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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章 密会 ...

  •   萧逸铭回到段府已是三天后,整个人气场颓废沦丧,完全不具备往昔的高傲张扬,俨如霜打焉巴的茄子,垂头沉默不跟任何人交流。但对谁冷漠都好唯独不能对义母不敬,看见萧凰诗走近他立即掩饰仓惶毕恭毕敬道:夫人。
      义子没留讯息就凭白消失几天令萧凰诗甚不愉快,凤眸泛出精芒质问道:“最近去哪呢?”
      没胆坦白真相,萧逸铭扯谎祈求瞒过:“去……看朋友。”
      “朋友?”萧凰诗莞尔。要说她这义子的品性她最了解:骄傲自持、目中无人,只对自己绝对恭敬。像这般踞傲青年可能与贫民交友吗?答案是无。因为萧凰诗难以想象,脱离她想象的东西不具丝毫可信度。“难道你和孟启商量好每人找个杀猪匠当朋友?”
      半带幽默半带嘲讽的犀利问话使萧逸铭窘迫汗颜。义母何种人物,真人面前烧假香反而画蛇添足欲盖弥彰,觉悟的青年最后唯有缄默……
      萧凰诗嘴上不追问,暗地却冒起疑虑。紧蹙娥眉,火眼金睛在萧逸铭脸庞扫视琢磨其中奥秘,片刻后似乎又失了兴趣,遂而收回探索的目光——
      “穷乡僻壤吃住都差,瞧你衣服脏兮兮还没换吧。到底什么朋友让你连仪表也不顾,离家也不通知府里,玩得乐不思蜀还把娘的担心抛诸脑后?”萧凰诗恼火吼道,优雅夫人在教育孩子方面跟普通人一样大声训斥,全然罔顾豪富风范,“人心难测海水难量。你懂武功能怎样?世间险恶你敢向娘保证永远平安?”
      “夫人……对不起。”义母的关切复元了萧逸铭低落至深渊的心跳,眼眶鼻子一阵酸涩,他却硬生生掐灭了想哭的趋势。
      这几天萧逸铭经历了人生最恐怖的噩梦。原以为段孟启是宿敌,孰料屠夫钱牙才是他命中克星。人心难测海水难量,他万万没料云香镇的杀猪匠今朝现身洛阳,并用实际行动讨伐自己!当初挖坟毁墓萧逸铭并不赞同,可想到命殒如灯灭,灵魂或许早入轮回,况且义母赠予杀猪匠一大笔钱,他也该替亡故亲人重新建座好坟略尽孝道……想着想着罪恶感减少了,萧逸铭被扭曲的思想在吩咐俩瘪三办事时没有半分歉意。
      “知道对娘有愧就早点检省!”萧凰诗冷哼,模样没之前躁虑了。
      “逸铭不会再犯错了。”往昔高昂的头颅埋到最低,语气沉郁如同忏悔他啼笑皆非的罪状。
      “知道错就赶快回房换件衣服,我等你吃饭。”嫌恶不加掩饰地流露,萧凰诗嘱咐完就径自离去。
      也不怪义母嫌弃,以她的洁癖萧逸铭清楚她已经给自己留足脸面。在屠夫家的地上躺三天两夜,衣服脏腻更熏染上浓重的腥臭。唉……无奈的长吁一气,四肢乏力的他亦步亦趋走向卧室 ……
      受心情影响,萧逸铭换了件平时不爱穿的灰衣,在餐桌上和段孟启碰面的事实愈让他虚脱;能观赏 ‘青梅竹马’萎靡的风貌实属稀罕,段孟启淡淡打量乌云罩顶的萧逸铭很想笑,尽管段孟启在钱牙规劝下抑制住杀人盛怒,可期盼萧逸铭受天谴的念头却始终如一。
      另一边段墨胤好不容易放松的绷紧心弦竟在男人出现的瞬间反弹,不自觉地弓身埋首忐忑地回避注意力;将少年视作瘟神的萧逸铭也讨厌跟他相处,但座位只剩少年旁边的空位,假若当着萧凰诗扭头走人后果会更严重,想想大家各吃各的忍忍一时就罢了……
      岂料萧逸铭刚坐下段墨胤就突然打翻汤碗,萧逸铭条件反射转过头却瞧到少年恐惧的发抖,裤鞋也被掀翻的汤水溅湿,下仆见状赶忙帮小少爷清理污迹,斜瞥在众人包围中依旧弯蜷颤抖的背脊,萧逸铭随即选择了无视。
      叩叩叩几下敲桌声响起,类似催命符咒的叩声让萧逸铭放眼对面——段孟启用指节敲桌,无感情的黝黑眼珠死死地定位在自己脸上。
      疯病!萧逸铭暗骂,顾及萧凰诗存在,闹起争执被她追查就无法挽回了!
