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新年（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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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名门望族，总会有些比其他家庭更为繁复的礼仪制度。
比如说，每年的正月三号，分家都回归本家进行家族聚会，这便是所有家族乃至上流社会的惯例。
于是作为分家长女的初凉雪，早早地被拉出被窝。
红底牡丹的大振袖，略显俗气的镀金发簪。
尽管少女心里不愿意，却还是不得不一样样地往身上套。
一切穿戴完毕，初凉雪觉得自己起码被压了几公斤的衣物饰品。
转头看着初凉津，对方也同样是正装和服，处处不适。
匆忙地整理了一下换洗衣物，确定带的只多不少后，初凉一家踏上了大阪之途。
关东与关西的距离毕竟是有些远。
坐在车上眼皮微阖的少女，渐渐地倒向了初凉津的肩上。
袖内的手机微微震动，轻易地惊醒了睡意朦胧的初凉雪。
粗略地扫过发件人姓名，少女很是自然地将手机丢给初凉津回复。
少年接过手机，赫然一条未读短信。
确认，打开。
【怎么还没到？其他分家的亲戚都来得差不多了。
——谦也哥】
【路上有些堵，应该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到了。祖父那里问起来的话，先替我们解释一下。
——猫咪】
看完简讯，忍足谦也略微皱眉。
祖父？猫咪不是一直都叫祖父大人的嘛？
轻易地推测出少女正在睡觉而且拿着手机回复自己的人肯定是初凉津，忍足谦也望了望和室的方向，开始编辑短信。
【津，可以让猫咪醒醒了。今年伊崎家不好对付。
——谦也哥】
看着发送成功的字样跳出，忍足谦也收起手机回到和室。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让他们多注意一些了。
×
看着面前占地面积巨大的本家，初凉雪觉得每次来都万分拘谨。
严肃刻板的祖父大人，或敌视或阿谀的亲戚。
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无时无刻的勾心斗角。
有时候她真佩服忍足谦也，竟然能在这种地方长大。
轻轻叹了口气，少女自我安慰
【算了算了，一年也就这么几天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随即调整姿态，跟随父母踏进了本家大门。
一路也算是畅通无阻，顺利地到达了忍足家主所在的和室。
推门而进，本家分家的所有亲戚都已入座，似乎他们是最后一个到达的。
毕恭毕敬地恭贺新年，屋内的气氛一如既往的有些凝重。
待到所有人都入座之后，忍足家主率先开口
“既然大家都已经到齐了，那我就讲一下忍足家去年的情况，以及今年忍足家的走势。”
“去年本家这里在关西的生意来往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虽说平稳，可仍需要更加提高业绩。宗也，你也可以试着让谦也接手一些贸易管理了，荷也家的小津虽说比起侑士来还差一些，但比起谦也可是能干得多了。”
“至于关东，神奈川一带一向是由荷也所在的初凉分家在处理的，去年的收益我很满意。而且津和柳生家的长子似乎关系不错，需要继续保持下去，柳生家是关东第一医学世家，和我们忍足家在关西的地位不相上下，多拉拢拉拢关系总归没错的。”
“对了，瑛士，我记得你去年是和宗也一起管理关西这里的吧？今年就不用了，侑士他和迹部家那位少年关系挺好的，你可以试着去东京和侑士一起发展一下神奈川以外的地方。”
“剩下的本家人员没有任何调动，该管哪里还是哪里。至于分家的情况也都还过得去，特别是伊崎家，去年你们在冲绳的账目我很满意。”
“接下来我说一说今年的情况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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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忍足家主说了多久的话，初凉雪只觉得自己跪坐在地的双脚已经彻底麻木了。
上身保持着挺直的坐姿，看着对面的伊崎不断在下面做着小动作。
【话说…伊崎分家的那个女儿叫什么来着？嗯…好像是晴子？不对不对，应该是春子，咦，好像也不是啊…，完了完了忘记了啊！万一等下她过来打招呼怎么办OTZ】
尽管神游得已经完全听不进忍足家主所说的话，但少女仍然保持着一丝不苟的端正坐姿。
比起对面那位不时做做小动作舒张筋骨，早已引起家主皱眉的伊藤少女，初凉雪可以说是识相太多了。
