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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流匪诛杀 ...

  •   次日的早朝,正当众大臣们为昨夜王宫突然出现的刺客而议论纷纷的时候,一抹黑色的身影已经悄然出现在了大殿之上。
      他的出现,立刻将原本热烈讨论的气氛一扫而空,阴森恐怖的气息弥漫在整座大殿。血腥的味道,让不少文官掩住了鼻口。
      黑色的衣袍,看不出沾染了多少血迹。腥浓的味道由远及近,一滴一滴深褐色的液体,顺着玄武的行走,残留在来时的路上,形成一道诡异的移动轨迹。
      同上次突然出现在大殿上一样,这一次玄武依然是孤身一人,挟带着血腥和戾气,左手上依然紧抓着一个人头。
      血滴,正是来源于那个死不瞑目的尸首。
      “鲁吴天!”
      众大臣中,一个年轻的将领悲愤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去年的武状元谢安庆。他的青梅竹马自幼订下的未婚妻就是死在流匪魁首鲁吴天的手里。
      由谢安庆指认,那个人头的身份确认无疑。
      只是,玄武是什么时候杀死这个无恶不作的流匪的?
      当然,没人敢问这个问题。
      虽然一举击杀了恶贯满盈的流匪鲁吴天是件好事,但是如此毫不忌讳地带着人头直闯早朝大殿,如此晦气的事情,还是令西凉国大臣们心中颇为不满。
      但是——北蒙狂沙,八月飞雪,十万亡魂,命丧玄武——这首连三岁儿童都耳熟能详的歌谣,让众大臣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西方荒漠之地流匪猖獗,西凉国却无力阻止其势力蔓延,以至于请求外援。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而朱凤王朝的四方将军却又是出了名的任性,即便是他们的主人——朱凤帝有时也无可奈何。
      丢下人头,玄武一如上次一样,大摇大摆地自众多侍卫戒备的刀枪剑影中飘然离去。
      “这个玄武……还是早点剿灭流匪,送走嗜血死神吧……”
      散朝后,拓拔冯安步当车地走在喧闹的大街上。挺拔的身材,不凡的气势,青衣的潇洒,引来不少人的注意,更招来不少春心暗动的姑娘家的偷窥。拓拔冯作为西凉国的王爷,年轻有为,虽然狂妄些,但是目前仍属“单身”。不知有多少家姑娘们想借机接近,一登“冯王妃”的宝座。
      前提是,昔日西凉第一美女吴月晓不再出现。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拓拔冯敏锐地捕捉到那稍纵即逝的曼妙身影,立即纵身跟了上去。
      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脑后,黑色的长袍,随意地披在身上。美艳的脸上带着淡然的表情,仿佛这个世界一切的烦杂都与其无关。斜靠在白色的墙上,酒楼的角落里独自斟饮,漠视四周射来的垂涎欲滴的视线,黑色与白色交织成一片孤独的世界。
      “吴月晓。”
      低沉而暗含怒气的声音响起,惊动了出神的佳人。茫然地抬眼,举目四周,一抹青色站立在眼前。
      青衣人的身上,带着一种熟悉的味道,但是自其体内散发出不可抑制的怒气,却又让人退避三尺。
      她记得那个人,那个在她沐浴的时候突然闯入,然后又突然带走她的男子。对于那个男子,她感觉到一种恍如隔世的熟悉;而之后所到的那座大府邸,却让人感到惶恐和不安。
      “吴月晓,终于又让我见到你了!”拓拔冯冷笑,让人不寒而栗,“这回看那个玄武怎么找到你!”
      不是不知道朱凤王朝四方将军玄武的厉害,也不是没听说过“嗜血死神”的传说,但是面对吴月晓那茫然而陌生的眼神,拓拔冯没来由地怒火攻心,不知是因为吴月晓的背叛,还是因为她的眼中没有自己。
      粗鲁地拽起吴月晓,拓拔冯拉着人就回到了冯王府。
      上一次,吴月晓是在晚上被拓拔冯抱着翻墙进入冯王府;而这一次,她是被拓拔冯拉着进入冯王府。面对众多家丁奴仆们惊异的目光,吴月晓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仿佛与己无关。
      “王爷……”
      青衣侍卫玄忆和福管家跟随拓拔冯多年,一见拓拔冯所拉之人,心中惊讶万分,相视一眼后一起迎了上去。
      “玄忆,看好她!”拓拔冯怒气冲冲。
      玄忆作为侍卫自幼跟随拓拔冯,当年吴月晓和拓拔冯之间的结缘他也知情,如今见到一对原本人人称赞的佳偶变成如此状况,却也只能心中暗叹,按照拓拔冯的吩咐将吴月晓带到了“月芯院”。
      月芯院,当年拓拔冯大婚时特地为其妻子——西凉第一美女吴月晓所建的院落,如今却成为了吴月晓的软禁之地。
      不过,从另一方面看来,是否也说明,王爷的心中仍有吴月晓的存在呢?
