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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腊八(一) ...

  •   萧翌龄与萧翌恪两年前均封了号,已在盛京里赐了府第别住。他二人虽不同母,但两人的母妃在宫里的感情却还好,虽不受宠,但在宫中的岁月却也颇久,看的事多了,对什么人或事都平和相待。这兄弟俩平日里素来也是形影不离,遇到什么事也总爱扎在一块商议。萧翌飞回来后,兄弟帮便变成了三个,头儿也自是萧翌飞担下了。兄弟仨你来我往,每天都聚在一块到处晃悠,从早到晚俱处在一块。萧翌龄快人快嘴,心肝肚肠儿是直通通的一条,想到啥说啥。萧翌恪倒还含蓄些,不过谁要是真把他惹急了,那也是毛脾气一个。

      他们俩跟萧翌飞年岁相差不大,当初小时在宫里那是从小打到大。长到十岁以后,才慢慢越来越熟。三人都爱拳脚,经常结了伴去行猎。年岁越长这三人更是成了无话不说的死党,闯祸也是一块,逃跑也是一块,当时倒真是让萧含博有些头痛。

      萧翌龄与萧翌恪自大哥回来后那精神劲可足,萧翌龄是卯足了劲要让他看看盛京里这几年到底有啥变化,拉着大哥到处东游西荡,将盛京里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萧翌恪则是在一旁不断地这几年朝上的变化,众人得势失势的情况都一一跟萧翌飞说了个清楚。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们都觉得萧翌飞与四年前不太相同。以往的萧翌飞可说得上是一个性情中人,喜欢与不喜欢那俱是摆在脸上的。可现在的他在外游历了四年,到底经受过什么苦他是一个字也不提,看人的眼光倒是比先前深沉了很多。

      有一日三兄弟在大路上逛着,遇着一个小地痞,正含着个象骨牙签手里还捧着一茶壶招摇过市。如果这痞子与三兄弟擦肩而过也就罢了,但这痞子就倒霉在不知为何他扇了他下人一个耳光,还骂了一句,“没娘的贱人……!”这下子萧翌飞就停住了脚。

      萧翌龄与萧翌恪从未见过大哥的脸象今天这样阴沉过,他的眼珠子仿佛是用冰雕成的,从内到外都不带一丝热气。只见萧翌飞用马鞭子狠狠往那痞子脚上抽了一鞭,那痞子还没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摔了个狗吃屎。抬眼处来不及让人扶就开始骂骂咧咧起来,嘴还没张开,兜头兜脑的鞭子就下来了。直打得个气都没喘过来,唬得三魂六魄都掉了二魂五魄。

      萧翌龄与萧翌恪见着大哥那冰冷的脸,初开始都不敢上前拦阻,见打到实在不象样了,才上前左右架住萧翌飞的手,好说歹说拉开了。那痞子被这满头满脑的鞭子早打得满脸血痕,神志不清地趴在地上,家奴正七手八脚地上前想架起来。街上的行人都立得远远地看,无一人敢上前。众人见萧翌飞等三人衣饰华贵,相貌高雅,保不定又是哪位高官的子裔,只能在嘴里嘟嚷,却只是瑟缩在一边无人敢出头。

      萧翌龄与萧翌恪怕打出什么人命,急扯着萧翌飞转入一偏僻的小巷,两人都有点忐忑。虽然贵为皇子,但当街这样没来由地打人却是有点儿离了谱。萧翌龄向来路张望了一会,确认没人跟着来,方想说萧翌飞两句。却没想到一转脸,身后的萧翌飞竟是一脸的平和,淡然地道,“被这等小人坏了兴致不值得,走,咱哥几个喝酒去。”刚才那一幕竟象是没发生一样,镇静的神色倒是让萧翌龄与萧翌恪两个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自这件事后,萧翌龄就留上了心,细细看着大哥的变化。如果要让他说,他只觉得萧翌飞比以往变得更深藏不露,除了触及他心底里最忌讳的东西,跟他说上十件八件朝里的大事,他眉头都不挑一下。在萧翌恪看来,他的大哥则是变得更成熟了,或许这样的变化对于要得到萧翌飞想要的东西,却是能带来更大的益处,萧翌恪心底是为萧翌飞感到高兴的。

      自萧翌飞回盛京后,萧含博一直没有召见过他,也没有下过任何诏书。越是这般沉寂,越是让人觉得皇上内心不可测。在这期间,萧含博也单独与堂中棣见了几次面,其中大多是讨论关于大食掠关的事情。军部也下了征集令,取消今年的年假,所有军士俱留守原地整装。所有百姓均是议论纷纷,看来一过完年,大军就要北上。这带军之人,除去现在在边关堂中棣的儿子堂边林外,朝中还会派一大将军前去增援,这人选看来也非萧含山莫属。