【所以说，姐姐果然只有礼仪课是过关的嘛…】
看着自家姐姐无神的眼睛与挺直的背脊形成鲜明反差，初凉津不禁想要扶额。
“好了，我想说的都差不多了。接下来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吧。”
“另外，猫咪和伊宝等晚饭结束了来一下和室，我有事情找你们。”
“是，祖父大人。”两位少女回答得战战兢兢。
待到人群将近全部散去，初凉雪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初凉津
“呐，津，扶我起来，腿麻了(┳＿┳)… ”
却见少年弯下身子将自己整个背了起来。
趴在初凉津身上的少女刚想询问出声，便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晕眩。
眼前开始一片模糊，视网膜上渐渐地映不出任何图像。
随即而来的耳鸣与头疼使得少女嘴唇越显苍白。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将近一分多钟才有所好转。
听见自家姐姐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初凉津开口询问
“感觉好点了？”
“恩，好多了。”
少年将背上的少女放下，两人并肩走在本家的庭院。
“姐，我觉得你最近贫血好像又严重了？”
“啊…大概最近挑食挑的厉害吧？”认真思考着原因的少女歪头回答。
那就不要挑了啊！←虽然少年很想这么吐槽，但深知自家姐姐绝对不会听从的初凉津硬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我跟祖父说一下，以后，不要跪坐了吧？”
“不行不行！那样的话其他人会有意见的，我才不要当冲头呢！”初凉雪摆了摆手，连忙否决“再说津你在本家已经够高调了，再这么做的话其他分家肯定会吵的啦。”
确实。
母亲那一辈，不知为何，连上分家的人也只有忍足荷也一个女性，所以自然是备受长辈的溺爱。
即使现在嫁出本家，被冠以“初凉”的分家姓氏，溺爱也是丝毫不减。
再加上自己代替姐姐帮助家里接手了一些事情，别的分家对于这种逾矩的行为早已心存不满。
照理来说，最先接手家族管理的人必须是年长的孩子，无论男女。
如果自己现在再依仗祖父对母亲的溺爱以及对自己的赏识来为姐姐争取特权的话，或许真的会激怒其他分家也说不定。
一边这么想着的初凉津，突然听见初凉雪压低声音的惊讶。
“怎么了？”少年轻轻询问
“那里那里，侑士表哥和伊崎家那位在接吻”
初凉津顺着初凉雪指的方向看去，墨蓝发色的男生抱着淡蓝和服的少女吻得忘我。
“没什么好惊讶的吧，伊崎晴和本来就喜欢侑士表哥啊。”无所谓地耸耸肩，少年拉着初凉雪离开原地。
“可是可是，近亲结婚是犯法的吧！”
对于少女可以从接吻联想到结婚发散性思维感到无奈，初凉津耐心回答
“伊崎家和本家的亲戚关系连远亲都称不上了，哪来的近亲结婚啊。再说就侑士表哥那性格，八成只是玩玩而已罢了。”
“唔，这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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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的天空已经明显地昏暗下来，
端坐在和室内的两位少女恭敬地坐在忍足家主对面，大气不敢出一声。
“猫咪，伊宝，这次叫你们两个来，是有些事情想跟你们谈一下。”
年迈的男人尽管已经满头鬓发，气势却仍然不减半分。
“是，祖父大人请说。”
“没记错的话，你们今天也有16,17了吧。”
“我觉得，差不多也是时候给你们定个婚约了。”
“正巧最近东京的芥川家那里送了封帖子来，似乎有这个意思。伊宝，你看怎么样？”
男人的眼神怔怔地看着伊崎晴和，说是询问，但似乎没有了什么可以反驳的余地。
“那个…祖父大人…”伊崎瞪大双眼，难以置信，想要为自己的未来做些争取，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她们伊崎家之所以在去年这么努力地打拼业绩，最主要的目的却实是想争取一个联姻没错。
但是，但是对象不是什么芥川家啊！
她的目标是想踏入本家，嫁给忍足侑士啊！！！
可惜忍足家主并没有给少女反驳的机会
“伊宝，这件事情你再考虑考虑。等我和猫咪谈完了给我答复。”
说罢，男人的眼神转向了跪坐在地的另一位少女
“猫咪，最近一段时间，在侑士家住得还习惯嘛？”
话语刚落，初凉雪听见她身边的少女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祖父大人。侑士表哥很照顾我。”
“这样啊，呵呵”像是满意于少女的回答，忍足家主微露笑颜。
