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华断章》十八子秋

3、第 3 章

　　珠帘上的风铃在微风中叮叮当当，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曾静悠悠醒来，见自己趴在床榻之上，空气中是潮湿的青草的味道，这是在山上了，只有山里才有的味道。
　　床边椅背上靠着红衣女子，手背撑着额头，脸上微有倦色，沉沉睡着。曾静试着动了一下，牵动身上伤痛，轻呼一声，却不想惊动了床边人。
　　“不要动，你背上有伤。”红衣女人坐到床边，满是关心。“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曾静重新趴在塌上，指了指桌上水壶。红衣女子走过去，倒了一杯，试了水温，才递到他嘴边，慢慢喂了他喝。
　　“当时你不必护我，我又不是寻常弱女子，倒是你，只顾得我，自己忘记了真气护身，才会伤这么重。”将茶杯放回，重新坐在床边，红衣女子轻声责备。
　　曾静动了一下，要说什么，无奈伤痛之下只得乖乖躺着，眉毛鼻子都快皱到一处。“当时哪里会想那么多，只想着四娘你别受伤就好。我是男人嘛，受这么一点伤算什么。”
　　“躺好别动。”红衣女子嗔道，“我帮你换药。”曾静上衣本是披在身上，就是为了换药方便。红衣女子将上衣轻轻一掀，曾静光了后背，后背上一大片烧伤，先前的血水已经结疤。
　　“哎……”曾静微有赧色，吞吐说道，“这种事情还是让别人来做吧。”红衣女子笑道：“这会又跟我害起羞来了？”对方将脑袋埋进枕头里，闷闷答道：“谁害羞了，怕伤口难看吓着你。”
　　白瓷瓶里的药是液体，红衣女子沾了些在纱布上，轻轻擦拭伤口，曾静闷哼一声，想是痛了。红衣女子说，忍着点，却是将整瓶药水均匀洒在后背伤口之上，只听曾静哎呦一声，侧过脸望着红衣女子，眼里水汪汪一片。
　　“四娘，这是什么药，痛死我了……”
　　红衣女子又在伤口上撒了一层药粉，这才重新将上衣盖在曾静身上。“伤你的人，我会让他一样还回来。”
　　“四娘。”曾静突然握住她手，少有的严肃之色。“冤冤相报何时了，还是算了吧，当时他也在爆炸现场，不一定活着呢。”
　　红衣女子按住他的手，静静看了他一会，说：“好，我不去追究了。肚子饿了了没，我让人去准备。”
　　曾静笑道：“我要吃桂花鸡，栗子酥，芙蓉蛋，而且要你亲手做的。”
　　红衣女子自房中出来，随手一招，八位随从之一现身听令。“老大，给聚贤庄送一封书信，就说三日后聂小凤登门造访。”

　　张越也在爆炸中受了伤，而且在爆炸之后还受了聂小凤手下的重创，再加上之前的旧伤未愈，张越可以说是处在鬼门关上，少呼一口气就可能去了。
　　武林盟主上官英心急如焚，偏偏这关键时刻神医罗玄又找不到，前日收到聂小凤的书帖，说是登门造访，实际就是上门挑战了。这个聂小凤到底是何许人，是市井流传的面相丑陋难分男女，还是新近盛传的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要真是后者，那会不会就是当日大雄宝殿之上的那个小女孩，或许聂小凤真的没有死？或许罗玄当年说了谎？

　　第四日，好久未下雨的天终于下起了雨，雨势很大，模糊了视线。还未离开的各武林人士都聚在聚贤庄大堂，聂小凤会来吗？
　　大雨一直下了大半日，路上积了深深浅浅的水洼，聂小凤没有来，众人松了一口气，又不安起来。过了晌午，雨势变小，淅淅沥沥，聚贤庄内染了一层雾气。
　　忽有人来报：聂小凤到。
　　有人喝茶跌落了茶盏，有人从瞌睡中醒来，有人精神一抖。上官英撩衣起身，大义凛然出了大厅。
　　还是那顶装饰豪华的轿子，只是今日只带了四个随从。上官英带着众人已到，轿中人却未现身。
　　“聂小凤，你既然来了，何不现身，怕了不成。”人群中突然发声，左臂上还缠着绷带，正是吕卫初。
　　半响没有动静，吕卫初握紧手中长剑，猛地向轿中刺去。四个随从没有反应，任由吕卫初，上官英心说不好，大叫一声：吕兄小心！吕卫初猛刺之下，身子向前差点没收回来，空的，轿子里什么都没有，聂小凤呢？

　　“聂小凤，既然是你主动提出登门造访，为何还要故弄玄虚？”上官英沉声说道，注意四面变化。
　　“没有故弄玄虚，只是到后院看看而已。”清脆轻挑的声音，众人猛地转身，这个声音来自后方，竟然谁都没有发现。
　　一袭红衣，长发披散，步步走来，众人自动散开让路。她手中拖着一把长刀，刀刃划过石板地面，刺刺啦啦，长刀上血迹斑斑，留下一道血线。
　　这刀上的血是谁的？
　　上官英大惊：“你——你把张越怎样了？”
　　聂小凤冷笑一声：“你不是都看到了，还用我说吗？”
　　众人怒且惊，怒的是她竟然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张越下此毒手，惊的是竟然是在无人察觉之下做到的，哪谁还能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