是八点多才到家。
　　一进屋就觉着不对，房间里没开灯，扑面而来的一股酒气，一瓶打开的芝华士12年倒在餐桌上，所剩不多的琥珀色的酒液淌到地板上，积成一小滩。
　　叔原打开灯，喊了几声，没听见有人回话。楼上楼下的试着找，也不见梁晓翼的人影，只有一些礼品的盒子横七竖八的堆放在客厅里。
　　叔原坐在沙发上担心，能出什么事？中午明明还好好的。
　　一抬眼，溘然踢到一个打开的盒子，黑乎乎的，拿出来抖开才看出是一件质地很不错的羊绒大衣。这是谁送的呀？
　　心中电光一闪，赶快搜罗一下查看里面有没有夹着东西。果然从衣兜里翻出一张卡片，用挺俊秀的钢笔字写成的短笺：
　　叔原
　　新年一过已月余，每尝忆及，仍庆幸有你陪伴的时光。如果没有它，我此时恐怕仍深陷在怨恨当中。
　　考虑良久，不想再次错过，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那天早晨在你家没能说出口的就是这句话。
　　另：春节假期我想去北京看你，当然是在得到你允许的情况下。
　　盼回复
　　宣

　　叔原张着嘴坐在沙发上，好半天甚至忘了呼吸，真是冤孽啊⋯⋯陈民宣知道他有情人，所以将礼物送到了公司，可他一定没想到叔原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把这个人放在身边。
　　莫伸手，伸手必被抓。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许多了，梁晓翼呢？照他的脾气肯定已经气疯了。
　　叔原再顾不得多想，抓起钥匙就往外冲，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门上锁头轻响，梁晓翼抱着个纸箱子走进来。看到他在家也没显得出奇，嘴角上翘，眼睛里却冷出两把刀子，看着就渗人。
　　“又要出门啊？”
　　叔原隐约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没，就是想出去找你，你干嘛去了？”
　　“我看人家都送东西了，就我两手空空的，过意不去。这才出去买了点小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往前走一步，叔原就本能的后退一步，直到后背抵在墙上，避无可避了。
　　“怎么？看都不愿意看啊！”
　　叔原没办法，只得接过他手中的箱子，刚打开瞟了一眼就觉得眼前发黑，胸口一阵恶心。就算没用过，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一推SM的情趣用品。从仿真器具到乳夹，鞭子，皮套应有尽有，甚至有一些形状奇怪的说不上名堂的玩意，看着就让人冒寒气。
　　“晓翼，你别这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你别这样！”
　　“就别再演了，你可真行啊！扮猪吃老虎，真把我当猴耍了。我知道你混十几年了，什么没试过？咱们今天也换换玩法，省的你老不满意，还得出去打野食。”

　　叔原哐镗一声把手里的东西一扔，闪身就想往外跑，可梁晓翼早防着他这手，长臂伸开就把人给扣了回来。头猛撞在墙上，叔原只觉得周围的世界都开始颠倒，眼前的人影虚了又实。
　　“你乖乖的，别逼我动粗，我保证把你伺候舒服了。”
　　梁晓翼用双手扼住他的脖子，太阳穴上青筋暴露，只把眼睛瞪得血红。
　　许叔原知道，这回他是躲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