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见景

2、第二章

　　二人面面相觑，似是意料之外他竟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他们不说话，林陌也微笑着站在那里，一时间刑房里竟是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过了半晌，左边那人似是下定了决心，慢慢地把头转过来，面对着林陌。
　　眼睛里的深切温柔犹在，他轻轻地咳了几声，伴随着血沫一点点滑落唇角。一字一句地答：“既然宗主发问，也不得不答。我和他……我们、我们是——”
　　“不……别说！”
　　旁边那人听他在这边断断续续，一直黯淡无光的眸子却仿佛在这一瞬间燃起了火焰。声调比刚刚高了许多，显而易见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那人摇了摇头，将剩下的话说完。
　　“我是喜欢他——并非兄弟之义。而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他挣扎着喘气，短短两句话中间却是停顿了好几次，最后一个字出口，仿佛放下心中重担一般长长舒了口气。又转过了头望着旁边的人，眼神温柔缱绻依旧。
　　虽然已经没力气再说话，然而刚刚那样决绝而认真的口气……当真是掷地有声。
　　“宗主……”
　　另一个青年眼中划过一丝震惊，却立刻演变成惊慌。他匆匆忙忙转过头来叫了林陌一声，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恐惧和失措——眸子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看上去……颇有几分纯洁无暇的意思。

　　他……喜欢……他？
　　林陌低下头思索。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抵在唇间，其余几根手指合拢在一起，轻轻的托着下巴。
　　过了片刻，方才低声询问。
　　“依你们看……该当如何？”
　　他说话的时候抬起了头，一双眸子盛着两湾盈盈秋水，顾盼含情。
　　“但凭宗主吩咐。”
　　第一个说话的是楼奕轩，脸色仍旧是平淡如水波澜不惊，用他万年不变的平板声调缓缓回答。
　　……这人简直就是块木头，平白糟蹋了他那张还算好看的脸。
　　林陌心里哀叹一声，把眼神移向下一位——右使欧阳参商手里还握着一本书卷，看得摇头晃脑，时不时发出低低的念诵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另一只手握着他那把一年四季不离手的折扇，轻轻摇晃。
　　“咳……欧阳？”
　　“啊……老大。”欧阳参商立时一改刚刚迂腐书生的模样，手指一收速度奇快地把书卷归于袖中，正正经经。“在下觉得……楼总管所言甚是。”
　　“……”
　　林陌只觉头大。想着第三个人是不是没必要问了，就听见一道温润的语声响起。
　　“属下……属下认为，此二人虽有过错，然其情可悯，罪不至死。可网开一面。”
　　说话的青年一身蓝衫，腰间挂了一把细鞘长剑，眉目温文。却是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左使谢昀之。
　　“哦？昀之这么大度？”
　　林陌唇角绽开一点点弧度，细细长长的眼睛斜斜睨着给他一句话就说得低下头去的青年。
　　“飘渺阁虽是昀之辖下，你却从未偏袒相护。为何……今天要替他们求情？”
　　他慢慢悠悠地走过去，站在谢昀之面前。
　　“还是……昀之看他们二人情状，心有所感，感同身受呢~”
　　林陌的语声轻柔，甚至还带着笑意，他面前的蓝衫青年却更深地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哎，昀之这样不配合，真是好没意思~”
　　林陌也不再调侃他，转过身又看那两人。
　　左边的人满眼决绝，一副已然破釜沉舟不回头的样儿；右边那人神色希冀，眼睛里流露出祈求的光芒瞧着他。林陌看了半晌，很有气势地一挥袖子。
　　“得了，先关着吧。”