      守在月芯院的门外,玄忆心中暗自猜测。
      傍晚时分,喝得醉醺醺的拓拔冯出现在了清冷的月芯院内。
      自从五年前,吴月晓神秘失踪后,拓拔冯一次也没有在月芯院出现过。如今吴月晓归来,冷清的院落里,男女主人终于再次相聚。
      虽然五年不曾有人烟居住,但是素雅的小院里整洁干净,可见经常有人前来打扫。淡淡的栀子花香糅合在夕阳余晖中,一袭白色的长袍,娇媚的容颜依旧,仿佛那五年之间的隔离不过是梦幻般的一场空。
      听到脚步声,吴月晓自花圃中抬起头,清澈的黑眸里倒映出拓拔冯的身影。
      相隔五年,原本应该是最亲密的夫妻,此刻遥遥相望,却仿佛萍水相逢的路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不告而别!”拓拔冯眼圈微红,满口的酒气。
      吴月晓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拓拔冯。木然的神情,仿佛对拓拔冯积攒了五年来的疑问充耳不闻。
      “说啊,你为什么要离开!”
      忽然一声大吼,拓拔冯猛然来到吴月晓面前,抓住她的双肩狠狠地质问道。
      被拓拔冯那突然的大喊给吓了一跳,吴月晓瞪大了眼睛,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丝的疑惑。
      “你……是谁?”
      半晌,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吴月晓吃力地一字一顿地问道。
      “哼,连我都不记得了么?忘记得还真彻底!”
      拓拔冯冷笑,放开了手,然后不再看吴月晓一眼,甩袖而去。
      眼看着拓拔冯的离去,吴月晓黑色如墨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的情绪,缓缓地转过身,背对着远离的拓拔冯,进入了属于自己的院落。
      自那日起,吴月晓都不曾迈出过月芯院一步。
      所有被派去侍奉她的丫鬟仆人都被拒之门外,只有在就餐的时间小院的门会开一条缝,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拿走摆在外面的餐盒。
      而拓拔冯,也已经连续五天没有上早朝,不是躲在房间里抱着酒壶不放,就是跑到酒楼里纸醉金迷麻痹自己。
      终于到了第五天,侍卫玄忆看不惯王爷整日颓废的模样,忍耐不住,进入了月芯院。
      黑洞洞的屋子里没有多余的摆设,依旧维持着当年吴月晓离去时的模样。冰冷的房间里,一团黑色的影子蜷缩在墙角,黑漆漆的好像盘踞在深渊的黑龙。
      “夫人?”
      玄忆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角落里的黑影动了一下,然后露出一双黑色的眸。
      在那双黑色的眸子里,不存在一丝一毫属于人类应有的感情。
      冰冷,严寒,残酷,只一眼,宛如坠入深冬冰寒。
      后退一步,玄忆稳住身影,按捺下心中的讶异——曾经那么温柔甜美、灵气逼人的女子,为何会变得如此冷漠木然?
      “夫人,你哪里不舒服么?我让大夫来给你看看?”
      玄忆稳定了一下心神,然后试探性地询问道。
      “水……”
      半晌,微弱的声音传出。
      吴月晓一个字,带动了整个冯王府。当醉醺醺的拓拔冯回到王府的时候,灯火通明的府邸差点让醉眼昏花的他以为走错了门。
      “福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冷声一问,七分的醉意也消散不少。
      “啊,启禀王爷……王妃病重,太医正在为王妃诊治。”
      王妃病重!
