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笑与杀的融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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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推开三号雅间的房门，穆离看到桌椅歪斜着被遗弃在角落里，而那位素日里作风优雅言笑晏晏的男子正大刺刺的一脚踩在窗棂上坐着，嘴边噙着抹冷笑一派悠然的观赏着楼底下聚集起的人马。
察觉有人推门而入，男子眼中霎时闪过一丝危险的寒芒。但在看清来人之后，眼底曝露出的盎然杀意又在瞬间变为诧异并夹杂着说不清的惊喜。
“你怎会在这？”秦钺本以为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蹿上来，没想到会是这性情安静的孩子。
“掌柜的没说不做生意。”只是说了要避难而已。不过这句话穆离自动忽略不计了。他走到被放倒在角落里的桌子前，空出一只手抓住桌沿一脚探出抵在桌脚上，手上再轻轻松松的一提就把桌子给立了起来。
随后他把盘子里的酒菜往桌面上摆好，又用双手抓住桌子的边缘在“吱”的一阵刺耳声响中，把桌子拖回了临近窗口的位置。
秦钺好笑的看着穆离的举动，如不是亲眼见识过这孩子杀人的手段，他会以为这不合时宜的举止只是单纯的孩子气。
“你在生气？”秦钺微微挑眉问。
穆离的眼神一贯冷漠，但这回却多出了几分杀意。
这一丝杀意并非是临离别时老掌柜他们的痛苦与悲愤令他有所动容、感同身受，而是因为秦钺搅乱了他好不容易寻得的宁静。现在，秦钺这个人已经妨碍到他了。
“你想杀我。”静静陈述出穆离隐藏于眼底的杀气，秦钺眼底的笑意不觉冷去。
无视秦钺身上无形中散发出的压迫感，穆离沉默着斟了杯酒从桌上推至秦钺的手边，终于淡淡的开口道：“不，我杀不了你。所以喝完这杯酒后，麻烦你离开。”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拖着完全不适合自己体能的重机枪的孩子。与秦钺动手，他得不到任何好处。但是，一把枪无论是否适合使用，只要试图扣下扳机都会产生杀伤反应。
穆离需要的只是这些饱含威胁的因素远离酒楼，只要这一天过去，一切又都会回归正轨。而这需要的只是一点配合。
“如果我拒绝呢？”秦钺拿起那杯酒毫无忌讳的放在唇边微抿，然，舌尖上传来的不是酒的醇香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浓浓的苦涩。
“你所要做的事情不一定要在这里进行。”穆离的目光遥遥落向窗外，下一刻，眼底的墨色倏然紧缩——
既然秦钺选择了此处，就必然有非此处不可的原因！
顺着穆离遥望的方向，秦钺知道某些东西已被发现，但是他并不在乎。
“只是为了这样一个原因么？”略一思量，那温然的笑意又溢满了眼底。原来小孩的杀意并非完全冲着他来，也许这间酒楼的存亡才是重点所在。
不过……
“就算你多不待见我，也不应该用茶水来冒充酒水吧？”秦钺举了举手中的杯子，戏谑的笑道。笑眼前茶酒不分的孩子，更笑看也没看就这么喝下去的自己。
穆离眼底流露出微微的错愕，只因那淡淡一句笑言，几分杀气还未及凝重，就被窗外拂入的清风吹散了。
“不信？你尝尝。”说着，那拿捏于修长指尖上的杯子边缘微微一转便迅速印在了穆离猝不及防的唇上，霎时一股子苦味突兀的冲进了唇齿间。
“咳，咳咳……”穆离止不住的低咳出声。这种诡异的味道……他突然想起，为了给一位掌勺的老厨子戒酒，厨房大娘把那人偷藏的酒给全部换成了很苦的药茶……怎么会，这么巧？
秦钺笑吟吟的看着被呛到的穆离，那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松动的变化，苍白的脸颊也渐渐泛起一层薄红……心底，莫名掠过一丝疼惜。
“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秦钺放下酒杯居高临下的望着楼底下的街道，轮廓优美的侧脸上满是势在必得的凌厉。“相信我，他们不会有机会踏进这楼里一步的。”
“这是我的承诺。”无比坚定的话语，吐露唇间。
阳光洒满窗棂，明媚的金色直照落到穆离的脚边……只见那笑意昂扬的男子眉如远山，眸似春水，一袭白衣更似晴空雪色，衬着墨发如云的身影沐浴在暖阳下，说不出的神采奕奕、若飞若扬。
“我知道了……”许久，穆离缓缓垂落了视线。在诸多的告诫中，不可轻易相信是基本，但如果是眼前的男子，也许可以值得一试。更何况，他并没有胜算不是吗？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
穆离的妥协让秦钺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也在此时楼下那些人的焦躁浮动终于再也按耐不住的相继爆发——
“秦钺，你有种就下来！做什么缩头乌龟！”
“秦少侠，大家有话好商量何必闹得这么僵啊！”
“秦公子，明人不说暗话，你手里那‘东西’不是能一人独占的，何不交出来送与武林盟做决断呢？！”
……
“呵呵，还真是千篇一律的说辞。”秦钺无动于衷的笑着。人的贪婪就像是一颗洋葱，无论外层包裹上多少光鲜，剥到最后剩下来的内容其实都一样。如果那些人现在就不顾一切的冲上来，说不定他还会考虑认真一点对待。
秦钺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无趣”的情绪，但是这种“无趣”在他夹了口菜放进嘴里细嚼慢咽之后，化成了一丝淡淡的惊奇。
“这菜不是厨子做的。”这酒楼里的菜他吃了快半个月了，味道再是熟悉不过。眼前的几碟小菜少了特制调料的浓郁，反而有几分淡淡的爽口之感。
穆离拉了把椅子坐在一旁，无甚表情的道：“恩，是我做的。”
秦钺发现每一次相遇，眼前的孩子总能带给他不同的惊喜。
“看不出来，不过比厨子做的好。”秦钺从心赞赏，边吃边悠悠的道：“你知道吗，有时一道菜肴的好坏不见得是用舌头来判断。”
“那用什么来判断？”会问问题的孩子总是讨人喜欢的，至少秦钺是这么认为。
“用眼睛。”
“恩？”
会疑惑的孩子也很讨人喜欢呢，秦钺笑吟吟的想。
“你看。”秦钺倒了杯“假酒”一口饮尽，然后不顾形象的夸张的挤眉弄眼痛苦的道：“什么感觉？”
穆离随着他的表情微微蹙起了眉头，得出结论：“很难喝。”
秦钺笑了，那夸张的表情立时回归原位，然后又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吃的津津有味且不失优雅，舒展的眉目，薄唇边含着享受般的微笑，仿佛是在吃一道天底下最美味的佳肴。
“什么感觉？”流光熠熠的眼眸满含期待的笑意，又问。
“有……这么好吃吗？”穆离迷惑的盯着秦钺的脸，心里倏然闪过一丝奇异的感觉。
秦钺微微怔愣，随即一道爽朗的笑声冲出了喉咙，那平湖骤雨般的肆无忌惮与明朗欢快，意外的震得楼下大街一片鸦雀无声。
“不信？你尝尝。”说着似曾相识的话，一筷子菜就殷勤的送到了穆离的嘴边。穆离犹豫了下便张口含了进去细细咀嚼，味道却并没有秦钺脸上表现出的那么美味。
不由老老实实的道：“没你吃的好吃。”
听他这么说，秦钺放下筷子又是一连声的大笑。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笑与杀的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