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新年（二） ...
-
新年的第二天，仁王雅治穿着略显宽松的和服，同父母一起去初凉家拜年。
门口上方的“注连绳”①随着敲门声微微晃动。
藏青色和服的少年打开门，“仁王伯父，仁王伯母，请进。”
“津，新年快乐，这是给你的お年玉②。”仁王母亲从袖口内拿出红色的手袋交给初凉津。
“谢谢仁王伯母。”少年礼貌地点头，收下今年的お年玉。
仁王母亲正准备拿出另一个手袋给初凉雪，却发现完全看不见少女的影子。
“咦？猫咪呢？”
“姐姐和同学去神社参拜了。”初凉津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仁王雅治的脸色骤变。
【雅治他，和同学一起去神社参拜了。】
想起昨天的情形，少年莫名地有种报复后的快感。
仁王雅治，你好好看清楚
她初凉雪并不是非你不可
既然你选择了中川美惠
那么就不要后悔自己和她错过
“这样啊。”仁王伯母眼神微微一黯“那猫咪的お年玉，津等她回来了转交给她吧。”
将另外一份手袋也交至初凉津手中，心里难免有些难过。
“我知道了，先替姐姐谢谢伯母了。”刚收下了属于初凉雪的那份お年玉，津的电话突然响起。
“抱歉，我接一下电话。”
少年匆忙扫过来电显示，快步走上楼接听。
“喂，姐？不是去白山神社了嘛，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初凉津刻意压低声线，不让楼下的人听到电话内容。
“呜哇！津，你今年又要打光棍了啊，姐姐好伤心！”少女的声音随着嘈杂的人群声传来。
“啊？”
且不说少女莫名其妙的话语，光是大到一定分贝的声音就令初凉津微微皱眉。
【拜托，什么跟什么啊这是！再说仁王那家伙就在楼下，姐你就不能小声一点？】
当然，对于以上的内心吐槽，初凉少年是不会说出口的。
“我刚刚去祈福完啊。本来还希望津能在新的一年交到女友呢，没想到一下子就抽到大凶了，姐姐太伤心了！”
“姐，我都说了我没有找女友的打算。”少年揉了揉太阳穴，再次声明道。
“可是可是，大凶签诶！大凶诶！不娶倒也没什么，万一津你连嫁都嫁不出去怎么办？！”
【啪】初凉津听到自己理智崩断的声音。
“姐，我是永远都不可能嫁•出•去的！！！”
“不要这么说嘛，姐姐还希望你能带一个大帅哥回家呢。”电话对面的少女无不遗憾地开口。
“初凉雪！你是希望我把你房间里的BL漫画都扔了嘛？恩哼？！”对于自家姐姐的得寸进尺终于忍无可忍的初凉少年终于爆发。
【呜哇！典型迹部大爷口吻！虽说都是学生会长，但是津和迹部大爷是什么时候搞上的啊喂！】
↑所以说，初凉少女你真的想多了。
“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了嘛。”为了防止初凉津真的把自己的漫画扔个精光，初凉雪决定还是不要再实行语言刺激的好。
“姐，你那里很吵呢，还在白山神社？”对于手机内不断传来的杂音，初凉津发出疑问。
“恩，刚刚把签绑到树上，迹部大爷说他家的河豚刺身③还没做好，让我们在白山神社玩一会儿再过去。”少女边说边找了一席神木边缘的空地坐下，宽长的大振袖显得极为不便。“话说迹部君还真是有钱人呢，河豚这样的珍味都能用来请网球部的大家作为午餐享用。”
对于初凉雪时不时的吐槽抱怨，初凉津早已习以为常。
“既然有人请你吃【珍味】就不要吐槽人家了啊，家里可是只有甜酒和御杂煮④呢。”
“河豚什么的明天回本家也能吃到，津你那是什么抱怨的口气啊。”不满于少年【你就知足吧】的口吻，初凉雪反驳道。
•
“姐，我说，你该不会特地打电话回来吐槽的吧？”堡了不少时间的电话粥，略微听出一些端倪的初凉津开门见山地问道。
原本元气满满的少女顿时缄口，无言的沉默蔓延。
良久，初凉雪像是放弃似地开口
“呐，津，他…来了嘛？”
他？
哪个他？
她初凉雪心里，还能有哪个他？
“来了，在楼下。”原本就不打算隐瞒的少年诚实回答。
“是嘛，这样啊。”席地而坐的初凉雪用手指描绘着大振袖上的牡丹图案，喃喃自语“我…还以为他不会来呢。”
“……”电话另一端的初凉津觉得，自己姐姐那句喃喃自语，在人群嘈杂的电话声中，比什么都来得清晰。
“津，替我跟他，说声新年快乐吧。”不算纤细的手指停顿在牡丹的花蕊，初凉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体内发酵。
“就这样？”
“恩，就这样。”闭眼，道道清痕划过。
少女看着不断落下的泪水滴在和服的大振袖上，匆匆忙忙地按下了挂机键。
自己果然，像笨蛋一样。
=====================================================================================
盯着突然被挂断的手机，原本想回拨的初凉津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请进。”
“津，伯父伯母让你下去吃御杂煮。”仁王雅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银色的发辫衬得红色发绳更为鲜艳。