      这四个字,宛如当头棒喝,一棍打在了拓拔冯的脑门上,震得他双耳嗡嗡作响。
      怎么能够忘记,当年那个温柔的女孩,当年那个柔弱的女子,当年那个体弱多病的少女,当年那个聪慧如仙子、脆弱如瓷瓶的一代才女,最大的弱点,就是那离不开药罐的病弱身体?每次喂药,都是自己亲手喂下,连骗带哄,好话说尽,外加蜜糖冰糖两勺,方才能劝说其喝下苦涩的汤药。
      “人呢?”
      急匆匆地闯入月芯院,满屋子的人看到拓拔冯出现,都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众人的尽头,是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吴月晓。
      面无血色的脸庞,紧抿的红唇,冷汗涔涔的额头,无不说明此刻躯体的主人正强忍的痛楚,与病魔搏斗。
      纤细白皙的手臂上,插满了银色的长针。一根根比头发还粗的银针,在灯火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无论是王后苏莞还是蓦王妃元若丹,作为吴月晓的好姐妹,两人对拓拔冯自然非常不谅解。起初接到暗影的报告,她们在各自丈夫的劝说下没有立刻来找拓拔冯的麻烦。但是当接到玄忆的报告时,即便是好脾气的拓拔蓦也忍不住以不满的眼神谴责拓拔冯。
      看到罪魁祸首出现,元若丹怒气冲冲的揪住拓拔冯的衣领质问道。
      拓拔冯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了紧闭双眼的吴月晓脸上。
      叮铃——
      微弱的铃声在屋外一响而过,仿佛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几不可闻。
      忽然,吴月晓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斗……斗……”
      模糊不清的声音,沙哑难听,却仍然可以清晰分辨出其名。
      叮铃——
      铃声接近,也愈发清晰。
      “斗……”吃力地起身,呆滞的眼神环望四周,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月晓……”众人惊异地看着吴月晓自床上坐起,沿着她那茫然的目光望去,不知何时,在月芯院的门口,站立着一位黑衣的少女。双环发髻下,黑色的铃铛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别担心。”
      清脆的声音,带着安定的力量,下一刻,放松一切防备的吴月晓就倒在了黑衣少女的怀中。原本强忍的表情放松,带着一丝安详的微笑,白色与黑色的丝袍形成强烈的对比,深深地烙印在众人的脑海里。
      见吴月晓已经陷入昏睡中,黑衣少女掏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塞进了吴月晓的口中,轻轻一合其下颚,药丸就被喂入腹中。
      “你给她喂了什么?”元若丹疑惑地问道。
      “救命的药而已。”黑衣少女抬头,引来拓拔蓦轻轻一声惊讶。
      “是你。”拓拔蓦认出那个黑衣少女,就是自己在出使朱凤王朝的时候,将双凤钗交给自己的女子。
      黑衣少女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将吴月晓送回到床上,轻柔地替她盖好被子,然后转身:“小姐就拜托诸位多多照顾了。”
      “月晓是我们的好姐妹,这是自然的。”苏莞点头道。
      “希望如此。”目光扫过站立在一旁的拓拔冯,黑衣少女嘴角带着不明的微笑,消失在茫茫夜空中,与来时一样去无踪影,只留下缥缈的铃声在上空回荡。
      黑衣少女喂的药果然有效,第二天早晨,吴月晓悠悠醒转,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不少血色,精神也看来好了很多。在奴仆们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后,一代美女的风采重现。
      当拓拔冯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周围的奴仆们一片石化。
      那温柔的表情,那痴情的眼神,是他们侍奉了五年的冷血王爷“拓拔冯”吗?莫不是其他人假扮的?
      “……”仰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吴月晓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惑。
      这个男人,带着熟悉的气息,同时,在某些地方,又有着不小的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可以在一夜之间有着如此巨大的变化吗?
      “想出去走走吗?”
