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传说之图腾部落》长川草

37、立誓承嗣

　　阿荀起来洗漱饭毕,便与姜洪、武阳一同来到巫咸住处。
　　姬俊正端着一个食盒往外走，看见三人后便立在门口。
　　姜洪急忙问他：“大人怎么样了？”
　　“已清醒过来，只是一直不言不语，也不肯进饭……”他瞥阿荀一眼，目光复杂，欲言又止。
　　阿荀对他笑笑，安慰道：“我有办法劝解他，半个时辰后你再送饭过来。”
　　姬俊点头退下，姜洪才低声说：“巫咸并未将斗谷的事情张扬，姬俊等人亦不知情，只道昨夜晕厥是他宿疾发作。”
　　阿荀心中涌出一丝莫名的情绪，看来巫咸对自己并不是他表现的那么冷血无情。她思忖着随二人进入内室。
　　榻上男子脸色格外苍白，他面朝窗外，目光呆滞，整个人都带着垂死衰败的气息。此时此景令阿荀不由生出一些内疚，也让那两位男子面上露出些许不忍。
　　“阿咸，事已至此，多思无益，先顾好自己的身体，方能从长计议……”姜洪先上前轻声劝解。
　　巫咸茫然地转过脸来，待发现来人后，目光才慢慢有了焦距。他双眼死盯阿荀，眸光越来越炽热。“我已派人四处拿你，难道你竟猖狂得连性命都不要了吗？来此干嘛？想受死吗？竟是这样任性胡为、无法无天的性子！”思及狐突斗谷皆因这对母女而亡，他更是悔恨不已。“……都是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给狐突母女招来灾祸，……我是青丘山的罪人……姚氏亡于我手啊！”眼泪说着滚落下来。姜洪急忙坐在榻边劝解，不住给阿荀递眼色。
　　虚假无力的宽心话儿她可不会说。阿荀静静等了一会儿，瞅着巫咸情绪平稳一些，方才出言：“青丘山姚氏乃创世之神女娲伏羲的后裔,是云荒大陆最古老的姓氏……”她话风一转:“只是不知,后来为何会成为九山三十六部姜元直系部族？”
　　巫咸不理睬她，姜洪忽然灵光一现，很快猜到她的用意。“对呀！当年祖神姜元第四女姜丁寅承嗣青丘山，方才有了姚氏如今九山部落的正统地位。”
　　阿荀点点头继续道：“青丘女嗣的血脉早在三百年受到污染，高贵女君被恶疾缠身，受尽世人鄙视与白眼，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一代一代只能靠姚氏男子在各族贵女间钻营卖笑苟延残喘。这三百年来，青丘姚氏的尊严何在？”
　　巫咸怔怔听着阿荀的话语，心中大受振动。
　　“……只有健康睿智的女嗣才能使青丘山重新发扬光大；而像斗谷那样的母亲即便孕育出子嗣，又能使姚氏再支撑多久？”
　　姜洪满眼赞同，他对巫咸不住点头：“确实应该输入新鲜血液了，青丘女嗣的情况确是已到穷途末路了。”
　　巫咸低头想了一会儿，缓缓道出：“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只是……”他抬眼冷睨阿荀：“这承嗣之人在哪里呢？”
　　阿荀苦笑着：“既然此事由我招惹，我必当负全责。”她当即指天为誓：“我青要山姬荀在此承诺，此生必以一女供奉青丘宗庙承续姚氏香火。如今生只得一女，亦须实践此诺言，哪怕青要绝嗣也不使青丘断宗。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巫咸姜洪俱一脸惊愕，这个小丫头真是胆大妄为，事关两大部落宗嗣社祭的大事，就让她一个小女子红口白牙定下来了！
　　“你能做得了主？你祖母能同意？”姜洪立即发问。
　　“青要山女嗣只我一人，我能做主！”
　　“如此甚好，只是我还有一个要求。”巫咸直视她：“这个孩子的父亲必须是姬俊。”
　　“这……我与他血缘关系太近，恐对孩子不好……”表兄妹孕育的孩子致畸率很高呀！
　　“胡说！我青丘男子精元纯净，孕育的孩子个个人中龙凤！别找托辞！愿还是不愿？”
　　“……那好吧。”和这些没常识的古人多说无益，以后再想办法吧！
　　“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很快姜洪写好文书，巫咸阿荀签上自己的名字，姜洪也画押做了见证。
　　此次承嗣誓盟对云荒大陆未来格局产生了重大影响,原本敌对的双方捐弃前嫌,走向和解,从而奠定了青要山与青丘山两大部族世代友好,密不可分的血脉联系。

