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Chapter 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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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赛亚殿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父亲死的！我不想！”
听到这个声音，我只能苦笑了。
弥赛亚殿都养了一群什么，居然就这么被哈尼雅一路闯进来了？
扑棱扑棱扑棱，我分不出一共闯进来多少人，几个侍女七嘴八舌的阻拦道歉声一起传进来，可不知怎么，哈尼雅喊完这句话之后突然安静得像一个人都没有一样。
我摸到床柱，扶着站起来，然后用尽量优雅的动作把衣服拢好。刚刚动作太突然，从小孩变成少年的时候没注意，扣子开了几颗，没想到变回少年之后会差点全扯开。
滴答。
我听到怪异的声音，很熟悉……
滴答，滴答。
声音开始密集起来。
这是……这是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谁……受伤了吗？”眼睛看不到，我茫然的问。难道是哈尼雅？但我没闻到血腥味啊……
“不，不不，地下，乃有嫩搜桑！”年轻的少女声音……不过她在说什么？魔语吗？
犹豫了一下，我叫哈尼雅的名字。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只有这个还能分辨出来。
“哈尼雅，出什么事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哈尼雅结结巴巴的回答，“弥，弥赛亚殿下，没事，没出，什么事都没有。”
“但是……”
“地下，呢们天倒退！”杂乱的脚步声，再次安静。听声音侍女都退下去了。……这到底是哪门语言？为什么一点都听不懂？
“哈尼雅？你还在吗？”
“我在！”哈尼雅回答得很快，我小小的惊了一下，随即苦笑：
“能扶我一下吗？我看不到床在哪个方向……”
摔下来的地方恰好是床脚，床柱太高，我分不清到底哪边是床的位置，如果弄错了再摔一次就太毁形象了。
哈尼雅走过来扶住我，带我飞到床上。我摸索到枕头，靠在上面，背还是疼，但已经能忍耐了。
“弥赛亚殿下？”
“嗯？”
“我……我……父亲……我不想害死父亲……您相信我吗？”
叹气，摸到哈尼雅的头顶，揉揉。
“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害死米迦勒……”害死他的……是神啊。
腿上立刻湿了一大片。哈尼雅趴在上面哭得声嘶力竭。
我一下一下拍着他后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这几天恐怕他都快崩溃了吧，米迦勒死了，梅丹佐把自己封闭在庄园里，加上其他人的指责……哈尼雅说到底还是太单纯，简直可以和希玛的天空做比较，完全不知天界险恶。他出生的时候米迦勒不知道赐予了他多少美德，连那时候刚上任的我都被他拽去加了一个祝福，现在想想……竟然过了这么多年。
要是路西恩在就好了，我就没见这家伙有什么事处理不了的。
突发奇想，我用袖子把哈尼雅的脸抹干净（大概？），问他，“要不要和我去希玛？”
没有回答，袖子也湿了。我摸到枕头边一片布料，扯过来给他擦眼泪，擦了两下才意识到这是衣服……不过算了，看他哭成这样子，也不会发现吧……
“为什么？”哈尼雅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听得我都心疼。
为什么？因为我不想留在第七天……
“我有一个弟弟在希玛，很久没见了，很想他。”
很想他。想他那双灵动的眼睛，想他笑起来时带着的那两个小酒窝，想他眼睛红红忍着泪水的样子。
但我更想另一个人，会用眼角看人，一笑就露出两颗小尖牙，生气的时候眼睛是亮红的颜色。
梵拉，玛门。
两个完全不同的孩子，不知怎么就慢慢的重合在一起。恍惚间梵拉似乎长出了黑色的骨翼，短发忽然飞散开，落下时已是及腰长发。
“弥赛亚。”他叫我，声音懒洋洋的完全不似以前那般活力。
我按着额角，觉得自己疯了。
打发走哈尼雅，我让人去叫陆希恩，却得到他在我出事那天堕天了的消息。官方对于我受伤的说法是陆希恩背叛，偷袭我然后堕天……而米迦勒则是在追击陆希恩时中了他们的圈套，被撒旦围攻而死……
我听完侍女的解释，半响都无法做出反应。
完美，太完美了。
这个阴谋也许还可以加上陆希恩早就蓄意挑拨我和乌列的关系，导致我们大打出手，双双受伤，所以他才能顺利偷袭我，所以乌列在米迦勒回归那天眼睛瞎了一只——不如踢给陆希恩，说他堕天半路还去捅了乌列一剑？