      “墨胤没事吧?被烫到了?” 段孟启关心地问。
      “没事……不烫。”瑟瑟发抖的少年摇头否认。
      “才盛的汤岂会不烫,脱鞋看看吧。”段孟启眸光里多了丝凶狠,直视某人意图十分昭彰。
      咬紧牙骨的萧逸铭想将段孟启劈成两半解心头恨:居然暗示他给段墨胤脱鞋!给一个废物脱鞋?开什么玩笑?!
      “脱不脱?”段孟启加重语气。
      哥哥关心弟弟的温馨却是萧逸铭耳里最赤-裸的威胁。倒数回去的三天萧逸铭弄清了不少世间百态,在屠夫家他把人不可貌相人心隔肚这些陈腔老调体会得淋漓尽致!光是段孟启不足畏惧,大不了拖着根段家苗子同归於尽;关键是从云香镇来洛阳的杀猪匠,那男人用温和善良的假象掩饰凶煞阴毒的真相,非常懂得利用猎物弱点加以控制收治。萧逸铭不知道段孟启是否被收服,只知自己正是不幸的牺牲品之一!特别是段孟启盯过自己又瞄了瞄旁边位置上细细品汤的义母,逼他照办避免造成悲催的结局。
      慢慢蹲下地,心高气傲的萧逸铭做了件震惊他人的事:握住段墨胤的脚踝替他脱掉鞋子。难逢的奇遇使少年浑身僵硬,当即羞耻得满脸透红使劲想拔离被抓紧的脚,但纤瘦弱质的他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一两下给对方剥掉袜子……
      “二少爷脚没被烫到。”坐回原位的萧逸铭保持冷静,努力不去在意周围惊怪的眼光。
      “就算没烫红也被你捏红了。”段孟启冷笑,“做好事别做得心不甘情不愿,看着讨厌。”
      “没有啊,大少爷想多了。”忿怒冲顶的萧逸铭尽量扯开微笑,一团瘴气堵住胸口像随时会窒息。
      “呵呵,我们吃饭吧。”段孟启微笑道,夹块白斩鸡放进萧凰诗碗里,“娘,你最喜欢吃的。”
      “有心了。”方才过于唐突的意外萧凰诗好像都视若无睹,欣慰接过儿子夹来的鸡块,刹那间绽放出温柔慈母的笑靥。
      段府的下仆今天算开了眼界,愣懵半响猛然回悟还有点风水轮流转的意味,场景倒置令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心有默契似的纷纷望向了自个的脚尖……
      ……………………
      戊时,有人拍响了段府的后门。
      应门的仆役看见来者是粗衣贫民就泛滥起大户看门狗的毛病,立即赶人走;幸好准备买陈皮熬水止咳的祥伯途径此处,祥伯训斥小奴几句并叫他去帮忙买陈皮,待小奴走远老者才开始打量这夜间来访人:三十岁左右,个子高高相貌端正和善,一身粗布衣虽破陋却很干净。
      “小兄弟有何事?”
      “我找你们少爷。”对方笑谈。
      “你?”祥伯迟疑几秒冷下颜色,“别跟老人家开玩笑,快回家吧。”言毕便要关门。
      “呃呃!”赶紧撑住要被关阖的厚重木门,“老伯,我没骗你我真的找人。”
      “走吧!这里没你找的人。”祥伯脾气和蔼,两次都好言劝说。
      “你们大少爷叫段孟启,我和他认识很久很熟的。最近发生不少事,他心烦常去我家找我闲聊,为了你家二少爷他好像还和谁互砍受了伤。”
      什么?祥伯顿时一怔。夫人严禁府内人透露大少爷和逸铭打架的事,断然没人敢大胆漠视萧凰诗的命令。既然没人说那眼前这陌生男子又怎会知道?难道真是大少爷告诉他的?
      “老伯你进去叫段大少爷出来就真相大白了。放心,他蚂蚁都怕踩死肯定不会凶老年人。”
      祥伯看看言之凿凿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在此等等。”
      ………………
      没听祥伯说完段孟启就猜到会是谁,果不其然——“钱牙!”
      “好久不见。”钱牙眯细眼睛笑笑。
      才两天而已。段孟启暗忖:“你来做什么?”
