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与处男》沉默治愈系

29、第一件事

　　半决赛之前的倒数最后一天，天气晴朗。
　　星际女王号附近的无人港湾里停了一艘游艇。
　　海水盈盈透青，一遍遍淹过岸边那一片细腻平坦的白沙。
　　自船头望出去，苍茫的视野里唯见海阔天空。
　　傅轻衣戴着墨镜，背靠圆桌迎着海风独自坐着。

　　“老傅，这位是卫仁成大律师。”热情地远远招呼着，关昊引领一位手拎公文包的老人近前。
　　听到他的介绍，傅轻衣诧异转过身，看见果然就是那位，于是摘下墨镜，缓缓起身，向着那位老人微笑致意。
　　体型矮小却身姿笔挺的老人认真看一会他，向来严肃的眼神只温和地眨一下当做回应，随后拎着公文包立定在桌前。

　　“我知道你曾经与卫大律师合作过，你应该信得过他吧？”关昊将自己臂弯夹着的文件放在桌面，随后拿起桌上一只冰镇红酒，开瓶倒了两杯，笑容随意递出去，“待会如果你觉得不妥，也可以另外指定律师，我立刻派直升机去请。”

　　关昊这样郑重地请自己来，这样隐秘的地点，又请来律师……
　　傅轻衣举杯轻啜，审视他一会，确定了先前的猜测，于是转头看向自己尊敬的卫仁成，只等他开口正式说出来意。
　　多年的人世阅历，早让这老人将这两位的一举一动所暗藏的含义都看得透彻。
　　也不啰嗦，他自己拉把椅子坐下，先将酒杯推开，然后将公文包拎上桌慎重打开。
　　“这是股份转让合同书。星际女王号娱乐公司的股份，关昊无偿转让给你60%，也就是说，以后你占全部股份的六成，他占四成。条件是，你负责星际女王号的日常营运与业务拓展等职能。”简单介绍完，卫仁成将合同推给傅轻衣，要他自己细看。

　　六成？
　　他自己留下四成，分给他这个外人六成？
　　听了这话，放下酒杯，已经坐在桌边的傅轻衣眨了眨眼，忽然抿唇自己微笑，微弯的弧线，一半欣赏，一半冷讽。
　　所谓的诚意，只为有所图。
　　但肯为了他这个所谓的“人才”，做出这种姿态，这人已算难得。
　　也不去看随之坐下的关昊，他垂低眼眸，抬手轻轻取过那一叠纸。

　　噙着虚假笑意，他一目十行，细细扫过，然后放下合同，只望向关昊，静等后续，
　　一瞬间近乎心有灵犀，关昊拿起自己手边的文件夹递给他，“这是我按照你所说的，委托咨询机构作出的各项业务的数据调查，其中包括自从这次赌王大赛开始宣传开始，星际女王号的各项业务预订额的增长规律调查。”
　　随口交待一句，他竟然也能领会意思，用心去做。
　　看来，宾主双方彼此欣赏，还算相得合契。
　　一页页慢慢翻看着，傅轻衣微笑不语，放下文件夹。
　　然后他转向一旁的老人，忽然致歉：“对不起，卫律师，我想跟关生单独说几句话。”

　　卫仁成例行看一眼关昊，见到对方颔首同意，于是径直立起身，拎起自己的公文包，转身避向船舱。

　　蓝天在上，日头炽热，一张白色圆桌旁的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安静无言，渐渐沉闷。
　　忍不住挑一挑眉，关昊神情趣怪，歪头看向另一个男人，意示疑惑。

　　慢慢抬起低垂的双眸，沉吟许久的傅轻衣终于看着对方，冷淡问出声：“我想请问，你与方怡宝是什么关系？”
　　未曾料到，他是为着这个问题不肯应承自己，关昊不觉莞尔，看他一会，却又笑着反问：“你与她又是什么关系？”
　　这话表面似乎戏谑、调侃，语气里却是强硬对抗。
　　傅轻衣幽幽回视片刻，笑意敷衍，“那是我与她之间的私事，与外人无关。”

　　眸光闪烁，关昊笑容不改，仍然不肯放过他，“扬风的股票在你手中？你想要做什么？”
　　这句话，为何竟像是在为她出头？终于抬起眼帘，傅轻衣正眼看向他。
　　片刻之后，上身退后靠回椅背，他昂首望着对方，面无表情地只肯解释一句：“我跟杨珈的私人恩怨，与她无关。”

　　关昊眨眨眼，看他一会，像是终于放心，笑着叹息：“那我坦白跟你说了，方怡宝曾经救过我一次，但一直只是我想着她，她从不惦记我。本来我不死心，不过如今，既然她自己都愿意让你跟她住一间房了，那我跟你保证，只要我俩在一起合作，我绝不会跟你抢她。”
　　其他还好，只有最末那一句，仿佛她是他手中之物，想抢就能抢走一般，傅轻衣听着刺耳，不觉无声冷笑，

　　习惯了他这副高傲疏离的样子，关昊也不以为忤，只嘻嘻笑，“老傅，咱俩也算得上君子之交，求同存异，做大事嘛，就不拘这些小节。来帮我吧。”
　　虽是刻意，但对方已经摆出这样的姿态，心中那些隐约的敌意也无法不退去，傅轻衣笑着回望，却又出难题，“我还有几个要求。”
　　关昊不以为然地笑着，想也不想地豪爽点头：“说吧，看看我能不能替你做到？”
　　“第一个要求——”

