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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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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末尾,一个大风的天气,我乘车一路向北,到达康然所在的城市。
他住在靠近商业中心一座高等写字楼的附近,嘈杂的环境,拥挤的人流,并不是他喜欢的环境。通常,他会选择居住在新区或环境优雅而宁静的郊外。
他说,澄澈的天空是一面有灵性的镜子,抬头仰望的时候,会看见生命的繁盛与荒芜。宁静的氛围里有自由的安谧,未来的路就是和那些葱茸的生命,娇醉的花朵,神色惊慌,许久才能平静的小可爱们一起走向远方,通达苍穹里明净的世界,化作纯净而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
我依恋他的清澈明净,就像黑暗的世界里一抹柔和的灯光,不仅仅是希望,还有温暖和方向。有他在的地方,就不会有灰暗;有他在的瞬间,就可以温暖阳光。
那晚,他回来的有些晚。把钥匙插进锁眼里,按住门向右扭动。
我从房间里蹑手蹑脚地跑出来,打开门站在他面前,满脸得意而又幸福地望着他的眼睛微笑。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诧,然后微俯下身给我一个轻柔的拥抱。
打开灯,换好鞋子,他洗手去到厨房为我煮夜宵。我洗完澡穿着他的棉衬衣回去房间里继续睡觉,等着康然煮好了夜宵来叫我。
“嘉禾,把衣服脱下来。”康然站在我的面前语气平淡地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里是劝诫却又坚定,毋庸置疑。
“我...”我低头看着身上敞领的棉衬衣,脸上如火烧一样羞红。
康然扫了我一眼,从衣柜里挑出一件白色的印度麻衬衣,一条松绿色的牛仔裤,都还带着标签,一并丢过来给我。转身阔步出去,轻轻把门关合。
瞬间清醒过来,看着身上的衬衣,我知道它一定有故事,一个足以牵动康然的心的故事。泪水无声坠落。
一颗一颗解开衬衣的纽扣,默默地脱下来换上那件印度麻衬衫,还有我买给他的依旧带着标签的仔裤。
坐到床边来,把摆放整齐的原本穿着的他的从日本带回来的木头人字拖胡乱地踢出好远,光着脚走出去。刚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拿起那件纯白的棉衬衣,用力拽掉了最上面的一颗纽扣,豁了眼儿的纽扣被我藏在戒指盒的海绵绒下面。
我自己都没办法解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知道这对我不公平。康然是我的,从好小好小的时候起,我们就已经注定了一起的命运。现在,看到他不再心疼、不再怜惜的神情,我的一切骄傲似乎瞬间都已经崩溃瓦解,无法挽留,没有拯救。生命瞬间被吸食干净,一切于我都没了意义。
这一枚小小的纽扣,不知传递的究竟是什么涵义。罪证吗?不甘吗?笑柄吗?...我咬住嘴唇儿,不敢再任思绪四处预见,只怕伤得更深。
出去的时候看到他等在门口,我走去餐桌的时候,他进门收起了那件白衬衣。
是我喜欢的银耳莲子粥,煮得恰到好处,香甜糯烂,入口即化。小小的透亮白色玻璃碟里铺着生菜叶子,盛了切开来的紫菜包饭和鸡肉寿司。又有切成两半剥了壳的鸭蛋,咸涩的,比不上南方的滋味。一叠嫩玉米笋粒,一碟带米醋的虾仁生煎。我吃的满足而畅快。
回去房间的时候,康然坐在床边,身旁放着叠放整齐的白衬衣,被我踢得四仰八叉的人字拖也回到了原位,整齐地摆放在床前。
“把扣子还我。”康然伸平手掌并不看我,用浅淡的命令的语气说。
我失望地看着他,失声苦笑,继而变成放纵的大笑,表情苦楚。他依旧无动于衷。转身飞奔下楼,他追出来,握住我的手,恳切地说:“你把扣子还我好吗?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
心撕裂般的剧痛,他柔情的乞诱化成凌利的快刃向我毫不留情地戳过来。一刀又一刀,每一刀都那么彻底,刀刀都足以置我于死地。
悲泣的泪水洪水一般摧毁一切拦阻,无法止息。
甩开他的手,朝马路跑去,决定今晚连夜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