      “你和他挺久没来串门,我挺盼的。小少爷遇到那种事,还跟他同个屋檐下相处叫人担心……”
      “行了。”低声打断钱牙的发言,祥伯就在旁边,段孟启真为死屠夫永远不看形势的性格头痛,“我们明天来,你先回去。”
      “我……路不熟,你看我傍晚出的门现在才到。”
      “慢慢找路回去。”段孟启的眉毛拧成麻花绞。
      “别催嘛,我就想看看你们……”钱牙说话时先前被指派买陈皮的小奴已经走到不远前的街口,段孟启一瞧犯起急来,祥伯倒无关系,如果被其他人发现肯定会禀报娘亲!他一把抓住钱牙手腕,“你先到我房间。”继而恳求祥伯,“祥伯,我带他先避避,拜托你不要告诉娘。”
      “大少爷,刚刚这位兄弟说你和逸铭打架是因为小少爷,究竟怎么回事?”
      “……小事情,祥伯无须担心。”段孟启瞪了眼嘴快的钱牙,“总之今天的事请你千万别跟娘汇报,否则她……”
      “我知道,你们也莫让其他人发觉。”祥伯转身替他们掩上门,耳朵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情不自禁长叹了口气:他承认有时太过纵容段孟启,不过更多是同情这个被无形枷锁铐身缺失自由的善良大少爷…………
      随他一次吧。
      ………………
      “少爷房间真大,比妓院红牌的房间有品位。”第一次来段孟启家,渐近中年的壮男跟孩子似的在寝室里转圈观赏,“哇!这些字画好像很值钱!”
      “你小声点行不行?”
      “床也很大!”钱牙伸手摁了摁,一屁股坐上床铺狠狠摇荡着,“真软和。哥哥我一辈子没睡过这么软的床,有钱就是好啊!”
      “你到底要干什么?”少爷皱眉, “晚一点等他们睡了我再送你回去。”
      “我说了我来看你们的。”在床上晃够了,钱牙又站起身走到段孟启面前,“小少爷十多天没去我家玩了,谁晓得他心情如何。姓萧的放回家有没有点改变?”
      “墨胤会好的……我倒是佩服你居然三两下把萧逸铭收拾了,他现在简直对我又恨又怕。”
      “那不是很好吗?”
      “是很好,以前我还不知道整他是件痛快的事,我会慢慢要他为墨胤付出代价……当然还有你的手。”拉过屠夫伤口未愈的手臂,青年心中一阵刺痛。
      “没关系,哥哥皮很厚。”
      “的确是大实话。”段孟启轻笑,“在云香镇你的皮还硬呢。”
      “臭小子找机会报复我?”钱牙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呲呲笑道,“你发-情时可没嫌我皮硬。”
      “老流氓。”
      “你不流氓?说晚点送我回去又把我拉进房,莫非……你想啦?在你们家做那档子事真有偷-情的刺激。”拧捏段孟启脸颊,屠夫的笑容有点贱,“你小子该还我了,哪能回回让你占尽便宜。”
      “神经,我不带你进我房间难道带你去我娘眼前晃吗?”回忆钱牙一直以来的委屈段孟启满腹愧疚,声音瞬间低了两阶。
      “别扯远。哥哥我叫你还帐了。”钱牙流氓地痞式的招牌笑容相当讨打,得寸进尺的把手抠进段孟启衣领轻轻摩擦颈椎。
      “我可没同意还。”大概跟钱牙混久了,一贯优雅的贵公子也学起市井痞气,对于主动勾他脖子挑衅的钱牙给予回抱,很快嘴对嘴亲吻上去……
      小混球。口舌交缠间钱牙喃喃骂了句,好不容易得到呼吸新鲜空气的空隙新一轮又要开始:“……我要去你床上。”
      屠夫的低吟令段孟启激动难耐,被勾~引的欲~望霎时汹涌翻腾,一把把人抱到床上放倒,段孟启马上俯身捧着钱牙的脸继续缠吻。房里还亮着一盏微弱的油灯,迷蒙的暧昧光线将快要进行的情-事渲染得愈加靡色……
      “孟启……快点……”钱牙很喜欢在这种时候叫段孟启名字,听见男人在耳畔诱-惑鼓撩的嗓音青年刹那加剧了喘息。
      早习惯强健的年轻躯体紧压碾磨的负重感,钱牙毫不抗拒地任由对方摆弄揉捏;而他情迷中依旧能保持清明的黑眼睛却望向某处窗户,微微晃动着的窗扇加深了他眉梢的喜悦,久久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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