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彩色幻像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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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多久前发生的事情了呢
记忆像是误闯入迷宫的孩子,找不到能走向出口的路.
寂罹坐在窗沿上,左手理弄着被风缠到脸上的头发,右手拖着手机.
“好无聊哦,你怎么不说话了”
风铃在风中无所事事地喧哗,电话另一端是良久的沉默.
寂罹不禁怀疑对方是否又忘记挂电话,而一门心思扑在没有现实感的穿越小说上了.
“熙如”像在跟瓷娃娃说话般小心翼翼.
依旧没有回应.
等到实在不耐烦了,寂罹干脆冲着手机大叫:“熙如!你在干嘛~”
连寂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承受不住这种安静带来的空虚感,还是因为考虑到电话费的昂贵,而想尽快结束通话.
“小声点……”柔柔的轻声抱怨,下一秒却像发狂的狮子.“你给我闭嘴!吵死了,不要打扰我!啪!”
只剩下嘟嘟的余音,单调而毫无生机.
寂罹呆呆地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通话时间:44分44秒.
明明是她打电话过来硬要自己陪她聊天还固执地要听风声,自己才在窗口站了将近一个小时.中途因为风太大太冷了而挂断电话,重新接通是被骂到耳朵生疼.
风总算停了.低头,脚悬在空中,七楼之下是一条灰暗到让人绝望的小巷.几个小孩躲在暗处,不知在干什么.隐约感觉自己的影子投在阴影之上,渐渐融进灰色,像有什么东西拉扯着自己往下陷.
一阵恶寒,寂罹赶紧从窗台上跳回屋内.
每一天的开始都是平平淡淡.
偶尔的不同,意味着将有什么东西在未来改变轨道.
【寂罹】
凌晨4点,被楼下拾荒的简易推车那银铃般却格外刺耳的恼人嗓音从睡梦中吵醒.
一边嘟囔着“世界怎么如此吵闹.”“快困死我了~”……一边乖乖套上肥硕的的校服.
烧上开水,倒入速食水饺.睡眼惺忪中刷牙、洗脸……最后束起自己齐腰的头发.踩着灰色的毛绒拖鞋,冲进厨房,饺子早以煮得不耐烦了,在水里一浮一沉.“哗~”倒入一瓢冷水,看到饺子又安分地浮在水面上.
早餐就是这顿不美味的水饺.
走出家门,冷风鱼贯地钻进领口里.回身抓过衣架上搭着的格纹围巾,随手绕在脖子上.像包严实的粽子.
“寂罹!”伴着尖锐的叫声是我头皮传来的痛感.
“痛!你轻一点好不好”一边从眼前的女生手中夺回自己的宝贝头发,一点很无奈地说,“不要拉我头发,真的很疼.最近头发掉得厉害.”
“你活该!不来叫我起床!”
也不想想是谁害我吹了一个多小时的风
我说:“忘了.”
其实,真的很想她去迟到的.
因为,这个叫熙如的人,只是把我当作一个陪她上学放学的玩具兼每天的准时闹钟罢了.口头上说我是她的朋友,其实,她的朋友也不过如此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她粗鲁地扯过我的书包,让我正视她那张在别人眼里文静可爱的脸.
突然觉得很恶心.她额头上不深不浅的伤痕印记,因为眼镜而凸出的眼球,不规则的双眼皮,短而稀少的睫毛,小而微肿的唇,还有那像馒头一样婴儿肥却白嫩得不可思议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摄魂怪那凶恶的模样.
没有勇气再跟她闹翻,想起上一次自己告诉她应该安静一点,结果闹得整栋楼的人看到我都对我指指点点.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一定是熙如又在这些大妈大婶面前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害得我妈差点打我.
“今天有什么话要说么”我把书包拉到一边.
“我看到你班上有个男生很帅!帮我跟他要他的电话!”语气没有半点询问的意思.
很意外的,她没有再像往常一样罗嗦讲述她昨天吃的看的玩的.
总算安静地坐了趟公交车.
在教室门口,熙如装出乖巧的样子跟我指出那个她心仪的男生是谁.然后迈着在步子移开.
做作!心里狠狠地添上一句,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生活总是时不时添加点增味剂.