【发绳，果然送出去了嘛。】
对于初凉雪无法实现的恋情微微叹气，少年侧身走过仁王雅治身边，开口
“【新年快乐】”
“不是我对你说的。”
快步走下楼梯，初凉津没有回头看银发少年的表情。
站在二楼的仁王雅治微楞，随即苦笑出声
“新年…快乐…嘛？”
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要靠他人来转达，他们之间，到底僵持到了什么程度啊。
仁王雅治狠咬下唇，重重的一拳敲在墙上。
震动着的手机随着少年大幅度的举动掉落在地上，闪烁的亮光清晰可见
【来电—中川美惠】
略长的刘海遮住双眼，隐在暗处的眸子微微失神。
他仁王雅治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想挽回却没理由。
想分手却没借口。
×
东京的白山神社依旧人山人海，没有人注意到神木边上席地而坐的少女眼眶微红。
紧握手机的左手略微有点颤抖，大振袖的某处，牡丹花色因泪水的浸渍而显得不尽相同。
嘈杂的人群不断擦身而过，少女感到有道目光不加掩饰地看着自己。
“初凉学姐？！”抬头，看见某单细胞学弟瞪大着眼惊叫。
初凉雪微微低头，利用刘海与神木的影子巧妙地遮去哭过的痕迹，清了清嗓音，开口
“是赤也啊，和父母来白山神社参拜嘛？”
只见海带生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大大咧咧道
“不是啊，我是……咦？！等等等等！！白…白山神社？！！！”突然抓住关键词的切原赤也大惊失色。
“恩，白山神社。”颔首，初凉雪给予肯定回答。
“可是，我是想去神奈川神社的啊。”少年哭丧着脸，对于自己的再次迷路感到无措。
看着曾经的学弟路痴又犯，初凉雪刚想主动提出送他回去，便看见少年拿出手机快速地拨打了某个号码。
【该不会是…柳君吧…】
“喂，柳学长，我…我迷路了。”
事实证明初凉少女对于海带生物的逻辑思维理解得十分透彻。
“那个，我在白山神社。”
“诶？！东京？白山神社在东京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语一般，切原赤也惊讶出声。
“哦，哦。我知道了。恩，我不会乱跑了。”
“恩，柳学长再见。”
挂断电话，切原赤也像是难以置信似地再次确认
“初凉学姐，白山神社在东京的嘛？！”
只见少女略微无奈地点了点头“我说赤也，这是常识吧。”
少年挫败地垂下海带头，嘴里嘀咕着“我一点都不想被常识知识为零的学姐说教。”
无视掉切原的小声抱怨，初凉雪略带疑惑地开口
“呐，赤也，现在是正月，你就这么让柳君过来接你不会有什么问题嘛？”一般来说大家都要去拜年的吧？
“没问题啊，反正今天网球部的前辈说好一起去神奈川神社参拜的。”少年露出大大的笑容回答。
“参…参拜？今天嘛？”初凉雪突然瞳孔微缩，震惊万分。
【雅治他，和同学一起去神社参拜了。】
她记得昨天，仁王伯母是这么告诉她的。
“恩，是啊。部长说1号大家都要去拜年，3号之后的话部长和副部长这种大家族又有家族聚会，所以只能放在2号了。”没有察觉异样的切原赤也依旧口无遮拦。
“说起来初凉学姐和津明天也要回忍足本家参加家族聚会吧？真是的，本来和津说好今天一起去参拜的。后来好像他听到仁王学长说不去所以他也不去了。”
“好奇怪啊，明明平时最不想见到学长的人就是他了，今天竟然这么反常！”
“赤也”初凉雪轻轻开口，打断切原源源不断的抱怨。
“你说雅治他，为什么不跟你们一起呢？”少女低下头，隐在宽袖下的双手紧握。
“那还用说嘛！仁王学长他肯定是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切原赤也突然噤声。
“和？”
“呃，和伯父伯母一起去参拜过了啊，呵呵呵呵。”露出尴尬一笑，切原赤也看着远处走来的柳莲二，像是看见救星一般，立马上前。
“柳学长！你总算来了！！！”
“抱歉，赤也，久等了。”少年温和如玉，宽松的和服穿在他身上毫不突兀。
缓步上前，柳莲二掩去神情中的惊讶，开口
“好巧，初凉桑。”
“恩，很巧啊，柳君。”
知道这位号称军师的少年在场，自己无法再从切原赤也口中问出什么的初凉雪，很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柳君来得很快呢。”
“恩，因为本来就在东京附近，所以顺路就来接一下赤也。”
“这样啊。”
眼见对话无法进行下去，柳莲二微微鞠躬，以表歉意
“那么，我和赤也就先走一步了。初凉桑，再见。”
“再见，柳君，赤也。”同样鞠躬道别的少女，此时心中无比苦涩。
什么和同学一起去神社参拜。
骗人，全都是骗人的！
如果不是正好遇到赤也，他打算瞒她到多久。
真的是，太过分了。
仁王雅治，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嘛？
你就这么，想要躲开有我在的地方嘛？
如果这是你的期望，那么，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新年（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