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水浒/燕花]长明》崩玉

1、第 1 章

　　宋政和七年，大名府玉麒麟卢俊义落草梁山，石碑出土昭示其原为天罡星下凡，位列梁山泊次席，义子燕青上应天巧星宿，名列第三十六名头领。
　　从二人上山之日起，宋江吴用就一心想要借助卢俊义旧日在朝廷的声望，寻求着早日招安的途径。

　　这一日梁山泊照例摆酒，热闹非凡。宋吴二人离开嘈吵的忠义堂，避着其余好汉，又重提招安之事。
　　“宿太尉力有未逮，虽有心助我等，只是若想招安事成，还需更有力量之人施以援手。”
　　吴用道：“小生心中已有一人选，不知能否与哥哥心中所想之人不谋而合。”
　　说着，以扇柄在宋江掌心写下一字。
　　乃是一“申”字。
　　宋江将那只手收回袖中。

　　哲宗赵煦病死，身后无子，按照嫡庶礼法当立哲宗同母弟简王赵似，向太后因一心偏袒端王赵佶而假借简王排行十三不可在诸兄之前称帝，百般阻扰。宰相章惇又提出，若论长幼则当立申王赵佖为帝，向太后又以其有眼疾为由不允传位赵佖，终将端王推上龙椅。赵佖在徽宗即位之后便托病在家，渐渐偏离宫斗权力中心。
　　此人是赵佶九兄长，先皇在位时曾与十一弟端王赵佶兄友弟恭十分投契，徽宗即位后他虽久疏问候，终究血脉尤在。此人虽贵为申王，却常仗义执言，而他的话，赵佶也似乎乐意听取一些。

　　宋江感喟：“知我者，军师也。”
　　吴用淡淡一笑：“既如此，事不宜迟，需尽早择心腹之人前去面见申王，求他替我等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以助招安计成。”
　　宋江点头：“此行人数不可过多，太多未免招摇，需得两个心思机巧之人前去。”
　　“说到巧思之人，那张顺兄弟石秀兄弟，俱是百伶百俐的人物……”
　　宋江却道：“申王时任真定尹，此番当用得上卢员外在河北当地的声望，需燕青兄弟前往最妥。我再命花荣兄弟与他同去。”
　　想那花荣自上梁山以来，一直是宋江帐前的耳目之人，从来不曾离开宋江左右，如今却为何叫他下山？
　　玉麒麟才刚反上梁山，心思是否立定尚不能定论，此番燕青代他下山，难保不会借机向申王传递私话，到头来反倒令梁山骑虎难下。有花荣这般知根知底的人同往，一来其人耳聪目明善察言观色与燕青也可作个牵扯，二来花荣心向宋江忠心无两，亦不至于被那风流浪子巧言令色说偏了心思。
　　常言道闻弦歌而知雅意，那吴用是何等样人物，宋江做什么打算，他自然一听便知。
　　“如此，我这就命花荣、燕青二位兄弟，打点好一切，不日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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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荣燕青二人脚程极快，三五日便抵真定，在申王府外苦侯数日，却久不见申王踪影，甚至连下人出入亦十分有限。
　　“久闻申王深居简出不问朝政，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如此，我们要如何才能完成公明哥哥嘱托？”
　　燕青见花荣忧心忡忡，一张素来英气勃勃的脸隐约有些愁苦，不知怎的，竟觉十分趣致可爱。
　　便安抚道：“花荣哥哥莫急，让小乙来想想办法。只是我现在肚里无食，脑袋空空，为难得紧啊……”
　　花荣从自己的烦恼里惊醒，见燕青苦着一张俊俏面孔，于心不忍起来：“是花荣的不是，想我一介武官，常年征战在外，风餐露宿，久之就变得长于忍耐，竟忘了兄弟仍是会渴会饿。走，你我先寻个地方好好吃一顿，再洗个澡，睡上一觉！一切等明日再做计较！”
　　话毕，大步流星走进了道旁一间干净店肆。

　　二人在店里安排了些饭食吃了，又烧了些水擦洗过身子，便早早睡下。
　　燕青察觉花荣辗转反侧似有心事，遂轻声唤道：“哥哥何故不能成眠？小乙愿为哥哥分忧。”
　　花荣叹道：“招安，招安……燕青兄弟可是和你家主人一样，渴望皇帝早日降诏招安，重新清白做人？”
　　燕青心思清明，也是一叹。

　　“我做武知寨多年，看尽庙堂黑暗，想我梁山泊兄弟尽是忠义耿直之人，招安不成，必遭清剿，便是招安成了，入朝为官，也定看不过那朝堂之上一众跳梁小丑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到头来只怕成了那伙奸臣贼子的眼中钉，受了招安反而性命堪忧。”
　　花荣说着，披衣起身走到窗边。
　　“我花家几代为官，战功卓著，到头来还不是落得无奈落草下场。每每思及此，花荣便觉愧对花家先祖，恐祖宗入梦训斥我辈不肖，故总不得好睡。”

　　燕青坐在床沿，看着花荣寂寥背影。
　　此行之前他二人全不熟稔，这一席话却叫燕青对这素来威风凛凛美将军……痛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