穿上侍女准备的衣服，我在一个侍从的引导下走上高台，微笑安抚惊慌的天使们，告诉他们这场动乱很快就会过去，告诉他们这是米迦勒命中注定的劫数，告诉他们神与他们同在。
讽刺得无以复加。
走下台时踏空了一步，我捂住嘴，粘腻的液体从指缝漏了下去。神只治愈了我的羽翼，却没有治愈我硬闯他设下结界时受的内伤。本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谁知道这一下突然就疼的眼前发黑。我身边的天使连忙扶住我，乱七八糟的拍翅膀声和惊呼声从身后传过来，看来刚才的安抚起码失去了一半的作用。
“我没事。”我低声和身边的天使说，示意他把手帕给我。他比我都急，把手帕整个糊在我脸上乱抹。我都能想象到这是多搞笑的一幕，幸好其他天使是看不到的。
手帕材质很普通，应该是他自己的。我擦干净血，拿了另一条干净的给他，听他一叠声的‘谢谢殿下’和‘对不起殿下’，无奈，拍拍他的肩膀。
“别急，我没事，不用道歉。”
我已经听到有人在疏散天使们了。这一关……算过去了？
叹气，我任由两个天使把我扶进马车，等下来已经到了弥赛亚殿，门口是最新种的白玫瑰散发出来的淡香，还是陆希恩种的。不知道他堕天之后的品味变没变……起码我知道，路西法现在最喜欢的是曼珠沙华，那花红艳艳的一片看着就让我想起鲜血和死亡。
眼睛依旧看不见，我躺在卧室里，无聊的几乎想打滚。算算时间，应该是晚上了。我找借口说自己要休息，让守门的天使都退去。等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我立刻打开窗户飞出去。
我在天界生活了几千年，就算看不见，道路也都印在脑袋里。可飞出来了，我才发现——我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顺着第七天的阶梯一路飞下去，我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按记忆里的位置飞到白天的台子边，这个时间这里应该是一个人都没有的……大概会晚点被找到吧。
坐在台子上，收拢了羽翼，我仰头看着天空的方向。视线里开始是一片漆黑，慢慢的，稍亮了一些，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我才发现，长期处在黑暗中，哪怕是稍亮一点，都无法移开视线。
一直坐着，感觉手脚都渐渐变得冰凉。脖子有些僵了，我却不想动。
我并不喜欢一个人呆在黑暗里，尤其是一个人被黑暗包围。就算是卧室，头顶上方依旧有云的微光。每次处在这种环境里，都会慢慢的回忆起一些事情。比如被神关在圣殿的那些年，再比如曾经被魔族砍伤，躲在魔界的一个山洞里等着伤口结痂，再比如被同伴的尸体压在下面，半个身子都埋进泥土……
那些有关黑暗的记忆没什么好的，我也不想去回忆。可偏偏这种黑暗却很熟悉，无关于任何记忆，只是熟悉，熟悉一个人处于黑暗中，无声，无光，无感，甚至连‘无’这个概念都不存在。
但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我的记忆起始于从第七天坠下，由幼龄天使变为少年的那一刻，金色的羽翼褪去华贵，一同失去的还有我的过去。我从哪里来，为什么从第七天坠下，这些我都不清楚。有时候也觉得很可笑，为什么这种事一定要去探究。随便拉来一个高级天使，问他们的童年，一大半的人都不会记得了。活得越久，过去就忘得越多。
不知道……神，还会记得多少。
随手弹出一个光球，又一个，再一个。三个光球在眼前环绕，轨迹在漆黑的视界里划出绚烂的光尾。
身后有很轻的脚步声，是有人悄悄的靠过来。看来弥赛亚殿也不光是闲人，他们的速度比我想的快多了。
“比我想的要快一点。”我冲身后微笑。希望他们准备了马车，我的翅膀都有点僵了。
“哈？”抽气声。听起来被吓得够呛。
“弥赛亚殿下在等，等我？”非常吃惊的声音。
嗯？
“你不是来找我回去的？”这声音有点耳熟……
“找您回去？不不不，我没，我没，没……没想找您！”
这家伙和尚达奉什么关系？
“过来坐吧。”我想起来了，这是白天那个快把我的脸都擦下来的天使。
等他做到离我一米多远的地方，我反而后悔了。没事闲的找他陪我坐着干嘛？两个人发呆到天命？
“你叫什么？”
“索尔。”
索尔……灵魂？好名字。
向后躺在台子上，听到身边压低了的惊呼，我微笑。偶尔破坏一下形象没什么的吧……每天像个玩偶一样保持一模一样的微笑姿态谁都会累的。
“索尔……”犹豫了一下，我把头转向他的方向“不要告诉别人我躺在这里……拜托了。”
不出所料，获得了一串的保证。
单纯的小天使哟。
记忆里，我从没有过这种单纯。就像我天生就该明白一切。
我想……我有点知道父神为什么选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Chapter 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