　　此次誓盟后的第九个月，姬荀的长女，即青丘山第三十七代族长姚嫘儿在青要山降生。

　　十一月的青要山空气清冽干爽，正午的日光大大方方地将它的恩泽洒满整个部落。姜罗母女坐在窗前的大炕上正在翻看给婴儿准备的衣物。
　　“还是阿陶的手艺好，你瞧这件小夹祆针角细密，用的红缎也是上好的！”
　　姜罗从母亲手中取来一看，便说： “这不是阿陶做的，阿荀不让用好料子，说是旧棉布贴身穿着孩子才会感觉舒服，还收走我几件旧中衣拿去改了。”
　　姜娅一愣随后笑了：“偏她怪主意多，我活了这把年纪还从未听说过这种事。让我宝贝的小曾孙儿一下世就穿旧衣服？那我可不依。”
　　姜罗也笑了。
　　老祖母提起另一件宝蓝色的，真心赞美道：“这件小棉祆也做得不错！是谁拿来的？让我猜猜，青丘男子是不动针线的……”她假装没注意对面女儿已经低下头，自顾自说着：“应该是涂山氏的手艺，到底是大族气派，只看这绣样就透着一股子雍容大气……”
　　门外此时有人“噗哧”笑出声：“呵呵，母亲大人真是明察秋毫、慧眼如炬啊！”说完来人打开门帘,迈步进来，原来是阿荀的舅父巫罗。自从巫玳被立为下任大祭师后，他回部落次数是越来越多。
　　姜娅嗔道:“越发不像话了，竟然打趣起自己母亲啦？”姜罗含笑招呼兄长:“今儿怎么有空回来了？”
　　“我估算阿荀的日子就要到了，阿玳也不大放心，我俩就一起下来看看。”
　　“那他人呢？”老祖母望着仍在晃动的门帘追问道。
　　“已往阿荀的院子去了。”巫罗笑对自己妹妹说:“看来母亲果然偏爱涂山男子,当年的巫洪、如今的巫玳都很得她老人家慧眼垂青呢！这其中定有什么说不得的缘故……”
　　“你这臭小子！胡说什么！”姜娅也绷不住笑了:“我只是觉得阿荀结交的这些男子，只有这个巫玳还像个样子，其他的……要么来路不明，要么……”她暗中瞟女儿一眼，又开始埋怨儿子：“你怎能让阿荀接近那些青丘男子，听说当初还是你安排姬俊为阿荀的暖床人。”
　　“明明是她自己当众选的。”巫罗为自己辨解。
　　“还有，后来他俩相约桑社也不知阻止……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讨厌那些青丘妖狐！”姜娅竭力隐忍内心的怨恨，脸色却掩饰不住阴沉下来。
　　巫罗怜惜地看着又低下头去的妹妹,小心翼翼地回道:“姬俊原是巫洪大人的血脉,这些年一直由他亲自教养,是个温驯知礼的好孩子。当年小罗母女难产,多亏大人他不眠不休照顾了两天两夜,才使她们母女平安。这份大恩咱们总是欠下了。当初,我亦是因为这个才答应让小俊在神殿成礼……谁知后来怎么就入了阿荀的眼,从此纠缠不断……”
　　姜罗不想听下去，她沉着脸下了炕,看也不看其他人,一掀帘出了门，却差一点儿撞上门外站立的武阳。
　　“怎么了？”这侍从不是日夜不离阿荀左右吗？
　　“女君似要生产了……”男人坚毅的面容上没有显露任何情绪。

作者有话说

　　预计还有十章就能完结，到武阳的身世揭晓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