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与处男》沉默治愈系

19、你来不来

　　第十九章你来不来你调查我？!
　　清晨灰蒙蒙的天空下，一艘黄色游艇向着码头幽幽驶来。

　　“我要上船了，”一身风情的女人似笑非笑地斜回首，瞟着身后那名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年轻男人，声调柔曼，若无情又似有情，“你要不要一起来？”
　　双手插在西裤兜里，杨珈神色不悦，双肩微耸，只是蹙眉望着她不说话。

　　女人不以为然地挑一挑眉，微笑转回头去，捋一捋略乱的长发，腰身挺直，面容高昂，迎着海风，目望前方游艇缓缓近岸。
　　“王枫——”见她毫不在意自己的情绪，杨珈沉下脸，低声唤她。

　　只当他这个人并不存在，王枫背对着他，右手轻曼一扬，示意游艇靠过来。
　　然后那道红色身影就在杨珈的目视之下，踩着高跟鞋，稳而快地径直向前走。
　　“王枫！”
　　杨珈忍不住低喝一声，眼角余光中感觉到远处似有游人注目这边，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内的烦躁，自己上前几步追问，“你说过，今天给我答案。只要你这边的三位董事同意，董事会马上就能通过反收购的紧急方案，启动毒丸计划，配送新股，击退B&B对扬风的恶意收购……”

　　一脚已经踏上甲板，立定身形，王枫长发甩动猛回首，神情冷淡，斜瞪着他，威严尽显。
　　好一会儿，她才撇一撇嘴，嗔笑着面容又柔婉下来，“董事会什么时候开不成？我这边正要去主持第一届赌王大赛，你偏要这时候来闹我？”

　　被她再一次推托，杨珈绷紧脸庞，默不作声地盯着对方良久，忽然开始怀疑过去这几天，自己是否愚蠢地被她敷衍了……
　　王枫漫不在意地瞟他一眼，随即在船上下属的扶助下，轻盈上了游艇。

　　“来不来？”淡淡的一句询问再次飘来。
　　杨珈终于站直腰身，长吸一口气，高昂着头，神色凝重望着船上那人，不言不动。
　　微微讶异地挑一挑眉，王枫不再在乎，径直转首发令，“开船。”

　　马达嗡嗡声响，白色浪花四溅，黄色游艇灵巧转向，已经离开码头，向着远方海域迎风破浪而去。
　　独立在岸边的杨珈咬牙望着那道愈去愈远的黄影，双手在兜里狠狠攥紧成拳，僵直的身体久久不能挪动。

　　终于力竭，他垂着头，颓唐转身。
　　许久，才能重整勇气，杨珈再度冷着脸昂起头。

　　上扬的眸光忽然触见远处一个静静遥望这处的黑色身影，他渐渐怔住。
　　方怡宝……
　　……
　　方怡宝……

　　无法忍受已经被对方看见这一场屈辱的可能性，猛撇转头，他迅疾转向侧方，大步昂首离开。
　　望着他离去的侧影，站在原地的方怡宝轻叹着缓慢低下头，静静思忖自己是否要追上去。

　　“你调查我？”忽然，杨珈又大步转回来，冷声逼问。
　　方怡宝望着他憔悴的神色、刻意躲避的视线，眨了下眼睛，以为对方是在指责自己跟踪他。
　　她轻轻摇头，柔缓解释，“我有事来码头坐船。”

　　她此刻的态度越是温柔，他越是感觉难堪。
　　而且，她在误会之下仍旧态度坦然地解释，看起来仿佛她早已放开他，并不挂念，也并不想见他。即使自己一直不肯再跟她多说话，也不愿回应她的问候关心，她也从未想过要调查他的行踪，以慰相思。
　　所以，她才会对这一误会毫不心虚，只因为再度与他相逢，并不是她想要的……
　　漠然转头不看她，杨珈咬磨着牙关，满腔酸涩苦闷翻滚不休，但最后还是控制住自己，他凛然问出真正在意的问题，“八十九万？为什么今早转帐给我八十九万？”

　　原本不愿让他那样尴尬，方怡宝也低下头不看他，等到听清这句问话，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才抬起头，直面着他，把今早她自以为彼此心知肚明的留言，解释得更清楚一些，“那一次我被绑架，你其实是付给绑匪两百万，才能把我赎回来。我现在手里只有八十九万。等过几天，我会把剩下的钱还给你。对不起。”
　　对不起，她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对不起，让他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么久。对不起……

　　默不作声，杨珈转回脸，眯眼打量着她，心思莫测。
　　见他这焦躁多疑的模样，方怡宝愈发难过。
　　她担忧地叹息一声，迟疑着想要直接问出先前所看到的那一幕：“你——”
　　话已出口，她还是果断停住，面容放松，刻意露出微笑，不再提起那事，转而讨论其他办法：“我私下里问过几个小股东的意愿，如果——我在十日之内能够拿出一千万现金，虽然出价有些贵，但也能买下他们手中三成的股份。这样扬风的危机就不需要其他董事的同意，直接用钱解决了。你觉得如何？”