连不经意撞上的陌生人,也会令生活天旋地转.
当我也正有找个男朋友来打发难缠的孤独感时,撞到了人.我扶正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毕竟在学校要装出一副爱读书的乖宝宝样子.只是说了声对不起,我就打算走开.
“寂罹”
属于男生略带磁性的声音.
我抬头,他的个子很高,跟我记忆里的另一个人有着相似的发型.但是,却截然不同.
“我是齐萧远.”
“哦.”关我什么事呢埋着头穿过走廊,回头的时候,那个男生依旧站在原地出神地想着什么.
“齐萧远”把听到的名字重复了一遍.好象是很久很久以前.对了!裴婷说过的,他好象是以前班上一个叫小琪的女生的男朋友.小琪是属于那种不太爱说话的女生,跟裴婷很谈得来.却不是很喜欢跟我打交道.
熙如到我班上来要数学试卷的答案,我从一大摞的卷子中找到答案,顺便把关于那个爱在午后睡觉,总是很安静的男生的相关“资料”交给她.
在老师鄙夷的眼光之下,她满足地离开,而我怯怯地躲回位置上.
有些回忆像决堤的洪水,袭上心头.很想拒绝却又不得不接受并重新体验.
我和裴婷靠在窗边看着下课后喧闹得不成样的小教室.
男生们玩着惩罚游戏.而关于惩罚,无非是去牵一下某女生的手,或给一个拥抱.但是,对象不是丑女就是很难搞定的.
我或许是两者兼具.
齐萧远当时也在吧好像是.
耳尖地听到男生们在起哄,是哪个倒霉的男生呢余光瞥到了站在中间,小脸煞白的人.现在才知道那个人叫齐萧远.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地面上散落的斑驳光点.在齐萧远伸手的一刹那,利索的回旋踢.然后很得意地看着倒在垃圾堆里挣扎的齐萧远.那时侯的齐萧远白净得有些病态.
感觉有谁盯着我的方向.
转头,对上那个人漆黑如夜的眸子,仿佛什么东西在眼底酝酿着.
我假装镇定地看着他.而被裴婷攥着的手有些微微发凉.从裴婷手心传来的感觉似乎也有那么点冰冰的.
………
不知被谁推了我一下.从回忆中醒来.
眼前依旧是老师眉飞色舞的演讲模样.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闷得难受.
如果一声再见可以结束。
那么再见
齐萧远转到了我班上，他的眼神里我大概能看出些什么。
我装做不知道，不去正视这个问题。
熙如依旧我行我素。
我的寂寞在裴婷她们离开之后逐渐发酵。
齐萧远很粘人。但是，在我觉得无聊的时候有恰好可以解乏。他会陪我看电影，会陪我在公园里坐着看锦鲤，会变戏法般变出我平时不会买的零食，会突然给我糖果，虽然口味并非我喜欢，会偶尔发现我孤单的时候。
但是，记忆是被美化的。无论齐萧远如何讨好我，他都比不过记忆在我心中的分量。
盯着闪烁的电脑屏幕。
一大堆的陈述句结尾------你能当我女朋友么？
我觉得好笑，是在演戏么？齐萧远还真有胆量告白。
“不，不要。”
“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
“为什么？”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
齐萧远大概在哭吧，这种懦弱的小鬼。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齐萧远的来电，深呼吸，我有点不安地按下接听键。
“寂罹，我真的想让你当我的女朋友。”
“不！”
“为什么？”
“我说过了。”
“……你应该有原因的。”
听到齐萧远哽咽的声音。
真的觉得很好笑，一边转着手里的铅笔，一边用很为难的声音回答：“你不知道么？”
“什么？……”
上钩了？这么容易？
“以前的同学都知道的，我跟他在一起。”
“我不知道。”
我没有回答。但是电话的另一端陷入了沉默。
“你们还在一起么？”
我好笑地干咧着嘴，依旧不紧不慢：“不知道。”
齐萧远似乎更来劲了：“他现在又抽烟又打架，根本就没有前途可言。这么没用的人，你跟他……”
齐萧远絮絮叨叨地念着，我真的很想卡住他的脖子让他马上闭嘴。
我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丢下句：“我不会再那么疼地去爱一个人了。”
挂掉电话。
一次一次地挂掉齐萧远打来的电话。
最后还是气得在拔掉电池之前，错按下了接听键。
对方的呜咽声听得清清楚楚。
我有个坏习惯，最怕别人哭了。只要有人一哭，我铁定会心软。