      萧含山是大略的名将,自他出道以来基本上是无败迹。就象刚结束的穆平之战,他仅损了四万军马,却让元嘉痛失十万兵力。虽未进元嘉半步,但这样的成绩在大略看来,也足以平息众多对萧含山的讨伐之声了。再加上现在对北边的战事又用人在即,谁还敢说萧含山半个不好?整个大略百姓虽然知道北边军情告急,但也清楚萧含山即将北征,这心里也就安定了下来。随着年关将近,倒也是安安心心地采办年货,归家的归家,探亲的探亲,没半分和以往的不同,处处显出详和来。

      这一片详和中,朝中与宫中却还是有很多人是不能平静的,不为别的,就为了萧含博几时召见萧翌飞,以及会对萧翌飞做出什么样的安排。

      腊月初八,宫里要吃腊八粥,宣萧翌飞进宫面圣的圣旨也于这天清晨传了下来,直达萧翌飞那座匾上还没题字的新府第里。萧翌飞面色沉静地接过了圣旨,二话不说,就跟着宫中出来宣旨的太监进了宫。

      萧含博下了朝,想了会就摆驾到了听涛阁。听涛阁背靠假山,面临一池碧水,是暑日里消夏的好去处。虽现已寒冬,但阁里早已薰得暖暖的,满室的龙涎香并盛开的水仙花气。萧含博褪了朝服,拿了本书斜斜坐在东暖阁里喝着香茶。

      萧翌飞对这宫里的布局那真是再熟悉不过,他从小就在这儿长大,一砖一瓦俱是熟得不能再熟。这一路上他只是恭谨地跟在领路的太监身后,头也不曾多抬起过一会,眼睛只是专注地看着地面。

      还有两个弯就到听涛阁了,现在萧翌飞已走到了那一汪池水边。拐角处转来了人声,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娇娇软软,只听她道,“奶娘,我饿了,我想吃豆包。”

      话刚落下,从拐角处出来四五个丫环婆子,正众星拱月地围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小女孩身着明黄衣裙,用红头绳系着满头的辫子,根根辫梢都系了明珠。珠光莹润,只映得人脸也如朝霞般灿烂,当真是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妙人儿。

      萧翌飞立了脚,正不知面前这些人是谁,领路的公公已说道,“大皇子殿下,这是安平公主。”

      几个丫环婆子一听连忙跪下,口里请安。萧翌飞一听公公这样说,便明白面前这小女孩是谁了。她正是堂嫔所生,皇上的第十四个公主,萧冰。当年萧翌飞离家时,安平公主不过才三四岁光景,萧翌飞早就不记得她长成什么样了。现在一看,倒真是长得越发地明媚鲜艳。而且听萧翌龄也说过,萧冰不过才七岁时就封了公主,可见堂家在朝中有多大的势力。

      萧冰仰着嫩白的小脸,滴溜溜大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个俯身看着自己的英俊少年,那样清秀的脸庞上竟是一分半点的笑容也没有。只听自己身后的奶娘低声道,“公主殿下,这是您的大哥,大皇子殿下!”

      萧冰一扭头,道,“大哥?我没有大哥,我娘说我大哥早就死了,我只有翌扬一个哥哥。”奶娘急出一身的冷汗,想说什么也不敢说,只是跪在地下瑟瑟发抖。

      萧翌飞见萧冰挡了道,伸出手将萧冰推在一边,道,“公公请带路,不要让父皇等得太久。”看也不看萧冰一眼直往前走。小太监在前急忙连声道,“是是,殿下这边走。”领着萧翌飞急急地去了。

      萧冰一个人涨得满脸通红地立在道旁,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从她生下来就仗着母亲的得势在宫中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未有人敢违逆过她一句话。又加上她生得玉雪可爱,父皇对她都是宠爱有加,几时受过这般的气?

      一想到刚才那人对自己这般视若不见,而且又这样无礼地将自己推到一边,这样的侮辱一下子让萧冰又气又急。心里气怔了,却只是愣在道旁说不出一句话。隔了好一会,跪在地下的奶娘胆战心惊地抬起眼看了萧冰一眼,轻声道,“公主殿下?”

      萧冰正没好气,尖声道,“他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奶娘道,“那是您的大哥,大皇子殿下。他离京已有四年,当年殿下您还年纪小,怕是不记得了。”

      萧冰狠狠地跺脚,道,“我才没有这样的大哥!我只有翌扬哥哥一个,你们都骗我,给我滚,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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