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食》轩霄

34、NO.34 丢掉的希望

　　夜深，人静。

　　身边的男人不知何时离开的，莫匪起身，不看自己满身斑驳不堪的痕迹，披了一件单衣就下床。

　　步履还是有些不稳，莫匪并未多在意，有些蹒跚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窗外明月高悬，空气清新。怡人心旷。

　　有人跟在他身后，但他并未多在意。他知道，或许从他踏出房门开始，他的一举一动就已经呈到蓝煦的面前了。

　　莫匪一路出了宅子，没有人阻止。

　　心里有些担心域林和老头，不知道他们怎么了。他之前提出要见他们，却被蓝煦拒绝了。

　　出了宅子，茫然四顾，最后居然抬脚往出城的方向走了过去，身后跟着的几人顿了顿，然后迅速闪出一人朝着宅子里奔去。

　　莫匪拿着蓝煦给他的另一块令牌，轻易便登上了边境之城的城墙，站在高处遥望着远方，曾经的故国。

　　灰黑色的鸟在不远处的丛林中盘旋着，似乎在寻找猎物，又或者在等待着什么。

　　层层衣衫挡住的手被紧紧握成拳。明亮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星光下的少年，一头银发倾泻在身后，侧脸的轮廓美丽如烟霞。他就一直那么沉默的坐着，很久很久。

　　终于，不知什么时候，一双大手从后伸了出来，将他整个揽入了怀里。

　　莫匪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被人拥入怀中的场景。那个人的体温很低，却让他觉得温暖。想起来都会让人忍不住扬起嘴角。

　　这个胸膛很暖和，但他还是觉得冷，说不出的冷意浸入四肢百骸。

　　「在想什么？」说话的男人皱着眉，他不喜欢怀里人那种飘渺得他不能掌控的神情，仿佛随时会消失般。

　　莫匪回眸，看着蓝煦的脸，怔住。

　　月下的男人，很美，甚至从来没见过比他更美的人，无论男人女人都没有。美得妖异，却依旧冰冷。

　　眸光下移，旋即又惊讶的抬头，男人脸上的表情一变未变。视线重又落到那人的胸膛上。虽是藏青色的衣裳，但莫匪还是敏锐的看出了那上面的血迹。

　　伸手上去轻轻的摸了摸，手掌摊开在月光下，果然......

　　「谁做的？」

　　想起自己那次在河边遇上这人时，他也受了很重的伤。现在在重重护卫的情况下又被伤了，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父王！」不理莫匪眼中的震惊，也不欲多作解释。

　　伸手将人抱起，走下城墙。头也不回的对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窜出的人影道：「做戏要做全一点，就让父王的人以为我重伤不治危在旦夕吧。传令下去三日后，秘密启程回赛纳斯！留下一队人马在这里继续作掩护。」

　　莫匪身形一滞，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抱着他的人却在这个时候紧了紧搭在他腰上的手臂，举步离开了城墙。一路直奔他的卧房。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将他放在床上的男人这样说道。

　　莫匪看了看他，不说话。

　　蓝煦那独有的冷质的声音又响起：「不过，我喜欢得不到的东西，看它们慢慢从抗拒变得顺从。最后依附于我。我喜欢结果，当然也更喜欢欣赏过程。」

　　这是属于上位者的残忍游戏，莫匪自然明白。但如果最终结果如他所想，那他不介意忍下一切不能忍配合他。

　　莫匪笑起来，带了几分勾引的意味：「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说完主动攀上蓝煦的脖子，甚至倾身给了他一个吻。

　　「忘了洛子见，留在我身边！我会帮你报仇！」蓝煦伸手一寸寸拂过他如丝缎般的肌肤，似叹息似命令。异色的眸子不若以往，而是沉似深海。

　　莫匪轻轻的嗯了一声，头凑过去，再次堵住他的唇吻得更投入。

　　蓝煦低头，接住这难得的投怀送抱，将唇吻肿后，才恋恋不舍的从唇上移开。稍显冰冷的唇一路滑到了他的锁骨处，接着他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事。抬眸，瞬间他的眸中极快的掠过一丝阴霾。快到谁也未曾抓住。

　　抓住那块冰凉的石头，用力一扯。

　　莫匪本是沉浸在欲望中的眼瞳徒然瞪大，瞬间清醒。看清他手中的东西时，脸色变了变，伸手要去抢，却被一双打手制住。接着一个柔软的唇覆了上来。

　　「唔.....」

　　蓝煦压制住身下人的挣扎，甚至看也不看，手一扬便将那东西从窗口扔了出去。

　　莫匪伸手无力的对着虚空抓了抓，眼中唯一的光点渐渐湮灭。接着他停止了一切反抗，重新变得乖顺起来。任由蓝煦在他身上留下让他反感讨厌的味道。

　　只是在蓝煦没有看到的地方，那双空洞的眼睛更空洞了......

　　第二日，莫匪定着大大的太阳，漫无目的的在屋外晃了一天。终是一无所获，周围的护卫只觉莫名，但还是如实的将这一状况汇报给了蓝煦。

　　那一日之后，莫匪的话变得极少。

　　第三日，莫匪是在马车中醒过来的，摇摇晃晃的感觉让他十分不舒服。身后的某个使用过度的部位让他十分不舒服，莫匪撑起身探头看向窗外，向后掠去的景物告诉他，他们已经离开边境之城了。掉头望边境之城的方向，还有那更遥不可及的赫拉。心里五味杂陈。

　　收回视线才发现马车里除了他，还多了一个让他意外的人。

　　殷弦？他怎么在这里？

　　「你还好吧？」

　　殷弦脸色微微变了变，点点头。然后继续缩在马车一角，沉闷的不再说话。

　　莫匪这才感觉到曾经的小王子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沉默，陌生。

　　他怎么了？这是莫匪脑中第一时间跳出的疑问。但他那副不欲多说的样子莫匪也没追问，若有所思的眸光落到了殷弦裸露出的半截白皙的颈项上。

　　莫匪一怔，眸中瞬间闪过惊讶、愤怒。

　　殷弦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也似乎没有，只见他蜷缩起自己，脑袋埋进双膝，身体瑟瑟的轻微颤抖着，过了很久很久，他才轻声说了一句话：「曾经，我以为踏进这个世界是不会失去什么东西的......」他的声音很低，低到仿佛下一秒融进空气里就会消失不见般。

　　莫匪愣了两秒，最终什么都没说，垂下眸子将视线转开了。

　　......

　　维拉德和蓝煦驭马走在队伍中间，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卡玛加在他们身后依旧是那副沉默安静的模样。

　　维拉德看着身边一声不吭的男人，眼睛眯了眯：「能遇上让你感兴趣的人，倒是难得！」说完意有所指的瞥了后边不远的马车一眼。

　　蓝煦正眼也没给他一个，冰冷无波的眸子落在前方的队伍里：「你不也一样！」

　　维拉德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没有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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