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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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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蔷薇宫的时候,各宫都已经灭灯了,只空余门前回廊大殿还亮着几盏孤灯。赵禟还有其他人都暂居使臣馆的,所以自进宫只在夜宴上远远见到一眼。照常理来说,我现在还是青州公主,应该仍作为外使与其他人一样住在宫外的使臣馆的,这样早早把我安置在皇宫内苑,实在于礼不合。我正琢磨其中缘由,远远就看到绛云还等在宫门前,见到我忙迎出来。才看清我身旁的引领太监居然是程英,忙又向他问声安。
 我转头对程英谢道:“劳烦公公了。”说罢从头上摘下一枝红玉簪,交由绛云递过去,道:“从家里带来的玩意儿,聊表心意罢了,还请程公公不要嫌弃才好。”
 那簪子是通体血红的整玉精心雕琢而成,体质通透润滑,上还有大颗东海珍珠作衬,但凡有些眼力的人也看得出这簪自不是一般黄白二物可拟的。
 程英见簪子珍贵有些踌躇,只道太贵重,自己无功不受禄。
 我心下也明白他的小心,今日收这样大一份礼,来日还不知要怎样偿还。我默不作声只待他自己思量,约莫差不多了才道:“公公是陛下身边的人,自然看不上我这蛮夷的物什,只是长安原以为有先父的情分在能有幸得公公垂怜的……”
 “奴才省得了,谢公主恩赏!”程英似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地将红玉簪揣入怀中,才福身告退。
 绛云在一旁到很是赞许地说道:“公主能得程公公相助,却是幸事。”
 我步入内殿莲蕊堂,见阿好坐在桌台前,一手支着螓首,似是昏睡过去了。
 我轻笑,快步走过去将她拍醒:“困成这样怎么不回屋睡去,到在这儿扎起营来?”
 阿好揉揉睡眼,见是我忙站起来,道:“公主可算回来了,奴婢还不是放心不下,方才一直清醒得紧,却不想这会儿竟睡迷了。”
 绛云也笑道:“姑娘快下去歇了吧,也是劳累一天了呢!有奴婢服侍公主还担心不妥帖的么?”
 阿好脸颊微红道:“绛云姐姐可会错意了,奴婢自小在公主身边伺候,突然用不着我还有些不习惯。”
 我仍是微笑:“准你休息道成错了么?还不快睡去,免得明早起不来。”
 阿好笑着一福身便退出殿外。
 
 我躺在黄梨木雕花的床榻上,静静盯着床檐的帷幔,渐渐昏睡过去。
 第二天早朝过后,皇上要收我为义女的事已传遍阖宫,不多时便有领旨太监来蔷薇宫宣旨。来的正是程英,以彰圣眷。
 “青州百里氏女蘅玉,念两国故旧特封大胤长安郡主以彰盟定之交,择辛桓年四月十九礼成,钦此。”
 我领蔷薇宫众人叩首谢恩并亲领了明黄耀眼的诏书,随后大家都端出盈盈笑脸向我恭喜言贺。我示意阿好一一赏赐,并向程英使了个眼色。
 程英倒是很明白,躬身打了个签儿退出去,趁人不注意悄悄没入旁边的蘸露阁。我推脱说水土不服令阿好扶了先去休息,将热闹场面留给李庸和绛云应付。
 步入蘸露阁,程英正恭敬肃立一旁等候,见我进来,不急不徐地请安。
 “公公不必多礼。阿好,把刚煮好的云山茶拿来给公公尝尝。”我笑盈盈地说道,“这云山茶也算青州特产,公公只不要嫌弃才好。”
 “郡主赏茶是奴才的福分。”
 “都说不要那些个虚礼了,公公还与我见外,快坐吧。”我依旧笑着,宛若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
 程英虽有些犹豫,到底还是依言坐在门厅处的矮凳上。毕竟他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儿,在整个皇宫都有几分脸面的,赐个座儿照理也是平常的。
 “我才来宫里还都不熟悉,想打听些事儿也找不到门路,唯有公公……”我稍稍顿住,看一眼程英神色如常,便继续道,“……能给我句准话儿了。”
 “郡主但问便是。”
 “嗯。长安先谢过公公了。”我点点头,“长安自到大胤就住在蔷薇宫,之前公公又说这里是从前陛下的同胞亲妹昭华大公主下降前的居所,但是这毕竟不合礼制,而且距离正式册封不足半月,何必如此匆忙逾矩安置,公公可否给长安解惑?”
 “这个……”程英似是有些犹豫,见我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忙道,“其实三公主一直倾心蔷薇宫,数月前还向陛下讨要过,陛下没有答应,这些天三公主又向太后请讨,太后向来维护三公主,就下了懿旨,终究是慢了陛下的圣旨一步。”
 我听着不免奇怪,就随口问道:“听闻三公主很得圣宠,陛下怎么会吝惜一座宫室?”
 “……皇上早有属意赐蔷薇宫给郡主,论谁再妄图更改都是有违圣意,皇上无非以儆效尤罢了。”程英极小心措辞。
 这解释不伦不类,分明是想糊弄过我去。我佯作生气道:“孤不当公公是外人,公公却急着要跟蔷薇宫划清界限么?拿这些来敷衍孤?!”
 程英微微一震,忙欠身告罪。
 他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我也不好拿身份压他,过分苛责。只让他站起来回话。
 “郡主息怒。陛下确是早有意将蔷薇宫赐予郡主,也确是为赶在太后前面将此事落定才逾越了祖制,只是……明裕皇后初入宫时就暂居在这蘸露阁,故皇后又是与青闵公、芙蕖皇后有旧的,所以才有此打算。奴才所言句句属实。”程英躬身道。
 我点点头,心里却仍对大胤天子和父皇曾经的那段交情耿耿于怀,竟从不曾听父皇提起过,可能连景洪大哥都不知道呢。
 “嗯,孤还有一件事向公公打听,陛下下旨收我作义女,分明是将青州国主比作小辈,在长幼尊卑上压过青州一头,护送使赵禟对此是如何反应,你且仔细跟孤道来。”我一脸肃容道。
 “郡主这是如何说的?陛下断没有这层意思,赵将军也是欣然接旨了的。”程英听我这样说,面色一紧,赶忙漂白道。
 我笑了笑,说:“公公莫要着慌,我年纪小不懂事随口一说罢了。既是我想多了,如今也放心了不是?”
 程英整肃了形容,又恢复了平常样子。
 我也不好再难为他,想了想微蹙着眉头说:“我也不瞒公公,有件事还请公公帮忙。”
 程英没答话,只静静地听着,我看他并没有不虞的表情便接着说:“请公公在陛下面前稍作提点,在使臣回舆前我想跟赵将军道个别。”
 程英偷看我一眼倒也没有多问,也未露出吃惊的神色,打了千儿便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