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No.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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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玩过的点名游戏里，被问到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会怎样。回答是：掏出手机骚扰对方。
我想一个人了。于是翻出了手机。心里竟然有点着急。无法解释的心情模式。才发现有很多未读的短消息和未接来电。
都是应。
“天黑了，快回来吧。”
“不回来吃饭吗？”
“在哪，要去接你吗？”
“快点回来吧。担心。”
……
有一种叫“感动”的感觉淡淡弥散在心头。再翻翻信箱，装的都是应的短信，总是舍不得删去，却总因空间不够无法接收新消息。
淡淡的感动比起泪流满面的那种也不会太差。毕竟细水总是能涓涓细流。
拨通了应的电话，脚下加紧了步子往“家”的方向赶。被等待的感觉是美好的，淡淡的感觉把心都涨得满满的。
电话接通的时候正好经过花店，想起了很久没买过百合，就走了进去。
“在哪？”
“在花店呢。很快就回到了。”不知为何，那个钟爱的声音听不出短信里的急切和担心。相反地，隐隐传来的冰冷和遥远，耳膜轻微的震动，经过了大脑的处理，心理产生的巨大落差，空虚的感觉如远处兽的嘶鸣，很轻很轻，刻画在心的扭曲的细纹，不知不觉，密密麻麻。
电话那头的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电话这头的我为此失神。
“您的百合。”服务员职业的微笑提醒把我拉了回来。
“你又买百合了？”
“……嗯。”走出花店，风把百合的清香送进鼻子，闻起来，有寒凉之感。突然发现百合像理智得无情的旁观者，穿插在我的每段感情里。应的语气加深了我的不安，怀里的百合不知不觉散发着冰冷，嘲笑我的不可预见。
“你不喜欢？”
“你快点回来吧。”
电话就这样被挂掉了。
屋子里只开了盏小挂灯，昏黄而微弱，让我看不清应的表情。反而搁在她面前的那杯浓茶无关紧要地反射着灯光。茶叶都在杯底彻底舒展了。以一种无声的姿态，昭告着一段等待，在这间为了温暖而设计的房子里。
我先开了口，“吃饭了没？饿了吧。我们出去吃吧。”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了厨艺的重要性。
和她见面了吧。
正把百合插进花瓶的我缓下了手里的动作。近距离的寒凉的清香，无声的嘲讽。
嗯。只是……
不要解释，不要让我觉得你在掩饰什么。
应拿起茶杯站起来，向厨房走。虽然只是几米的距离，慢慢延伸得像要从视线里消失。有那么一瞬间，我把应的背影和瑶受伤的表情重叠在一起。
我看看正在盛放的百合花，它仿佛对我说，你的掌心，才是最冰凉的。
应从厨房里出来。我坐在餐桌前，失去焦距地凝视着百合。
纠结的线团只是自以为是地解开了。自以为是的严重后果是线团更不厌其烦地纠缠在一起，带着让人挫败的趋势，像要形成死结。
我想谈谈。
应拉开我对面的椅子。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毫不掩饰告诉我，我今天犯了个大错误。
只是见面而已。我和瑶没什么的。
应的眼神落在百合上，她连看我都不愿意。
你的百合花，不止我一个吧。百合对你来讲，代表着什么？
我诧异看着现在直视我的应。久久无法言语。真心话最难说出口，因为它太肉麻。可是这种时候说肉麻的话，会得到反效果。解释不一定就是掩饰啊，我只是想留住我准备和她过一辈子的人。无奈话埂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来。
就像没有听到我的回答，应径自说起话来。她的眼神落在了我的背后，遥远地延伸而没有焦点。
百合只是一个符号。无论是我还是玥，都只是被代进了这个符号里。
瑶，是符号后面的意义。
符号？意义？应的反应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想起了那个掴了应一巴掌的女生，想起她狠狠的诅咒般的话语。
替代。不过替代而已。
很想告诉应事实并非她所想。要开口的那一刻却犹豫了。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被替代的那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一手策划了残忍。
不，不。这只是应的想法。我总是容易受别人的影响。
真的是这样吗？
“你们的掌心都一样冰冷。”
“你和她，不是一般的像。”
静默慢慢升起。我开始承受不了心脏跳动带给耳膜的负担，一下一下，甚至感受到了脉搏带来的皮肉震颤。
你在说什么？
这句话，这五个字，像一下子扎到了神经，应定定看着我。才看见，微弱灯光下，她眼里的晶莹。
呵，我怎么哭了呢？
应遮住自己的眼睛，留在脸上的湿漉漉的泪痕是一种控诉，控诉我的不敢承认的懦弱，控诉我的不甘寂寞的自私。
控诉，我没有真真正正，去爱，眼前人。
我静静坐在桌子这头。桌子那头断断续续传来压抑却不能自已的啜泣声。
应该说点什么，但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说。就这样看着应哭。没有应该有的罪恶感，就像剧本安排，到了这个时候，她的戏份就是哭，我的戏份就是默默看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
剧本却没有告诉我，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挂钟显示21点46分。秒针甚是艰难地转动，每转动一格都抽走我的力气，还要重重在我耳边咬合齿轮，再回响，顺着神经爬到脆弱的地方，微弱的振动，摇撼着我的骨头。
应停止哭泣的时候，指针像生了锈，终于走过了一个小时。
我成了空气一样的存在。她站起来，拿了衣服进了浴室。沐浴露的味道幽幽传来，温暖的味道。闻起来，寒义顿生。
再出现在我面前，应已经一身外出的打扮。没有犹豫地从我身边走过，出乎意料，在我身后停了下来。
她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开门，关门。
我没有好好把握时机留住她，只能呆呆地走到门前，抚上门的把手，冰冷的金属触感，与体温相反的截然清醒了头脑。什么都没说地走了。
靠着门滑坐在地上。
只有百合花看见，我泪流满面。
打开橱柜，意识到足不出户的一星期就要结束，禁不住叹了一口气。拿出最后一包泡面，机械地开始准备午餐。
晚餐要下楼买泡面吗？把调料倒进锅里的我苦恼着。
水没过多久就滚了，咕噜咕噜地响着。
感情和记忆都应该保留。只是掺杂了感情的那部分记忆也能随这蒸汽飘散就好了。
可是——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空气里，尽是思念的味道”。
实在佩服自己的无聊，自嘲带来了一丝轻快。午饭端到桌上，摸上耳朵减轻一下指尖传来的灼热。
我的生活也可以很简单。就像现在。
电话关机。电话线拔掉。上网只开与工作有关的即时通讯。漫无目的浏览变得很小的世界。余光偶尔碰见镜子里的自己，脸上一闪一暗，灰头土脸。
生活走在一条不想被控制的路上，时间不过是日历上的填数游戏。
百合终因开败丢弃在垃圾桶。
如果它代表我的爱情，和爱人。那么位置要调换：百合到了一个拒绝我进入的世界生活——是我被丢弃了。
空气里强制禁止思念的味道，却在浴室里泛滥成灾。洗澡的时候把沐浴露狠狠擦在身上，如果不是有说明的硬性要求，恐怕就这样满身沐浴露地走出浴室。
带着应的气味钻进被窝，裹紧被子。
自欺欺人的“与你同在”总是被半夜里的寒气冻得不堪一击，破碎后如针落在身上，密密麻麻的疼痛。
只好从床上爬起。
床头灯伴着孤独的人，听风吟唱冷清的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No.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