　　同一时刻，星际女王号上的大赛组委会办公室。

　　“我要调看一个人的入围赛录像。”黑衣男子绷着脸走进去，径直要求。
　　回过神的工作人员认出来人，眨了眨眼，随即露出公式化的微笑，“对不起，所有入围赛录像均属于保密范围，参赛选手无权查看。”
　　许久，站在办公桌前的MT并不继续，只是毫无表情地看着那名发言的中年女士，像是在斟酌她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与他面面相觑一阵，隐约猜出对方另有所图，那名女士笑着伸手请他落座，“请问我们还有什么事可以帮到你？”
　　“你说需要保密的录像，包不包括过去五年的所有入围赛录像？”浑不理睬对方的客套，MT依然站着，语调缓慢，阴沉向她确认。
　　审慎想了一下，那名女士认真点头，“是的。”
　　只等她那句话说完，“那这是什么？”，MT丢出一片存储器。

　　看着屏幕里那一间熟悉的赌厅，装扮几乎与今日相同的MT坐在似曾相识的赌台与牌局……凑在一起观看的几个人半惊半疑，渐渐沉默，无人再敢轻易开口说话。
　　虽然这一条视频看着就是往届的某场录像，可是，一旦他们自己向外界确认，那同时也意味着他们自认了大赛组委会，存在泄密的罪责。关系重大，无论如何，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否认此项指控。
　　只是，有视频为证，又该如何否认？
　　那女士望住几个人，各递眼色，于是几名属下分散开来，同时从各个方面入手，意图找出漏洞驳回对方。

　　MT看着他们几个的小人之态，不觉冷笑，坚持声讨：“为什么，我的入围赛录像，会被这期的某名选手拷走？”
　　那名女士眨了眨眼，撑住桌子离开电脑滑过来，再次笑着请他坐下，然后慢条斯理地询问：“可以请你说一说你所说的，是哪一位选手吗？”
　　哼！将她的缓兵之计看得清楚，MT只冷笑追问：“如果我告诉你，你们决定查办吗？”
　　女士莞尔，仪态雍容表明公正，“如果经过调查，确认是你所指认的那位选手所为，那么首先，我们组委会将会第一时间取消她或他的参赛资格。然后呢，我们将……”

　　“女士！不是！这个不是我们的赛事！”被留下继续查看视频的年轻女孩突然发现破绽，惊喜地大喊几声之后，她看向MT兴奋地跟他详细解释：“这是五年前的另一家不太知名的赛事。虽然全部模仿我们的赛事，也在同一家酒店的同一间赌厅举办，但你看这里，椅背上被镜头截断的标志与我们差一个字母，这不是我们的赛事！”

　　骤然被人当众揭出自己许久未曾有过的粗心大意，这就宛如被人猛打了一记耳光在脸上，MT阴沉地查证一遍画面，再认真回想片刻，渐渐冷静，“是那一家？一样，她也不应该拿到入围赛录像。”
　　依然，那个方怡宝自作自受，很快会被他不费力气地反将一军，一脚踢出局。

　　“不是。”那年轻女孩显然熟谙这个行业大大小小的各种八卦动态，“那一家赛事的某一期，后来被内部人员泄露出去，传播到某个私人论坛，虽然只在小范围内流传，但是如果方怡宝凑巧看见收集起来，并不算违反规则。啊哈！”顺手拖拉着视频的她，忽然有了新的发现，“这整条视频都是剪辑起来的。Mt，似乎都是你参加的不同赛事！”

　　怎么会？怎么会？
　　Mt蹙眉不语，怎么可能，后来那些流传的视频，他已经想办法全部删掉了，怎么会被她现在找到？

　　“哦！”那名活泼的姑娘，忽然又看出门道，“这样几场比赛打乱剪辑起来看，MT整个牌风的弱点看得很明显，……”
　　那姑娘还想发表高见，屏幕骤然一空，MT俯身强抽出存储器，快手删掉机器上的所有暂存，然后立起身，背对众人，镇定片刻。

　　“我要方怡宝过去的所有参赛场次资料。”他再次转身，直接盯住那位早已悠闲旁观的女士。
　　那女士莞尔一笑，黝黑的面容之上露出一排白牙，“对不起，选手资料同样属于保密……”

　　不等对方敷衍地说完，MT木无表情抬起头，转身就走。
　　“T先生！”那女士忽然急声唤他。

　　眨了眨眼，MT慢慢回转身。
　　“亲爱的T先生，如果你想接受那位方小姐的挑战，我想要你知道，我们主办方并不支持。但是如果你们，用自己的钱，另外进行赌局，我们并没有任何意见，因为大赛的宗旨……”

　　砰！
　　办公室的房门被重重甩上，MT冷着脸，昂首离开门口。
　　直走到下一个通道口，莫名，他的视线里竟然又出现了那个身影。
　　不约而同地停住，两名对手隔着十几米的过道，各自神色深沉，遥遥对望。
　　流散四周的记者早已注意，疾插进来，“MT，请问你先前去组委会，是想要接受方怡宝的挑战吗？”
　　眯眼敌视这胆敢跟踪他的记者许久，男人转头看向另一个敢刺探他的牌风、敢蔑视他挑战他的女人，慢慢昂起苍白的面孔，冷笑着，轻轻摇头。
　　她想要私自挑战？他决不会给她！
　　他会用自己的方法打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