　　眸光一闪，杨珈眨着眼，认真望住她，似乎瞬间被她这个说法打动，却即刻摇头冷笑，既不信她有能力做到，又不相信她拥有了那笔巨款会不产生异心，只为他做这笔明显赔钱的买卖。
　　被她挑起的最后一丝希望宛如空中楼阁，转瞬即塌，再度跌回泥沼的杨珈，愈发觉得羞辱，终于变调爆发。
　　“你在调查我？”昂首冰冷俯视着对方，被逼到绝境的杨珈语调蔑视，只想攻击她。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些？难道她忘了他们彼此不偷查对方的约定吗？！

　　圆眸睁大，望住他眨眼许久，方怡宝始终不明白杨珈为何会拒绝自己这个解决办法以及此刻恼羞成怒的原因。
　　一时只觉疲倦，她阖上双眼，暂时放弃继续说服对方，只轻轻摇头否认他那一项指控。
　　沉思许久，再睁开眼，她有意望着杨珈的面孔一句句慢慢解释，似乎是在表明自己的清白，却又同时根据对方的反应，转而确认这几天的调查结果：
　　“那一笔赎金是给了B&B公司吧？恶意收购扬风股票的三家机构其实是同一个机构控股，那就是B&B投资公司。虽然他们的内部网络防守很严，我暂时进不去。但是，根据我在各家银行的外部调查，那几天，有一笔大额资金，转入他们的户头。我跟踪之后，才知道，那是你给他们的。”

　　被她越说越深入，杨珈心惊着，心中怒气已经沉寂下来。
　　他沉默听完，再也不做出任何明确反馈，只用双眸猜疑地上下打量她许久，最后转开头，冷淡问她，“你想要怎么样？”

　　为何只是单纯关于那次绑架的话题，他也像是有所顾忌，不愿意提及？
　　这样的反应，再次出乎她的预想。
　　疑惑望着他许久，也始终得不到对方其他的回应，方怡宝无奈收回目光，撇低头，用手擦一擦前额，想了想，她冷静下来，决定不再疲累兜圈子，干脆照着自己的思路直接跟他求证，“是B&B为了赎金绑架我？”

　　凝眸顿住片刻，杨珈又垂下眼帘，漠然不予回应。
　　方怡宝睁圆双眼，仔细望他一阵无果，只得蹙着眉头又换个问题尝试，“B&B公司的负责人是谁？”
　　这一次，终于有了回应。
　　杨珈冷哼一声，揣在兜里的右手忽然拿出来，递出一张卡，“钱拿回去！我没时间跟你玩游戏。密码你知道，自己取。”

　　方怡宝瞟一眼那张卡，再看一看让人琢磨不透的杨珈，只觉困惑更深，于是眉头蹙得更紧，虽然目前这个猜测仍然包含着明显的矛盾与重重疑点，她还是紧追不舍地疾问出来，“B&B的负责人是不是傅轻衣？他又用那笔赎金去买了扬风的股票？！”
　　双眸冷冷瞪着她，杨珈面色阴沉，举在两人之间的右手稳固如铁，坚持退钱给她。
　　明明这人知道真相，却莫名似有情绪，一直不肯告诉她，偏要她自己猜来猜去，方怡宝一时也有些恼怒，于是任由他那只手僵在半空，她只固执地回望着他，想要弄清楚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小杨？”蓦然，一道轻唤插入僵局。
　　两人闻声，先后疑惑转头。

　　站在杨珈身边的王枫迎着先转过来的目光，斜勾起半边红唇，别有意味地问候，“方小姐——你好。”
　　认出对方的身份，方怡宝点头淡淡回礼，然后转头看一眼正直直盯住王枫的杨珈，她慢慢低下头，沉默不言。

　　看着那明显不敌的女孩，王枫不屑地微微一笑，收回眸光，然后对着身边的男人妩媚伸出手，“小杨，我们该走了，上船吧，时机不等人，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哦。”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杨珈沉重吸一口气，看一眼犹攥在手中的卡，摩挲许久，终于反手甩在地上。
　　随后看也不看方怡宝，他昂首咬牙，接住那只白皙微胖的粉手，陪着女人慢慢向着岸边回航等待的游艇走去。

　　二人携手上了船。
　　未待再次开船，王枫骤然甩开男人的手，哼，一声冷笑。
　　男人，有什么好的？！
　　可既然已经是她手中的东西，就不容其他女人再碰！

　　僵着脸，杨珈慢慢收回自己被掸开的手，垂低头。
　　直到游艇开出很久之后，他忍不住回头再望。
　　岸边，那一道身影，却已经不在。
　　她，并未等他，即使只是一回首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