答应他吧？反正我也不会少块肉，对啊，答应他也没有坏处。有个人可以试着去依靠不好吗？
最终我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同情心。
只要再答应了他之后，再让他死心就好了。他大概还不知道他自己不过是因为朋友都有了女朋友自己不甘心，而想随便找个人陪的从众心理作祟。
我不会在他跟父母吵架之后去安慰他，我分析他的错误在哪，告诉他要改。
我不认同他在大年三十离开自己的家人，只为了去网吧上通宵和跟我聊天。
会因为观念不同而吵几句。
……
似乎这些都似曾相识，跟记忆里的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吧？
齐萧远也许认识到现实的我真的让他吃不消吧？
一个星期不到。
“我们分手吧。”
“好。”
我还觉得有个问题不问不行。
“齐萧远同学，小琪，你有跟她说过你喜欢她么？”
“那不算喜欢。”
我无话可说，齐萧远根本不知道爱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跟他接触越久我越明白一些藏在他虚伪外表的，那些浑浊不堪的思想有多么让人觉得恶心。
“我希望再也不要看到你！”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他在那种极其扭曲诡异的姿态下消失成走廊尽头微弱的光点。
当我以为生活步入正轨时，真正的序幕才揭开
齐萧远的偏执是我始料未及的。
他发来的邮件，处处透漏着他的低俗和无赖。
“你是我第一个爱的人。像毒蛇。”
“你真的很贱！”
“你是垃圾！”
“你真不要脸”
……
充斥在邮箱里的邮件让我觉得头大。
熙如在我的电脑上查文件时发现了这段“悲情闹剧”。于是，她的饭后闲谈又增添了新的主题。
齐萧远在学校因为同一个班的缘故，想避开也不行。
他在教室里，大声数落着那些不实际的东西。他说他要毁了世界，你信么？同学仅当他在开玩笑，而我觉得恶心。
他会像个孩子一样把我的桌子弄得乱七八糟，到处涂鸦骂我。上课也不忘让我在老师同学面前出丑。
用怕我听到，有担心我听不到的声音咒骂。
真是奇怪，他先说的分手不是么？为什么他比我气还大，报复么？会不会太幼稚了。
六如果愿望能实现。
我以为我很坚强，可以面对别人的不屑了，可以不在意别人刻意的言语攻击，可以不管别人如何看待自己，可以不顾自己的感受去成长。
已经过去了六个月，即使经历了暑假，齐萧远仍旧不放弃报复我。
我已经快受不了了，每天将就着安眠药入睡，会被噩梦吓醒，猛然睁开眼，印着灰蓝的天花板，全身无力。
我才知道，一个人真正遇到了麻烦时的无奈。
爸爸妈妈即使知道我学校里受了欺负，也只是漠视着，除了偶尔心情好时说：“忍一忍就过去了。”
镜子里的自己是多么的安静啊，长长的头发，像老套的电视剧里一样是为了一个人而留的。
只是，没有那么幸运呢。对方只是一句无心的戏言吧？给我那个彩色的梦里，添上再多的花环，也不过是梦。现在的我早已从梦里醒来，不管我有多么不愿意，时间捆绑着我前进，无法抗拒。
握着剪刀的手有些发抖。
呐，剪掉我的头发，换一个愿望好不好？------我想忘记一切。
喀嚓——喀嚓——
头发在自己的剪刀下一点点脱离。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不安分地叫嚣。
应许是因为太舍不得头发了，哭了好久。
于是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被熙如笑成狗尾巴草造型的乞丐妆容。
高高的额头被碎发隐藏起来，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踏进教室。齐萧远鄙视地看了眼，大叫着嚷嚷：“他妈的，太恶心了，好像吐！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持续了很久。
我不想再生是非了，除了忍下来我别无选择。
打架？我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能干过一米七的齐萧远。吵架？像泼妇一样跟这种无赖闹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彩色幻像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