“那猫咪考虑一下和侑士结婚，嫁进本家如何？”
看到眼前的初凉雪瞬间震惊，男人也不着急，慢慢地诱导
“虽然你和谦也关系比较亲近，但是荷也和宗也毕竟是双胞胎，你和谦也订婚的话，似乎不太好。”
“再说本家这里，合适你年龄的，除了谦也就只有侑士了，更何况你现在还借住他公寓，不是嘛？”
听到这番话的初凉雪，瞬间觉得，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他们看在眼里
果不其然，她听见忍足家主继续的话语
“如果猫咪你嫁进本家的话，初凉分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父亲和母亲，还有津，都会搬到本家来陪你的。”
“这样的话，你甚至，都不用住在神奈川了，不是嘛？”
“很合算吧？可以彻底避开仁王雅治了呢。”
“SA，猫咪，现在告诉我，你的回答。”
像是被言语蛊惑了一般，少女原本震惊的瞳孔渐渐变得无神。
突然，某个尖锐的女生响起，打破了初凉雪混沌不堪的思绪。
“不！祖父大人！我不同意！”
“明明都是分家，凭什么她能嫁进本家，我就只能去联姻？！”
伊崎晴和的面部有些扭曲，顾不了什么礼仪，大声叫喊。
“伊宝！太没规矩了！”忍足家主一阵怒喝“芥川家虽说不是大家族，但也是近几年打拼出来的，实实在在的有家底的企业，你嫁过去哪里亏待你了！”
“可是，祖父大人！”少女急于说些什么，却被男人接下来的话一句驳回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自己也去准备准备！日期定下来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是…祖父大人。”微微颔首，初凉雪依旧混沌着脑子，浑浑噩噩地走出和室。
由于瞬间起身导致的脑部缺血，在贫血的作用下越显严重。
“初凉雪！你给我站住！”
刚走出和室的初凉雪明显听见了伊崎晴和在叫自己，但无奈于眼前的一片漆黑，无法捕捉到少女的身影。
她听见少女怒气冲冲的脚步声停在了自己身边，接踵而至的是略显刺耳的女声
“不要以为你赢了！我不会认输的！侑士爱的人是我，他不会同意和你订婚的！”
“恩，我也觉得侑士表哥不会同意的。”当然，如果他有意让津进入本家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恶！你们初凉分家的人不要太嚣张！”错把初凉雪的回答当做自信的伊崎一时间难以遏制自己的怒气。
【其实我觉得我们家只有津比较嚣张而已啊。】依旧眼前一片模糊的初凉雪低头，内心默默吐槽。
“初•凉•雪！你目中无人！”看着身着红底牡丹大振袖的少女不仅没有反驳，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分给自己，伊崎晴和觉得自己被看低了。
联想到刚才祖父的话语，愈是觉得这口气难以下咽。
明明是在神奈川的分家，竟然跑到东京去念书！
不仅这样，还住在侑士的公寓里，真是，不知廉耻！
越想越气的伊崎晴和，看着身边一脸淡然，甚至嘴角还噙有微笑的少女，怒火攻心。
“啪。”毫不留情的巴掌扇下，原本就处于贫血状态的初凉雪，没有丝毫躲避的意识便摔倒在地。
【啧啧，伊宝这家伙下手真是有够重的！早就跟津说了低调一点，现在好了，连我都要受罪。】
“猫咪，伊宝，怎么回事？！”忍足家主浑厚的声音传来，看见眼前的景象不禁皱眉。
“没什么，祖父大人，我和伊宝发生了一些口角罢了。”拍了拍大振袖上的灰尘，好不容易恢复视觉的初凉少女平静地站起。
【祖父大人，等的就是你出来啊。】
初凉雪看了一眼忍足家主，轻轻开口
“事情是这样的，伊宝似乎对祖父大人的安排不是很满意，所以想来找我讨论一下。”
“不过可能是我的话语有些偏激，刺激到伊宝了，所以就发生了一些口角。”
“但是现在猫咪想通了，比起本家，我似乎更加适合嫁入芥川家。想必祖父大人您也是知道的，我在冰帝和芥川慈郎的关系一向很好。”
“正巧伊宝对侑士表哥一往情深，不如，将我和伊宝的婚约对象交换一下吧，祖父大人您觉得呢？”
恭敬地弯腰，初凉雪语气认真。
是的，她承认她不想见到仁王雅治。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拿今后所有的幸福去交换。
尽管，离开仁王雅治的她，已经没有幸福可言了。
少女感到忍足家主长时间的沉默，最终淡淡地吐出一句“随你们高兴吧。”
终于松了口气的初凉雪，不顾身边伊崎晴和惊讶的目光，快步走开。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新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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