      温柔的声音,成功地使单纯的吴月晓卸下心防。来到西凉之后,还没有好好地逛过西凉的大街,上次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被拓拔冯带走。
      于是,繁华的西凉城大街上,出现了一对回头率超过百分之七十的璧人——青色儒袍的拓拔冯器宇不凡,而白衣黑发的吴月晓则小鸟依人地靠在拓拔冯身旁。
      一手拉着拓拔冯的衣袖,一手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一边在大街上行走,一边又好奇地观望四周,吴月晓仿佛初出大门的孩子,对一切都是那么好奇。手中的冰糖葫芦是拓拔冯买的,虽然这东西她在朱凤王朝吃过不少,但是对于物资相对贫乏的西凉来说,已经算是希罕物品。
      一路上,吴月晓又看中不少小玩意,例如金鞘的弯刀,红色的披纱,紫晶的头饰,林林总总一大堆,全部交由身兼多职的侍卫玄忆保管。
      以宠溺的目光注视着恢复生气的吴月晓,拓拔冯的眼底有着明显的温柔——此刻的他,不想去回忆五年前吴月晓不告而别的“背叛”,也不想追究当年的真相,只希望眼前的人,能够永远留在身边。
      虽然吴月晓望向自己的眼神还有几分陌生,但是显然还是依赖着自己,一如当年;爱好和旺盛的好奇心,在这五年里没有被削减半分,所买的小玩意,与当年两人初遇时相差无几。
      “呵呵,我说二哥,何时我们西凉的百炼钢也成了绕指柔?”
      戏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蓦王爷拓拔蓦。
      “嘻嘻,好可爱的拨浪鼓!”
      元若丹一把抢过玄忆手中的袋子,毫不客气地拆开来玩赏。刚伸手拿出一个红色的拨浪鼓,忽然白影一闪,手中已经空无一物。
      站在不远处,吴月晓一手拎着装满逛街战利品的袋子,一手拿着那只红色拨浪鼓,黑色的长发无风自飘,冰冷的表情让人退避三尺。
      “月,月晓?”
      被吴月晓突然爆发的气势所震惊,元若丹愣愣地站在原地。
      “月晓?”拓拔冯也被吴月晓瞬间散发出的惊人气魄所压制,不过惊讶过后立刻恢复了冷静。他微笑着伸出手:“别怕,过来吧,他们是你以前的朋友,对你没有恶意。”
      “抱歉,月晓,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看了你的东西。”
      元若丹立刻道歉道。差点忘记,当初与月晓初识的时候,她就是这防人于千里之外的个性,直到相处久了才渐渐敞开胸怀。
      而现在,面对失忆的吴月晓,再以老朋友的相处方式交往,是行不通的。得到这个认知,元若丹不由黯了黯眼神。
      咚咚——
      清脆的拨浪鼓声音在耳边响起,元若丹回神,看到一个红色的拨浪鼓正不停地晃着脑袋。抬头,看到的是吴月晓略带歉意的眼。
      纯真的眼,一如当年。
      “呜呜,月晓!”
      一时激动,元若丹一把抱住吴月晓不放,开始哇哇大哭起来。当年吴月晓就是在去拜访她的途中神秘失踪,一直以来心中总是存在一个阴影。而如今心结得以解放,自然情绪就松懈下来。
      安慰性地伸手,拍拍抱住她大哭的元若丹,吴月晓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
      刹那间,众人仿佛看到了明媚的春光在两人四周展现。红色是华贵的牡丹,绿色的青翠的山林,蓝色的高挂的苍穹,白色是点缀的云彩,银色是远处的波光粼粼,而紫色——
      咦,吴月晓穿的是白色,元若丹穿的是黄色,哪来的紫色?
      “小心!”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自然是经验丰富的玄忆。身为侍卫的他对那些杀手的杀气自然感应灵敏,身形一转,长剑一挑,已经格开朝吴月晓和元若丹刺来的利剑,横身护卫在两位王妃身旁。
      “保护王上!”
      附近的暗影们立刻冲出,将拓拔腾等人团团护卫在其中。
      但见空出的场地上,紫衣的刺客和青衣的护卫两相争斗,衣衫翩然,宛如一紫一青双双起舞的蝴蝶。
      意识到对方的招式与己非常相似,两人长剑近身一接触后立刻弹开,各自后退三步然后冷然对视。
      “师姐?!”
      认出刺客身份,玄忆有着刹那的迟疑。
      高手过招,不容半点分神。刹那的迟疑,足以成为生死的界限。所幸的是,刺客并没有乘机对玄忆下杀手,反而撒手后退,消失在人群中。
      一场惊吓后,众侍卫簇拥着西凉国三王及其妻子回到王宫中。相隔五年,三位义结金兰的姐妹,三个王族的兄弟,终于又有机会安静地坐下相聚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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